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山峻岭之間,狹窄的山道上一騎絕塵而來。
馬背上乃一身負雙刀的魁梧漢子,一頭亂髮隨著疾馳而起伏搖曳,他雖然膚色蒼白,可渾身溢滿了彪悍之氣。懷中還抱著一名身材嬌小的女子,那女子的頭臉俱埋在漢子的胸前,似乎不省人事的樣子。
道旁茂密的山林之中,一片寂靜,三名青袍道人正目不轉睛地盯著馬背上的騎士。
其中一名年約四旬的青袍道人,眯著雙眼道:「二位師兄,待師弟先下去會會他如何?」
另一名青袍道人搖了搖頭道:「王命徒乃是合歡谷不世的武學奇才,年方三十,一身內功便已臻化境,加之他那一身合歡谷的邪術,雲心師弟萬萬不可小視了他。」
剩下那名青袍道人則眉頭一皺:「此事非同小可,此前雲襄師兄已親赴蘇州,為的便是打探此人的下落,豈料陰差陽錯,功敗垂成。此次吾等攜【清】、【修】兩字座下弟子前來,便是要確保此事不出任何差池。雲修、雲心兩位師弟,你們可知曉?」
二人齊道:「雲清師兄說的是。」
正在三位道人商議之時,那漢子仿佛感應到了什麼,鷹隼般的目光掃進了密林,口中喃喃自語道:「哦?一股道士的臭味。」
山風吹過,林間拂起許多青灰色的衣角……
………………
「莫姑娘……」
「莫師姐……」
「姑奶奶,您都跑了一天了,求您放我下來吧,小的我再也不敢了……」
一襲紫衣卻難掩春光外露的莫言歸莫二師姐,在城外一路風馳電掣,巴金輪的小心肝兒也一路噗通噗通的,不知道自己一會是個什麼下場。
忽然他身子一沉,被摔在了道上。
「起來,」莫言歸冷冷的聲音嚇得他一個激靈爬了起來。
他心裡暗自惴惴,雖說合歡谷女子對所謂的名節一向視若敝履,可誰知道這殺人不眨眼的姑奶奶會不會覺得,被我這等不入流的淫賊摸了大腿會很丟臉,想剁了小爺的什麼重要部位餵狗呢。
「啪!」又是一記耳光飛來。
「莫師姐,這又是為何?」巴金輪捂著左半邊臉。
「暗記里的烏龜是你畫的?」莫言歸道,「用的哪只手?」
見莫言歸一會看著他左手,一會看著他右手,他心頭大駭,忙把兩手全部插進了褲襠。
半晌,不見莫言歸有何動靜。他正心裡竊喜不已,不料莫言歸將他的兩個大金輪丟在地上,扭頭飄然而去。
喵了個咪的,這小娘皮還真難伺候,他連忙拾起大金輪,匆忙朝追了過去。
「你跟著我做什麼?」莫言歸看著跑得大汗淋淋的巴金輪,眉頭一蹙,「不怕我要了你的命?」
「嘿嘿,那個……師姐,我看你裝得雖然凶神惡煞一般,實際上也是嘴硬心軟滴那種妹子……」巴金輪臊眉耷眼地答道。
「哦,是嗎。」只見莫言歸微一揚手,官道上一位剛剛騎馬交會而過的江湖人,身軀一軟,便從馬背上栽了下來。那馬失去了主人,在原地悲鳴著打著轉。
「嘿嘿,我知道師姐你肯定對我這樣的老熟人下不了狠手,」他滿臉堆笑地道,「我跟著你就是想去找老王,這貨雖然扔下我一個人有點不地道,但看在多年酒友的份上,小爺我還是想看到他活蹦亂跳的,別給那幫勞什子正道人士給活剮了。」
莫言歸在路邊停下身形,對著一叢亂草撥弄了一會,道:「大師兄往西面去了。」
巴金輪知那定是老王一路留下的暗記,但這會可不敢自討沒趣伸頭去看。只見莫言歸翻身上馬,留給他一個姣好地背影,道:「上馬。」
看著莫言歸紫衣下掩飾不住的美妙曲線,他心頭一盪,與這魔女共乘一騎,這是要我命呢,還是要我命呢?他嘿嘿嘿地搓了搓手,扭捏地說道:「這個男女授受不親……人家還素童男子咧……」
一條馬鞭從天而降,將他倒卷到馬背上,只聽見一聲悠長的「駕——」,兩人迎著夕陽的餘暉,向著遠方的江湖奔去。
巴金輪自從與莫言歸結伴而行,已有數日。從留下的暗記來看,似乎王命徒帶著那峨眉小妞沿大江一路往西去了,難不成王命徒時轉了性,要千里迢迢送那小妞回娘家?
巴金輪雖然是初次行走江湖,卻是半點不曾露怯。一路上不但重新置辦了一套「淫賊必備」的傢伙事,還從當鋪里淘到一個揚州快雪堂出品的包袱皮,行走江湖之時,將隨身傢伙事一裹,那是水火不侵。
當然,這一路,他還打發了不少不開眼的登徒浪子。用他的話來說,與我巴爺同行的女人,豈是你們這些江湖小蝦米可垂涎的?
而實際情況呢,是起先有那麼一兩個登徒子見莫言歸貌美如花,又不似良家女子那般穿著嚴整,便上前動手動腳。可這位合歡谷二師姐著實是個殺人不眨眼的魔頭,旁人尚未看清她的動作,這些登徒子就被剜了雙目,割了下身,最後身首異處。
偏偏以莫言歸的容貌,這一路上的登徒子竟是絡繹不絕,以至於每到一地都要鬧出人命。巴金輪心想,咱現在還被正派人士一路追殺,這般鬧將下去,豈不是自尋死路,所以乾脆再遇到登徒子,他就挺身而出,美其名曰不敢勞動師姐大駕,也算間接救了這些「淫賊」同行一命。
當然,收拾這些不入**賊的過程,他都拿小本本詳細地記錄了下來,待日後回到家中,是要好好叫爹娘,還有家丁丫鬟們知曉的。沒準將來,自己的後人還得據此,為祖爺爺的淫賊生涯修書立傳。
……
南直隸安慶府,夜。
「莫師姐,這條熱毛巾可合適,哦,有些燙啊,待我把洗腳水倒了,給您拿出去涼涼。」
「莫師姐,明日換洗的衣服我已備好了,什麼?天氣轉涼,要換秋衣了?是是是,小的明日定給師姐買套合身的裙子,保證低胸高開叉!」
「莫師姐,這是我特意讓店家準備的夜宵。看,涼拌菠菜花生米、鴨血粉絲煲、紅棗銀耳湯,還有一壺上好的花雕,剛剛溫好的!」
眼前的冷艷美人卻橫眉冷對,啪地一拍桌子:「巴金輪,你整天聒噪個不停,不嫌累麼?」
「我這不是看師姐你這兩天氣虛體弱,所以才想要給師姐補補血麼。」
「嗖」一根筷子從他腦袋上飛過,接著一塊鴨血噗嗤砸在他臉上,燙的他滋哇亂叫,眼見又飛來三五條菠菜,他連忙抱頭鼠竄。
還是老王說的對,女人每月總有那麼幾天簡直是不可理喻,好心當作驢肝肺!
逃到院子裡的巴金輪一邊散步,一邊揪下頭頂上的那幾條菠菜嚼了,然後便在院中練起功來。自經歷了丐幫一袋弟子晉級戰,與趙乾坤和張大力惡戰了兩場,他也頗有些心得,尤其是那趙乾坤的八卦掌招數精奇,暗合陰陽相剋相生之理,他忍不住便按照記憶中趙乾坤運掌的方式,自己胡亂練了起來。
可巴金輪是個從來沒正兒八經接受過一天師父指教的半吊子江湖人,他哪裡知道這內家掌法全憑藉獨門的真氣運行路線來驅使,似他這般照貓畫虎,自然練不出個所以然來。
他練到身體微微出汗,自感也沒啥長進,氣鼓鼓地便打算回房。不料,卻看到莫言歸所住的屋子後牆根處,隱約有個人影。他走上前去,只見一個六旬老頭,身高不足五尺,佝背含胸,頭髮花白,正扒著窗沿,踮著腳朝房裡看。
他正要上去拍這老頭肩膀,這老頭卻回過頭來,對他「噓」了一聲,一手指指窗戶里,似乎有什麼精彩紛呈的事物一般。
他順著老頭在窗戶紙上戳的洞往裡一瞧,他那莫師姐正搖搖欲墜地拋下手中的酒杯,雙臂往桌子上一趴,竟似昏睡過去了。
巴金輪大吃一驚,以莫言歸的酒量,莫說這一小壺花雕,就是來三五斤烈酒,也不在話下,豈是這般容易就醉倒的。莫非······不好!他忙看向那猥瑣老頭。
晚了,他後心一麻,已被點中了穴道,動彈不得。這老頭嘿嘿一笑,掀開窗戶,拎著他麻利地一躍而入。xh211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187s 3.6815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