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滄浪行 第三十章 冷霜
第三十章 冷霜
冬季來臨，蘇州城外一片雪白，大雪紛飛，宛如瓣瓣白花，飛揚在郊野，空濛的冰粒籠罩山川，融入幽谷下的水潭，使之凍結，鋪上一層厚厚的冰磚。
少年身著白衣，在大雪下，揮舞長劍，不時有青芒閃射，旋轉出一陣炎熱罡風，沾染的雪花，立刻消融，化作一滴滴雪水，晶瑩剔透，歸依塵土。
忽然，少年大喝一聲，劍指木托山。
青芒一觸即發，猶如蒼穹艷陽一般，四方迸發出熊熊烈火，皆是純青之焰，恍若天星隕墜，碎做滴滴焰火，雨點般一起向木托山打去。
一時間，木托山上的積雪，一點一點融化成水，向山下湧來。
只見山下，一名樵夫肩挑重擔，拉著一個不滿十歲小孩，正步履蹣跚地向山上走去。
樵夫看見山上雪水湧來，勢如破竹，不禁驚訝地道：「山洪！」
這場山洪氣勢磅礴，看來是要將自己和孩子淹沒，可不管怎麼說，絕對不能坐以待斃。
樵夫一把卸下重擔，抱起小孩就跑，雖然卸下重擔的壓迫，但速度終究還是趕不上雪水。不一會兒，雪水已距離樵夫只有不到三丈，樵夫也感覺到，身後水涌發出的巨大聲響。
因為恐懼，他害怕地回頭一望，發現雪水離自己如此之近，不覺膽寒，再加上回頭一望，動作就慢了下來，漫天雪水馬上壓至頭頂。
樵夫腳瞬間軟麻，眼前一黑，險些昏死過去。
待到意志清晰，自己已遠離木托山，小孩受到驚嚇，還在哭泣，旁邊卻多了一個白衣少年，目射冷霜。
樵夫先安撫了小孩，再問少年道：「不知是不是這位少年英雄相救？我定以重金酬謝。」
「不必了。」少年說完，便身影一閃，消失在茫茫大雪中。
他並不知道，其實，這場山洪，就是少年造成，少年救助他們，不過是為自己做過的事負責罷了。
少年回到原地，繼續練劍，這次它練的劍術，並不是上一次練的劍術。
這次的劍術，相對來說，更快，如幽靈鬼魅，來無影去無蹤。
少年的身影，也像劍一樣快，忽閃忽現，往往眨眼工夫，便已遁開數丈。
此時，雪小了，卻意外地閃起雷電。
瞬間，電閃雷鳴，狂風大作，淅淅瀝瀝的冰粒圍攏聚集，在天際形成氣旋。只因此為空地，毫無障礙物，而且四處環繞的山峰相交處，都有缺口，氣流全部從那兒湧入，更容易聚集。，
眼看上方煙霧瀰漫，寒氣沉沉，風旋萬丈，綿亘不斷，少年竟毫無畏懼神色，還繼續練劍。
不過，長劍似乎是在迎合氣旋，氣旋如何轉動，長劍便如何轉動。慢慢地，劍氣攏作一團，堅如磐石，越來越密，也形成一個氣旋。
少年心中默念著時間，算得差不多時，長劍一個回扣，由橫轉豎，猛然一劈，氣旋竟然一反常態，直接傾倒下來，強烈的罡風勢不可擋，將旁邊樹木連根拔起，波及範圍極大。
原來，少年利用自然氣旋，藉助氣流的涌動，逐漸形成自己的氣旋，但到了一定的程度，氣旋無法控制，只能擊出，否則必定玩火自焚，到時，可不是什麼好玩的事。
「風兒。」只聽一人大呼。
少年轉頭一看，一個身穿青袍的鶴髮老者輕輕飄落。
老者笑道：「風兒，武藝可有長進？」
「還可以。」少年驀然騰起，直奔蘇州。
「好小子，等等我。」老者輕輕一點，便脫離地面，追趕少年。
這少年，正是蕭風，一年前，伍鍾碧將蕭晨擊落山崖，他就下定決心，必要伍鍾碧血債血償。
由於蕭風還是功力不夠，趙尤光與葉孤鴻就想親自收拾伍鍾碧，但蕭風就不是答應，說自己要親手報仇。
趙尤光和葉孤鴻勸不了蕭風，所以只好任他去，卻始終認為，蕭風實力不夠，不可能擊敗伍鍾碧，因此壓根就沒有打算，真得讓蕭風擊敗伍鍾碧。
另外，蕭風自從父親死後，就一直對人冷漠，連葉凡和葉小珊，都不怎麼說話。
葉凡怕蕭風憋壞，幾次邀他去玩，蕭風都拒絕。
葉小珊更是著急，害怕蕭風遭受的打擊太大，終生都無法走出陰影。
一到蘇州劍派，就看見葉孤鴻站在門外，左顧右盼，焦急的等待蕭風。
看見蕭風與趙尤光回來，趕忙迎上，笑道：「風兒，可算是回來了。來，外面冷，快進屋。」
「葉叔叔，」蕭風支支吾吾的道，「我，想去杭州一趟。」
「為什麼？」葉孤鴻問道，趙尤光也瞪大雙眼，疑惑地看著蕭風。
「我和一個老人家，有一個約定，說一定會再去聽他說書，我不想失信於人。」蕭風緩緩道。
「呃，這個……」葉孤鴻猶豫了一會兒，「好吧，你明天就出發，不過今天，你得先和我切磋切磋，讓我看看你有沒有長進。」
「好。」蕭風一口應下。
葉孤鴻帶著蕭風，來到蘇州劍派的比武場，只見所有蘇州劍派弟子，全部聚集過來，等待葉孤鴻和蕭風的較量。
在他們眼中，蕭風武功平平，這次比試，肯定不到三回合。
葉小珊、葉凡、羅湘和鄭鈺都簇擁著趙尤光，站在最前邊的位置，準備看一場好戲。
葉孤鴻瞪了所有人一眼，怒道：「都幹什麼呢？看什麼？趕快去練劍。」
蘇州劍派弟子被掌門訓斥，全都乖乖地練劍去了，除了一個滿身汗漬的弟子。
「掌門，弟子的劍都練完了。」那個弟子笑道。
「哦，是嗎？」葉孤鴻突然發出詭異的笑容，讓他整個人看起來高深莫測。
「沒錯，弟子真得練完了。」那人以為葉孤鴻不相信自己練完了劍，特地喊來一個弟子作證。
「好吧，今天我就破一次例。」葉孤鴻點頭道。
那弟子以為葉孤鴻是允許讓自己看比試了，高興地不得了，連忙哈腰道：「掌門英明。」
「我就讓你再練一次，這個主意不錯吧？」葉孤鴻脫口而出。
那弟子顯然懵住了，一時反應不過來，然後悻悻然離開了比武場。
葉孤鴻看著那弟子，不覺發笑，旁邊的人也看得發笑。
接著，葉孤鴻正對蕭風：「風兒，讓葉叔叔看看你的本事。」
言畢，內力催發，重劍擊出，破空直襲蕭風。
「葉叔叔，這招，太慢了。」蕭風微微一笑，身影一閃，遁去數丈。
「風兒，很快呀。」葉孤鴻第一招落空，又趕忙施展第二招。
這招，葉孤鴻重劍橫揮，罡風旋起。
「葉叔叔，這招，太弱了。」蕭風又是一笑。
蕭風長劍一揮，青芒穿透罡風，此時的罡風，就如同泄氣的皮球一樣，癟扁蜷曲。
「厲害。」葉孤鴻看了趙尤光一眼，「你**得還不錯。」
「那是當然，」趙尤光對蕭風道，「風兒，讓他看看，青陽劍術中的最強招數——『青陽千虹』。」
「好。」蕭風騰空一躍，在空中翻身，整個人倒過來，不斷旋轉，手中長劍來回刮動，射出一道道青芒，猶如純青艷陽下，迸發出來的萬丈彩虹。
使用「青陽千虹」，持劍者可以通過大面積迸發青芒，來灼傷敵人。
葉孤鴻面對「青陽千虹」，竟有些不知所措，只能重劍飛轉，擋住迸發的青芒。
要知道，當年武林大會上，葉孤鴻就是輸在這招下。
因為，儘管葉孤鴻內力和真氣強硬，卻始終是幻體，而趙尤光的青芒，卻是幻化成實物，人體五感都可以察覺。
可惜，蕭風的真氣還是不足，很快就耗盡，只好停下「青陽千虹」。
「好了好了，風兒，」葉孤鴻欣慰笑道，「看來，只要有足夠的真氣和內力，你必定會勝過我。沒想到，才短短一年的工夫，你就進步如此之大，堪稱神速。」
「喂，這裡面也有我的一份功勞好不好。」趙尤光笑道。
「好好好，今天請你喝酒。」葉孤鴻無奈的搖搖頭。
蕭風眺望遠方，明明高樓擋住了視線，他卻還看見了遠處的山川河流，並且感覺到，有一股奇妙到，無法用言語表述的力量在召喚他，看見，遠方有人在看著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