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夜,林天親筆寫書信,交於陸乘風,要其翌日即動身,前往浙東永嘉,請林祖!
浙江富饒,商業鼎盛,孕育出一學派,該學派認為:「物之所在,道之所在」(充盈宇宙的是物,而道存在於物的本身中);提倡功利之學,反對虛談性命。此學派因其主張,故被稱為功利學派、事功學派,因其發源地,又被稱為永嘉學派,領袖葉適,居於永嘉水心村,故被稱為水心先生。
事功學派影響極大,與理學、心學三足鼎立!
理學之領袖,乃朱熹,住所名紫陽樓,故又稱紫陽先生。
心學之領袖,乃陸九淵,講學象山書院,故又稱象山先生。
三派之間,見解多有不合,故互有矛盾。
林祖,便是是事功學派中人!
翌日,陸乘風挾信而去。
,登門拜訪,盛讚其仁德!
林天致歉,言說:「林某有事外出,四個月來未曾招待老先生,怠慢,怠慢!」
洪咨夔不以為意,感嘆:「此四個月之見聞,實令老朽不敢置信!」
這天,林天與洪咨夔在書房,一同論道,洪咨夔不擺長者架子,林天也不卑不亢,他好歹也是受過馬哲、毛思、鄧理、江代、胡觀、習夢薰陶的,說起大道理來,那也是言之有據、言之有理,條條是道,他的道,偏向事功學派。
兩人談到事功學、理學、心學三派之主張矛盾,洪咨夔感嘆士林人傑,窮於辯論,多廢實事,問林天於此有何看法。
林天說道:「致力辯論,而廢實事,此本末倒置,不能服人,故辯論永不能止。」
洪咨夔贊同,問有何解決之道。
林天道:「各領一地,各用其學,三年五載,以觀成效,優劣自現。」
洪咨夔豁然一醒,又問以何為評判之準繩?
林天笑道:「聖賢百千萬言,歸根結底,不過『為民』二字,所以不需觀察其他,只需觀察民生就可以了。」
洪咨夔撫掌大讚稱妙,隨即卻有長嘆。
林天問:「何故長嘆?」
洪咨夔道:「此法雖好,但是無法躬行。」
林天道:「為何無法躬行?」
洪咨夔搖頭,說道:「宋國史彌遠,獨攬朝政,攻訐三派,哪肯任用他們,為政一地?……」
林天聞言,也陪著長嘆。
三派領袖,仕途之上,皆不得志,水心先生葉適住下鄉下,耕讀而樂;
象山先生陸九淵書院教書;
最慘的是紫陽先生朱熹,這位後世進入孔廟吃冷豬肉的聖人,遭受殘酷打壓:理學被斥之為偽學、朱熹被冠以十條罪狀,批之為偽學魁首、門人被流放的流放,坐牢的坐牢。
忽然,洪咨夔看向林天,老眼一亮,林天驚詫中,便見他站了起來,弓腰作揖道:「老朽有一事相求!」
林天大驚,忙起身相扶,說道:「林某如何擔負的起此大禮?有話請直說!」
洪咨夔道:「虢王一地之主,老朽請求虢王能任用他們,為官一地!」
林天大驚,仿佛沒有聽清,說道:「啊?……洪先生說什麼?」
洪咨夔又說了一遍,林天搖頭,說道:「三位魁首都有入閣之才,林某雖主一路,然不過兩府十一縣,芝麻之地,潛水之灘,他們豈能看的上?」
林天婉言拒絕,心中暗思,若是將他們弄來,利弊如何?
洪咨夔道:「老朽與他們三人,皆有交情,只要虢王應許,老朽一紙書信,便能將他們請來!」
林天心道:「他們在士林中威望極大,因為反史彌遠,所以主戰,洪咨夔前來做說客,恐怕背後就有他們在攛掇,若是將他們請來,恐有隱患!不過他們若來,必有門人士子相隨,這些都是人才啊,若能為我所用,將來入主金國朝堂……」
「虢王意下如何?」洪咨夔催促道。
林天心中權衡,皺眉道:「非林某不許,只是鳳翔路地狹人少,恐他們看不入眼。」
洪咨夔深深的看向林天,仿佛能看破他的靈魂,說道:「虢王是否另有疑慮?」
林天一驚,說道:「沒……沒有。」
洪咨夔道:「虢王何必瞞老朽呢?」
林天道:「林某實在沒什麼相瞞。」
洪咨夔嘆息,說道:「虢王是怕他們來了後,會裡通宋國吧?」
林天沉默。
洪咨夔笑道:「虢王多慮了!所謂書生造反,十年不成,虢王大軍在手,怕什麼?」
林天故作豁然頓悟之狀,禮道:「多謝洪先生指點。」
洪咨夔又壓低聲音道:「而況他們三人,乃宋國士林之泰斗,他們若來,則士林人心所向,豈不有助虢王之志?」
林天一愣,說道:「有助林某什麼之志?」
洪咨夔微笑,說道:「虢王今年幾何?」
林天道:「三十有七。」
洪咨夔道:「如此年齡,虢王已經是一地諸侯王,手掌民政軍事,呵呵,難道虢王甘心此生就如此?」
林天眼睛微眯,看向洪咨夔。
洪咨夔微笑,說道:「老朽不再勸虢王為宋內應,挑起戰事,因為老朽認為,這是沒必要的。」
林天道:「哦?為何?」
洪咨夔道:「因為老朽料定,虢王與金國之間,必會生戰!」
林天臉色一沉,斥責:「洪老先生,本王念你體恤民生,待之甚敬,你卻挑撥本王與聖上之義,是何道理?!」
洪咨夔輕笑,作揖弓腰,說道:「是老朽失言了,虢王勿怪!」
林天道:「下不為例。」
洪咨夔笑道:「是。」又問,「那請三派魁首之事……」
林天沉吟,說道:「就依你意辦!」
洪咨夔大喜。當即便在書房中寫書信,林天也寫了書信,深表仰慕之情!
此時新的一年春節早已過去,元宵將臨。
這一天,林天帶著隨從去附近縣城、村鎮走訪拜年,地方官陪同,百姓聞之,夾道歡迎,各個喜氣洋洋。
因為虢王不喜受跪拜之禮,久而久之,百姓見了他,也就不跪拜了,鳳翔一路,虢王最大,他都不受跪拜之禮了,還有誰敢受?於是跪拜之禮,在鳳翔路,也就名存實亡了。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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