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博 第一千三百八十八章 正義之心

    伴著夜色，劉端帶著柳水碧一路穿過了柳沙鎮幾條街巷，直到一座廢舊的破寺廟面前，劉端才放心讓柳水碧在裡面休息。

    晌時，劉端在寺廟裡生了一把火，並準備了一些食物，畢竟從外地回來幾天，柳水碧一蹶不振，幾天都沒吃飽飯了，劉端知道此時的她又累又餓。

    「謝謝……」柳水碧一邊嚼著冰涼的饅頭，一邊哭著說道。

    「水妹你渴了吧，我給你弄點水……」劉端顯出一副十分關心柳水碧的樣子，微微一笑道。

    「謝謝……」柳水碧依舊是重複著剛才的話，眼角的淚水卻是愈加滴落。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畢竟沒有同盧歡和柳水碧一行，劉端十分關心蕭天蘇佳二人的安危，不由請問道，「聽他們說，你帶著人馬去追捕蕭兄弟和蘇姑娘……最後呢，結果怎麼樣了……」

    柳水碧嚼完饅頭，哽咽了好半天，隨後才默默說道：「追了快一個月，一直追到梅花山莊……誰想到那個小子學會了絕世劍法，並有神秘高人相助，我師父都未能擺平……」

    「然後呢，為什麼只有水妹你回來，沒看見你哥哥柳金權……」劉端繼續關心問道。

    「我哥失蹤了，師父也不要我了……」提到這裡，柳水碧仿佛傷心落寞至極點，將頭埋在髒兮兮的膝蓋之下，悲苦說道，「我現在孤苦伶仃一個人，回到這柳沙鎮……以前的繁華不再，蒼鷹派絕大多數人也因此而離開，如今只剩下我……只剩下我……」

    看著柳水碧傷心的樣子，劉端心一下就軟了——說實話，劉端長這麼大，還從未對一個女子有過愛慕之心，但是今晚見著柳水碧的楚楚可憐，劉端心裡有種隱隱的惻動。

    「都是蕭天和蘇佳，都是他們兩個……」柳水碧繼續哭道，「如果沒有他們，柳沙鎮就不會發生這麼多事……如果沒有他們，我哥就不會失蹤……如果沒有他們，我師父也不會離我而去……」

    「你是在責怪他們兩個是嗎……」劉端想了想，遂沉下心來說道，「可在柳沙鎮的百姓眼裡，他們兩個卻是英雄……」

    「意思是，我和我哥之前的所作所為，在你們眼裡都是十惡不赦的是嗎……」柳水碧在對錯面前顯得十分茫然，哭訴一聲道。

    「我不是這個意思……」劉端發現自己說話有些迷茫，一邊是自己最好的兄弟，一邊是現在正在關心的女人，哪一邊都不想放下。

    「我知道，你和蕭天蘇佳一樣，把我和我哥看成是惡人……」柳水碧繼續哭著道，「我也知道我和我哥原來的所作所為……什麼都好，你們怎麼認為都好，在你們眼裡，我不過是個罪有應得的女人，這是我應該有的下場……」

    「你怎麼這麼說呢？每個人都有善惡的一面，關鍵是自己不能因為一時的沉淪而一蹶不振……」劉端繼續關心道。

    「我們回來了——」然而，正在劉端勸慰柳水碧間，寺廟外又回來幾個精壯的男子，看樣子和劉端是十分要好的兄弟。

    「噢，你們回來了……」劉端這才回過神，轉身一句問道，「今天外面的情況怎麼樣，沒什麼大事吧？」

    「今天的治安狀況還好，『蒼鷹派』解散之後，許多的人都是各回各家……」其中一人匯報說道，「只是個別在小鎮裡作亂的，以及原來朱翅派的那些匪徒，趁著柳金權兄妹倒台之際，大肆欺壓百姓……」

    「你們沒有出手阻止嗎？」劉端聽到這裡，不由關心問道。

    「當然有，但是憑我們這些人手，根本遠遠不夠……」另一人繼續說道，「劉端兄，我知道你想要重振『蒼鷹派』，集結正直義氣的兄弟，保護這個小鎮……可現在人員剛剛解散不久，一切都是一團散亂，蕭少俠和蘇姑娘才剛離開一個月，這裡的很多情況還是很複雜的，不是一天兩天就能解決……」

    正說著，眾人不禁瞟了一眼，正發現坐在地上十分沒落的柳水碧。

    「這個女人為什麼會在這裡？」很快，這些人沖柳水碧投去了不好的眼神，仿佛把她當仇人一般，在一旁訓斥一句道。

    「額，她是……」劉端想要解釋，卻是一時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而柳水碧似乎早有預料一般，聽到這些像是攻擊自己的話語，只是在一旁雙手抱腳默不作聲。

    「你這種女人，怎麼還有臉待在這個地方……」果然，其中一個兄弟很不客氣地開口道，「就是因為你和你哥柳金權，柳沙鎮才會變成如今這個樣子……就像劉端兄弟所說的，你們欺壓百姓、無惡不作，將這柳沙鎮弄得烏煙瘴氣；本來消滅了朱翅派，盼著還能過兩天好日子，卻不想你們變本加厲，做盡了無數的壞事，簡直就是不可饒恕！」

    這句話聽起來十分的刻薄，柳水碧聞之，心裡痛苦到了極點，蜷縮在角落不敢作聲，眼角的淚水繼續淌落。

    「哭？現在知道哭了……」另一個人看著柳水碧流淚的樣子，也絲毫不憐香惜玉道，「之前你們干盡那麼多喪盡天良的事，怎麼不想想那些被你們欺壓的百姓，到底流了多少淚水？現在大勢已去知道自己錯了，後悔也來不及了……」

    「好了，別說了……」不光是柳水碧，連劉端都在一旁聽不下去了，想要勸阻說道。

    然而這些人似乎還不住口，柳金權不在，他們仿佛把這些年的怨恨全部撒在柳水碧一個如今可憐落魄的女人身上。

    「我還沒說夠呢……」一個正義凜然的男子繼續說道，「之前因為蒼鷹派和朱翅派的爭鬥，我好幾個兄弟都死在你們手上……而你們兄妹倆，卻還一副得理不饒人的樣子，繼續敗壞風氣、壞事做盡，將這柳沙鎮翻攪得水深火熱，你們兄妹倆難道不覺得羞愧嗎？！——」

    柳水碧聽到這裡，再也不敢抬頭了，將頭埋得更深，甚至想要將自己的耳朵捂住。而她本人也是不停地流著淚水，此時的她仿佛過街老鼠一般，在眾人的指責謾罵下，顯得是那樣的可憐和落魄……

    「這些還不止呢，想想你們幾個月前做的事……」又有人繼續出來說道。

    「好了！——」終於，劉端再也聽不下去了，站起來斥吼了一聲。

    劉端這一吼不要緊，場面頓時安靜。但是這些人的目光還是放在柳水碧身上，仿佛仇恨的怒火始終未消。

    劉端斥吼一聲後，稍稍冷靜下來，隨後慢慢說道：「水妹現在正是傷心落魄的時候，哥哥和師父相繼離她而去，就算她之前犯過再多的錯，那也都是過去的事了……她一個女孩子，值得你們這些大男人這麼對她嗎？」

    現場沉默一片，但眾人並沒有因為劉端的話，而改變對柳水碧的看法。

    終於，一個與劉端較好的兄弟站出來說道：「劉端兄，難道說你要袒護這個惡毒的女人……」

    柳水碧沒有作聲，也沒有抬頭，空留顧忌的背影在石佛像下，顯得是那樣的可憐和悲苦。

    「我不是袒護她，而是照顧她……」劉端挺直身板說道，「我知道，她和她哥哥曾經做盡了壞事，欺壓小鎮百姓，搜刮民脂民膏……但現在經歷了親人離去的悲痛，我相信她已經知道自己錯了，難道你們就不能給她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

    「改？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何況還是個女人，要怎麼改……」終於，這些人也稍稍放下嘴皮子，心情平靜說道。

    「請相信我，給水妹時間，她一定能償還她之前所做的一切罪過……」劉端站出身來，替柳水碧說道，「有我在她身邊，我會好好教導她的……」

    劉端話雖這麼說，其實最本質的目的是要幫柳水碧解圍。而柳水碧卻在一旁始終沒有振作，只是將頭埋得更低，甚至連劉端的背影都不敢再看。

    「好，我們暫且相信劉端兄弟你……」慢慢地，眾人相信了劉端的話，領頭的人說道，「不過是看在劉端兄的面子上，我們給這個女人一次機會，如果她真能償還她之前所做的罪過的話……」

    劉端點了點頭，篤定說道：「相信我，一定可以的——」劉端的話語十分堅定。

    「那行，我們走……」終於，眾人不再留在這裡刁難柳水碧，轉身離開了寺廟……

    直到這些人離開了好久，劉端才重新坐會柳水碧身邊，看著柳水碧一直不露頭的悲枯樣，慢慢勸說道：「好了，他們走了……」

    柳水碧沉默了半天，遂慢慢哽咽道：「那些人……都是你的兄弟……是嗎……」

    「啊……」劉端苦笑一聲回答道，「蕭兄弟臨走前，勸告我要多結交義氣正直的朋友……這些人都是原『蒼鷹派』和『朱翅派』比較有正義心的兄弟，自從朱翅派被消滅後，我一直和他們打好關係……」

    柳水碧又沉默了許久，遂慢慢說道：「你走吧，我不需要你來陪我……」

    「你說什麼？」劉端沒有聽清柳水碧的話，吃驚一聲問道。

    「我說你走吧，就和那些離開我的手下一樣……」柳水碧依舊沒有抬起頭，默默一聲哭道，「就像他們說的，我是一個無惡不赦的女人，我做盡了壞事，本該落得這樣的下場……我不需要你來可憐我，這是我應有的報應，你不該為了袒護我，和你最好的這些兄弟吵架……」

    「我並沒有可憐你，也不是袒護你……」劉端聽到這裡，振奮一句說道，「水妹……不，阿碧，但願我能這麼叫你，現在你正處在人生低谷之中，你的哥哥和師父相繼離開，我不想看你孤孤單單一個人……對，他們說的沒錯，你和你哥原來是做盡了無數的壞事，但是誰還沒有過陰暗的過去？他們不信任你，我相信你阿碧，相信你能夠改過自新，償還曾經的一切……」

    「你為什麼……」劉端說到這裡，柳水碧才慢慢抬起頭，早已哭紅的雙眼側身瞟望，哽咽地呢喃道，「你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

    「我……」劉端半天回答不上來，看著柳水碧哭紅的眼神，支支吾吾道，「我只是不想看著阿碧你這麼墮落的樣子，我希望你能夠改邪歸正，償還自己所做過的一切……因為我一直相信，你一直都是一個很溫柔的女孩兒，你的本心還是善良的……」

    「你就……這麼相信我……」如今關心自己的人只有劉端，柳水碧緩緩將目光移過，滿含淚珠道，「我都沒有告訴你，我在外追捕蕭天和蘇佳時，用了那麼多卑鄙的手段……」

    「我都說了，那些都是過去的事了……」劉端繼續有耐心說道，「就算這個世界上沒有其他人相信你，我一直都相信你……」

    「謝謝……謝謝你……」柳水碧繼續哭紅著雙眼，此時的她十分脆弱，把劉端當做了自己如今唯一的依靠，默默一聲問道，「我可以……靠在你肩膀上嗎……」

    「當……當然可以……」劉端吞吐臉紅一聲，默默答道。

    柳水碧稍微挪動身子，將頭靠在劉端的肩上，隨即慢慢道：「我真猜不透，你是什麼樣的人，你的兄弟那樣對待我，可你卻對我一直很好……對了，既然你和蕭天是好兄弟，為什麼當初不陪他一起離開柳沙鎮……」

    劉端想了想，隨即兩眼憧憬道：「因為我和他之間有個約定——」

    「約定？什麼約定……」柳水碧繼續默默問道。

    「蕭兄弟答應我，無論將來所遇何境，他都會陪在蘇姑娘身邊……」劉端兩手伏膝，笑了笑說道，「而我也答應了他，留在柳沙鎮，保護這個鎮子裡的百姓……」

    「保護？你要怎麼保護……」柳水碧繼續呢喃問道。

    「自從朱翅派消滅之後，柳沙鎮一天都沒有寧靜，尤其是蘇姑娘打傷你哥哥逃出柳沙鎮，鎮子裡更是一片混亂，無論是蒼鷹派還是朱翅派的餘黨，都在鎮子附近鬧事，弄得民不聊生……」劉端繼續說道，「而我就結交集合幫里剩下有正義之心的兄弟，陪我一起重振幫派，維護治安，保護柳沙鎮的和平……」

    「所以你才……」柳水碧似乎是明白了什麼，默默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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