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敢打我,」烏衣書生捂著臉頰,盯著葉秋荻且驚且怒,「給我教訓她。」
他身後僕從立時由客棧躍出來,撲向葉秋荻。
恰在這時,樓上又躍下一人來,身寬體胖,魁偉至極,「砰」的一聲落在地上。
「師父,讓我來。」幸娘悶聲道,說罷,才覺腳下有些不平。
她低頭,見方才被師父砸,捂著頭蹲在地上的搖扇子書生被她踩住了背。
「抱歉,抱歉。」幸娘忙抬起腳,她是知曉自己分量的。
僕從被落下來的幸娘嚇的一停,這才又繞過烏衣書生衝上來。
幸娘將巨斧擎在胸前,朝衝上來的僕人一推。
三四個仆頓覺一股大力撞在胸口,被幸娘一用力,仰頭向後跌倒。
烏衣書生正在他們身後,躲閃不及,被僕從壓在了身下。
有會三腳貓功夫的紈絝書生見狀,擼起袖子一拳向幸娘打來。
幸娘依舊一招「大方無隅」,對著拳頭一抹,一兜,書生收勢不及之下摔了個王八朝天。
這下可好,剛站起的僕從正把烏衣書生拉起來,被他一撞,迎面倒去,襠下正跌在烏衣書生嘴旁。
「滾,滾。」烏衣書生在下面掙扎著。
幸娘見他吃力,走過去一把揪住衣領,把他提起來,繼續師父剛才問題,「王法是你家定的?」
「不,不是。」幸娘的身子很有威懾力,烏衣書生怕了。
「啪啪」,幸娘甩他兩巴掌,又問道,「誰家的?」
幸娘出身底層,最見不得紈絝子弟的跋扈,她才是真正被惹怒的那個。
「你家,你家?」
「啪啪」,幸娘又甩他兩巴掌,「胡說八道,究竟誰家的?」
「別人家的。」烏衣書生帶著哭腔道。幸娘較葉秋荻狠多了,她那膀子掄圓了是真的疼。
「啪啪」,幸娘再問,「誰家?」
「您說誰家。」
「啪啪」,幸娘喝道,「讓你說。」
「我真不知道啊。」
幸娘指著他身後紈絝同伴,「讓他們回答。」
烏衣書生只是楞了一愣,又是兩巴掌甩上去。
烏衣書生哭道:「你們快答。」
一書生小心道:「我們家的?」
「啪啪」,幸娘巴掌又甩上去,「再答。」
「答錯的不是我啊。」烏衣書生已經眼冒金星了。
「讓你囂張,打的就是你。」幸娘又甩兩巴掌道,「讓你學會不討人厭,也教教我毀人不倦。」
圍在後面的紈絝書生中有一瘦弱書生,他小心道:「王法是你師父家的。」
幸娘停下來,她回頭,「師父,對不對?」
葉秋荻已經被幸娘逗樂了,笑道:「你說呢。」
幸娘停下來,心中嘀咕道:「師父和王爺是一家的,王法自然是王爺家定的。」
她點點頭,「啪啪」又甩兩巴掌,對烏衣書生道:「他答對了。」
烏衣書生欲哭無淚,「答對了也打啊。」
幸娘將他放下,理直氣壯道:「又不是你答對的。」
烏衣書生不敢再與她辯駁,捂著腫很高的腮幫子,踢著手下,「走,走,走,快走。」
他們也不住店了,牽出馬來,很快出了鎮子。
方才被丟出去的三個書生走上前,為剛直不阿的寒酸書生拱手,對葉秋荻道:「多謝姑娘出手相救。」
「客氣。」葉秋荻回一禮,向客棧內走去。
寒酸書生急道:「豫章莫封侯見過姑娘,不知姑娘能否留下名姓,封侯也好報答今日相救之恩。」
「莫封侯?」葉秋荻回頭,笑道:「真是個有意思的名字。」說罷,身子消失在客棧。
等他進入時,葉秋荻她們已經上樓了。
用罷飯下樓,莫封侯站起向她們拱手,葉秋荻點點頭後,回租下的院子休息了。
一夜無話。
翌日清晨,在屋子裡用罷早飯,牽馬上路時,葉秋荻她們在客棧前又遇見莫封侯三人。
「姑娘是要趕往衡山參加儒林盛會?」莫封侯拱手道。
「正是。」葉秋荻點頭,「三位也是?」
莫封侯左手的書生點頭,「是的……」
他們還要說話,葉秋荻已經拱手,「那我們後會有期。」說罷,拍馬而去。
由廬陵郡趕往衡山,途經茶陵,多為山路,山路兩旁皆是茂密竹林。
又趕路兩日,這日晌午,葉秋荻她們正在路旁茶攤休息時,一乞丐向她們走來。
徽音迎上前去,取回一紙條。
漱玉看了,道:「公羊子高先生也在茶陵,比我們早一步。丐幫子弟探知,有人要對付他,先生恐有不測。」
葉秋荻放下茶盞,冷笑,「終於有人忍不住要出手了?」
公羊子高作為楚地大儒,公羊學派傳人,自然常在儒林盛會受邀之列。
不同的是,公羊子高今次參加儒林大會更惹人注目。
原因有二,一是在主張有教無類基礎上,公羊子高又破天荒提出了「廢除中正,投諜自進」的新主張。
若是往常,對公羊子高「有教無類」之類主張,即便加一個「投諜自進」主張,也不會有人關注。
但公羊子高在建康東,朔北王園林設百家講壇,廣納書生後,再提出這些主張便耐人尋味了。
這正是第二個原因。
公羊子高兩個主張無不在撬動世家利益。
有教無類是在打破門閥世家對儒學話語權的控制;而投諜自進是在堵住世家子弟官職世襲的道路。
如此,現在有人要對付公羊子高也就沒什麼奇怪了。
捏起紙條,葉秋荻站起來,「我們走。」
她們站起身,就見三位書生風塵僕僕的走進來。
葉秋荻雖變了模樣,但借漱玉她們,莫封侯依舊認出她,拱手道:「見過姑娘。」
葉秋荻點頭,錯身而過,向前路匆匆趕去。
竹林內,蟬鳴不休。
烏衣公子捂著紅腫臉頰,對身前公子道:「大哥,你可得為我做主。」
這位公子著一身白衣,腰上掛著一把鑲著寶石的長劍。
在他身後有十幾個人,也是這幅打扮。
他們正站在一林口,探頭向外面張望。
林外有一條不寬的山路,僅容一車行,一旁是峭壁,一旁不見底的山崖。
路的盡頭消失在對面的竹林。
這條路乃茶陵通往衡山的必經之路。
烏衣公子大哥道:「放心,等要事辦成了,大哥便為你出氣。」
旁邊一儒生笑道:「子康,虧你整日提一把劍,居然被女子扇耳光,那劍莫不是裝樣子的。」
烏衣公子大哥也笑了。
見烏衣公子生氣後,他才道:「阿弟莫生氣,事情若辦成,必能讓你進武苑,到時候讓他們羨慕去。」
烏衣公子立時眉開眼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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