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少林寺。」
蘇微雲總算明白了過來。
岳環山猜得一直沒錯。
自然,無色大師並不能代表整個少林寺,他必定是使用了某種見不得光的手段,利用少林寺的資源悄悄地支援柳風骨。
所交換的條件多半就是錦繡山莊財富的一部分。
蘇微雲左右環顧了一周,嘆道:「原來無色你就是幫助柳風骨的幕後黑手。」
無色大笑道:「我本就打算來梵音寺找風骨兄,只是順便想看你玩出什麼花樣罷了。你難道真的以為我會相信什麼『五百羅漢下凡』的鬼話?」
蘇微雲道:「無名大師是你們合謀所殺的?」
柳風骨也笑道:「我柳風骨乃是江南第一名俠,從未做過虧心之事,與無色大師也只是神交已久。我二人與無名大師之死別無牽連,你莫信口雌黃。」
只有秦歌面色非常嚴肅,緩緩地道:「看來這一戰不得不為了。」
蘇微雲道:「我可以儘量拖住王大娘與張好兒。」
蘇微雲可以輕鬆收拾王大娘,但張好兒的武功就不是泛泛之技了,他只能盡力將這兩人拖住。
秦歌道:「我有信心將柳風骨拿下,但無色大師......」
蘇微雲立即道:「無色大師可以交給楊凡對付。」
楊凡本是「山流」的計劃中最重要的一步棋。
然後蘇微雲和秦歌同時看向楊凡,田思思。
田思思沒有開口,看來她在旅途中已學會了不少東西,至少不該她說話的時候,她不會再插嘴。
可就在蘇微雲與秦歌看著田思思,有些欣慰的時候,楊凡突然出手了。
這一出手便如霹靂弦驚,急速無匹,瞬息便攻出了三招重手。
少林大金剛拳!
三招重手,招招都打向秦歌!
楊凡與秦歌的距離本不算遠,這一突襲快到秦歌根本沒有反應過來。
秦歌登時便正面朝天倒了下去。
田思思失聲驚呼,撲上前,抱住秦歌。
這一變化是誰也沒有料到的,就連無色大師都有些驚訝。
只有柳風骨還在笑,非常滿意地笑。
柳風骨道:「蘇微雲,你以為楊凡是『山流』中的人,加入我『七海』不過是為了臥底,對吧?」
七海。這是與山流相對立的一個組織,勢力同樣也很龐大,也很神秘,據說其首領便是柳風骨。
蘇微雲渾身陡然變得冰涼。
就像是在嚴寒的冬天行走時,墜入到了一個極寒的深深冰窟之中。
柳風骨轉而道:「你記不記得我前些天將風骨居的裝潢都換了一遍。」
他自顧自地接著道:「我說是因為我很高興,可你知不知道我為什麼很高興?」
無色大師道:「就是因為楊凡將岳環山的事情都一五一十地告訴了你。」
柳風骨道:「對極了,否則無色大師還不會告訴我,他就是那個為我『七海』提供資源的人。」
無色大師道:「我以往一直有些懷疑楊凡,因為他曾在我少林寺學過幾年武藝,而且他與無名和秦歌的關係都還很不錯,所以我有些擔心他不能保守住秘密。」
柳風骨道:「可是我又太實在信任他,所以你索性完全隱瞞,連我都不知道您的身份。直到他將岳環山的事抖露出後,您才放心了他。」
無色大師意味深長地道:「哈哈,小心才能駛得萬年船。」
柳風骨道:「然而事實證明,我對楊凡的信任並沒有錯!要不是岳環山老糊塗了,企圖來我『七海』拉攏楊凡,我還不會知道那個老頭居然有這麼好的布局。錦繡山莊的老管家,他偽裝得倒還很像!」
楊凡始終保持著微笑,此時終於開口道:「現在田白石死了,錦繡山莊的財富盡歸我們了。他是不是老管家都沒有意義了。」
無色忽然道:「不止。我那位無名小師弟現如今也躺在這裡了。唉,這下可麻煩,如果方丈師兄莫名暴斃,那麼能接任少林方丈之位的好像就只有我了。」
楊凡哈哈笑道:「是,大師的聲望雖不如這個多管閒事的無名,但少林寺總不可能讓一個死和尚當方丈的。」
無色道:「到時候我也只好勉強接下方丈之位了。」
三人你一言,我一句,輕輕鬆鬆地仿似已將錦繡山莊和少林方丈的歸屬決定下來了。
眾人說著,田思思卻已落下淚來。
「楊凡,原來你早就是葛先生的人了?你一直是在騙我?」
楊凡面帶微笑:「我只是盡我職責。」
田思思大叫道:「騙子,你這個大頭騙子。但我告訴你們,你們是不可能成功的!我絕不會嫁給柳風骨,你們也決不可能染指我錦繡山莊的一石一木。」
柳風骨嘆道:「為什麼煮熟了的鴨子,偏偏還要嘴硬呢?」
他盯著蘇微雲,上上下下地好好打量了一番,問道:「你的嘴硬不硬?」
蘇微雲長嘆,他除了嘆息以外還能說甚麼?
而田思思看到他這副生無可戀的模樣,更是傷心得大哭起來。
她此刻才驚覺,在最危難的時候,她相信的人騙了她;她記恨的人才是那個一直忍辱負重的人。
柳風骨眼中露出一種「貓捉老鼠」的戲謔之意,對著蘇微雲道:「江湖上能騙過我的人不多,你是其中一個。」
蘇微雲道:「我並不因此而覺得很榮幸。」
柳風骨道:「楊凡告訴我,我的手下裡面還有一個奸細,他懷疑是你的時候,我還不太相信。」
蘇微雲嘆道:「我卻傻乎乎地信任了他。」
柳風骨微笑道:「那不怪你,嗯.......我再給你一次機會怎麼樣?咱們再來玩一次,我想看到驚喜。」
蘇微雲閉上眼睛,又慢慢睜開,問道:「什麼機會?」
哪怕他知道這個機會一定很難把握,一定是會被刻意刁難,可他還是想試。有機會總比沒有機會要好。
此時此刻,此情此景,能有一個機會,已很不錯。
柳風骨道:「我,張好兒,無色大師,楊凡,你任選一位。只要你能打敗我們四人中的任何一位,都算你贏,我就放過你,怎麼樣?」
無色大師皺了皺眉,卻沒有反駁。
田思思叫道:「蘇微雲,不要聽他的鬼話。他是想在你臨死前再折磨你,玩弄你,你與其去被他玩弄,逗他開心,倒不如有尊嚴地、坦坦蕩蕩地死去!」
是有尊嚴地死去,還是奮力一搏?
田思思望著蘇微雲。
蘇微雲慢慢走上去,站在柳風骨的身前,拔出了精鐵刀。
精鐵刀材質上好,鑄造精良,在燈火昏暗的寺廟中仍然照出了一抹寒光。
紅絲巾在飄揚。
柳風骨眼睛一亮,像是看到了十分新奇好耍的玩意兒,道:「你出刀!」
蘇微雲道:「好!」
他果然出刀!
但這一刀卻不是攻向柳風骨,而是朝著旁邊的張好兒砍去!
刀斜斜地劃出,仿佛黑夜中的驚雷,一瀉而下。
寒光一閃!
突兀的變向,凌厲的刀法!
嘩!
「六合刀法,遠交近攻!」
柳風骨微微一驚,卻沒有伸手去攔。
既然蘇微雲的對手不是他,他便不能出手。
但即便是他,也不得不驚嘆蘇微雲這一刀的機智應變。
刀已到了張好兒的頭上。
張好兒的俏臉頓時煞白,急忙後退。
哧。
輕不可聞的聲音。
張好兒的一綹頭髮被刀鋒斬斷。
如果她再慢上半分半毫,斷掉的就是她的腦袋。
張好兒兩足連擺,一下子退到了寺廟的角落裡,緊緊貼在破敗的牆壁上,瘋狂地喘氣,剛才那一刀幾乎將她嚇傻了。
幸好她聽到了四個字——「遠交近攻」。不然她的反應還會再慢上一些。
再慢上一些,她的腦袋可能就已經不在了。
遠交近攻,正是這一式六合刀法的名字,講究的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備,聲東擊西。
可這四個字絕不是蘇微雲說出來的,他當然不可能那麼蠢去提醒對手。
這句話是楊凡說出來的。
楊凡正在微笑,似在讚許蘇微雲一樣道:「六合刀法第十六式,遠交近攻,這一招你用得不錯。」
用得不錯,然後就沒有了。
還能有什麼?
張好兒已是這四個人中功力最弱的,蘇微雲憑藉出奇制勝或能成功,但此刻再斗就萬萬不是對手了。
果然,張好兒不知從哪裡拿出一雙鐵製的手套戴在手上,她目露凶光,惡狠狠地盯著蘇微雲。
「無毒不丈夫!蘇微雲,你果然夠資格當我丈夫。但這一口毒,我馬上就還給你!」
蘇微雲冷笑道:「是我該先還你一句話。」
張好兒兩隻手還在適應鐵手套的重量,陰聲道:「什麼話?」
蘇微雲道:「你才真的像是一隻發情的老母狗!」
張好兒失去了往日的風情萬種,怒罵著衝過來,兩拳齊出。
黑虎掏心,少林拳法。
她用的居然也是少林拳法。
蘇微雲本來還有些慶幸,但轉即他就笑不出來了。
因為他發現張好兒戴上這兩隻鐵手套,彌補了她力量上的弱點之後,簡直能將少林拳法發揮得淋漓盡致。
雖然戴上鐵套,必然在招式變化之間要吃虧很多,但其帶來的剛硬強悍的優勢卻令蘇微雲不敢掠其鋒芒。
不過數招,蘇微雲便打得連連後退,他的武功畢竟還是弱了些。
張好兒緊咬著牙,仗著一股怒氣卻越打越強,越打越猛。
站在一旁觀戰的無色大師都有些動容。
無色道:「你們看他還能撐多久?」
他問的是身後的兩個中年和尚。
兩個中年和尚互看一眼,其中一個道:「我看最多七、八招了吧。」
無色搖頭道:「你們還是沒有將少林拳法吃透啊。你瞧,那女的用出那招虎虎生風,蘇微雲勢必只有再往後退。」
蘇微雲果然立即飛退。
兩個中年和尚連連點頭。
無色道:「她再接一招伏虎揚威,豈不是就讓蘇微雲無處可逃了?」
田思思啐道:「死和尚好不要臉!」
她也看出,無色這是在指點張好兒,想讓戰鬥快點結束。
張好兒左步踏上,右拳擊出,攻的是蘇微雲的腰腹,她聽到話之後,馬上就變招用出了伏虎揚威。
這一拳並不十分快,但卻封死了蘇微雲所有的退路。
其實蘇微雲並不是沒有地方可躲,這一招並不是全然無解。
他有一個地方可以躲。
而這個位置恰巧就是柳風骨站立的方位。
柳風骨站著不動,卻忍俊不禁,他覺得這實在有趣。
柳風骨怎麼可能會把位置讓出來給蘇微雲閃躲?
無色正是看準了這一點,才指點張好兒這樣做的。
如果蘇微雲迎上兩拳,去和張好兒的「鐵拳」硬碰硬的話,那麼他的手掌恐怕就廢了。
所以蘇微雲還是只有躲。
往柳風骨身上躲。
他一邊躲,一邊叫道:「柳風骨,現在我選你當對手。我不和張好兒打了!」
柳風骨聞言哈哈大笑,輕風一樣地往後飄去,將那處位置空了出來。
蘇微雲安然落地,鬆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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