最無辜的大概是南逸辰了,他什麼都不清楚的狀況被梵蕭一通吼,可他也不笨,聯想到伊畫回來慌慌張張的樣子,大致也猜到了。
「我讓伊畫給她送藥的。」
「送屁!是來要命的吧,」本來沉穩了不少的人一遇到關於醉曦的事情就沉不住氣,「你的女人好好管管吧,這鎏苓宮的規矩一點都不知道嗎?還有,南逸辰,我他媽的真不明白,你什麼眼光選了一個胸大無腦的女人,整天都在你身邊嘰嘰喳喳不覺得煩嗎?」梵蕭沒見過伊畫,偏偏剛剛碧琪就守在門外,她們的對話碧琪及告訴了自己,那根本不用看,就知道是一個無知的女人!
南逸辰皺眉,那句他的女人令他有些反感,而伊畫,肯定是觸怒了醉曦才會是這個樣子。對於梵蕭的其他評價,他也不多說,只扔下一句:「改天,讓你見見她。」
啥?
以他的脾氣,梵蕭在說了這一番話後應該是會得到一個眼刃的,然而並沒有,相反地,還要引薦?
莫非,他真的動心喜歡上了他的侍妾?
這時他的目光就複雜了,若南逸辰喜歡了那個伊畫……側頭瞧著躺在床上的人……
心裡的陰暗似乎也在悄悄滋長,那這樣,她是不是就可以放棄了,曾經堅持了這麼多年,不過是因為南逸辰身邊沒有其他的女人,而今,以她的驕傲自尊恐怕是不會允許自己呆在他們兩中間,也不願去做什麼第三者,很明顯的,就會退出來,即使會疼!
明明知道這個事實會讓醉曦難受,可梵蕭也顧不得了,他要這個人!一定要!
因此,他反而勾起嘴角,笑得意味深長:「好啊,我也很想看看傳聞被你寵得無法無天的女人!」
…………
…………
「公子,您守在這裡也沒用,閣主她……」反正是不會見你的。
流商站在涼亭,眼睛不離閣主的寢殿,那背影,無限蕭索,一旁的婢女看得都有些辛酸悲苦,本以為將公子安排在偏院是受寵的標誌,誰知道閣主竟然見都不願見。
南逸辰出來就見著那夜的男寵站在那裡,看起來分明落寞得很。
失寵了?或者,從來都不曾寵過?醉曦那個人的脾氣秉性他是知道的,這些男寵只是冠了一個名字而已,可那個人肯定不會真正的碰他們!
她對陌生人簡單的觸碰都排斥得緊,怎麼可能什麼都不了解就發生關係?
「宮主?參……參加宮主。」一邊的小侍女發現了他,嚇得急忙跪下請安。流商這個時候也回過頭,看到他那張冷漠的臉和極具標誌性的白衣,也俯身請安。
南逸辰免了禮,瞧著流商,長得倒是不錯。
他突然想起了那夜那個人的話。
宮主,我們都不要那些人好不好?你不要那些侍妾,我也不要那些男寵,好不好?
好不好呢?當然是極好的!
就算一直以來不承認,但終究避免不了一個事實,他是喜歡她的。至於這種喜歡有多深,他不知道,可也不想她難過。
「聽說你住在偏院?」
「是。」
「即日起,搬回清歡殿!」
流商身子一顫,顧不得禮儀尊卑直接脫口而出,反問:「宮主,不知道屬下犯了什麼錯,要讓屬下搬回去?」搬回去意味著什麼?以醉曦對他的厭惡,肯定是不會再見他的,宣他也是不可能的,侍過寢再搬回去,等同於打入冷宮。他不願!什麼錯都沒有犯,憑什麼?
南逸辰頭都沒有回,只留下幾個字:「因為本宮不喜!」
侍女嚇得直接癱坐在地上,都不敢回頭看公子此刻的樣子。
流商只是呆呆地坐在凳子上,眼神有些空乏。
「如果你覺得難過的話,可以走出苓焰閣去看看外面的風景。」
身邊不知道何時出現了一個人,此刻他只覺得全都是諷刺,想不到那個人繼續說:「我並非是嘲笑你,而是這方法,確實不錯。」
清朔站在他身邊,沒了多少的畏畏縮縮,說話也鎮定不少,看起來,成熟了不少。
流商卻一下子站了起來,想當初他還嘲笑過這個出身風塵的男子,說他不配站在那個人身邊,現在,好像這些話印證到了自己的身上。
「我看了這苓焰閣的萬般景致,也許,真的該走出去了。」
他說得太過抽象,清朔不懂,只是覺得剛剛還散發著頹喪之氣的男子,此刻竟然又恢復了自信從容的樣子。他也不多待下去,給閣主準備的呃東西,還要送過去呢。
「為什麼她對你,就那麼寬容呢?」
清朔微微止步,笑了笑才回答:「大概是因為,我要的不多。」太明白自己的身份,知曉自己的地位,反而,要求也就少了。
而流商,要得,,大概太多!
「宮主,這是您要的資料。」
南逸辰接過來,上面將他要調查的東西記載得非常清楚。外面的雪沒有融化,天氣漸冷,雪層卻越積越厚。
幕清受過陳齊的恩惠?陳齊,德州太守!然而,醉曦什麼時候也認識了他?
醉曦這幾天傷漸漸好轉,梵蕭也放心很多,而且兩個人刻意不去提當初的事,相處也很愉快。因此,這幾天梵蕭過得可謂是舒服,又回到了以前那意氣風發的樣子。
來到息月宮,他一屁股坐下,「怎麼了?找我啥事?」
「這幾天氣色不錯,看來回京都的力氣已經攢下來了。」本來是戲謔的話語,南逸辰說來就帶著警告。
梵蕭立馬放下二郎腿,「別別別,我還想呆幾天呢,行了行了,我錯了,怎麼了?」
也不和他繞彎子,「這幾個月來你一直介入朝政,想必對某些官員也有所了解。」他這話一說,還吊著眼角的人就恢復了正經,這是要談正事的節奏啊。
點點頭,「但是也不是特別了解,怎麼了?你想要知道什麼?」
「禮部尚書,林源。」
梵蕭的表情有點不自在,「你說那個被醉曦命人滅門的那個呀。」他有些為難,「好吧,林源和我們梵家是死敵,我要說的怕有失公允,反正,貪官一個,魚肉百姓,搜刮民脂民膏,百姓有人是恨他恨得在他死後都差點要求鞭屍,但是這麼多年一直活躍在朝政上,是一個很有才氣的人,對了,他還是先帝時期的榜眼,嗯,據說當時反正不受重用,直到新帝登基,他才有了翻身的機會。」
「怎麼了?他現在都死了,你調查他?」
「沒事,你繼續說,還有嗎?」
「有是有,但是這些的真假我便不知道了,反正,有人說當初新帝登基還多虧他幫忙,因為當年先帝好像是要找回那個不知道在何處的七王爺,結果被林源給阻止了,才讓新帝的太子之位安然無恙,這個是民間傳的,當不得真。」
南逸辰似笑非笑地瞧著他,「你知道的,還挺多。」這些宮闈秘史都知道的人,豈是有所了解這麼簡單?
「我說,只要你鎏苓宮一查,林源他祖宗十八代包括有那些侍妾怎麼來的你都能知道,我說的這些,不是班門弄斧嗎。」
「行了,別貧了,那陳齊呢?」
「陳齊?德州太守?這個人,我真知道得不多,和我們梵家也沒什麼交集,只是在德州一帶還算是有聲望,對了,還有一點就是,前些天遭人刺殺,據說現在都還在查兇手。」
「僅此而已?」
梵蕭再次想了想,他低下頭很認真思考的模樣,「沒有了,我有些狐朋狗友是德州的,要不幫你打聽打聽?」他也不過是順口一說,這鎏苓宮的情報網比他來得可豐富多了,哪還用得著他呀。
熟料,南逸辰竟然答應了!
一雙眼睛差點瞪了出來,良久才憋出一句話來:「你還真是為你們鎏苓宮節省人力物力啊!」
南逸辰沒有答話。
對於梵蕭,他是信任的,所以才會讓他去查。他竟然也沒想到,這一次,他寧願選擇不信任自己親手建立起來的情報網,而選擇了自己的好友!
醉曦,你莫要讓我失望!
這心裏面明顯地偏頗她,甚至還懷疑自己的情報,真是太不理智了!
梵蕭離開息月宮,表情完全沒了之前的放鬆,寬大袖袍里自己的手捏成了拳,用力地裹住衣服,這天氣,真他媽的冷!
…………
…………
月樓的門被敲得嘩嘩作響,婢女在一邊都忍不住問安心做刺繡的人,「夫人,真的不開門嗎?」那可是近日來最得寵的女子,得罪了她不太好吧,更何況這主子自從第一次侍寢後宮主再沒召見,這不就是失寵了嗎?
霍煙沒有理她,自顧自地繡著手中的花,不給她點顏色,她怎麼能安分。她可沒那麼多的命陪著她玩,而且她發現很有意思的是,來這鎏苓宮,她總是不停地在跪下,然後為了別人的命在求情,這種感覺,糟透了。
「小煙,你開門啊。」
「你在嗎?」
「你幹嘛不理我,喂,你再不開門,我就爬牆了啊。」
敲門聲停止了,終於安靜了。沒過多久,閨房門被嘩的推開,侍女一聲尖叫,「啊……」
「叫什麼叫沒見到是本小姐嗎?滾出去滾出去!」
小侍女沒動,這個飛揚跋扈的女人,不會對夫人做什麼吧。霍煙點了點頭,她才敢一溜煙地跑了。
伊畫此刻不得不說是狼狽,衣裳上到處都泥土,頭髮上的簪子也掛在髮髻上,青絲凌亂,雙手都是灰土,不說是個小乞丐,可也足夠令人驚嘆這造型了。
「你……」霍煙好氣又好笑,放下手裡的刺繡,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說什麼。
「哼,誰讓你不開門,我就是要爬牆來。」
沒辦法,只能先讓她去洗漱一番。伊畫從浴室里走出來,邊走邊聞著衣服上的味道,「小煙,你的衣服好香啊。」
霍煙懶得和她貧,「說吧,你找我有事?」
一說這個伊畫就滿腹委屈,「你,你們為什麼都不理我啊,宮主這幾天都沒見我,這也就算了,連你都不理我了,小煙……」她走過去抱住霍煙的手臂晃蕩著,很是無辜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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