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到蝦蟆培,蘇幕遮他們換乘陸路。
一路上,他們見到不少龍門鏢局鏢師,也有不少江湖遊俠兒趕往蜀地。
蜀道之難難於上青天,但行走在崇山峻岭之間,風景也是獨好的。
空山新雨後,樹林山澗里一片清冷寂靜,常有猿猴長嘯,音調淒涼怪異,在空蕩的山谷里迴響。
抬頭看,山不見頂,崖上樹木遮住了視野,為鳥兒提供了庇護之地,脆鳴不斷,讓人不覺寂寞。
偶爾不知哪座山頭傳來寺廟的撞鐘聲,禪音陣陣,讓人有遊仙尋異超然出塵之感。
這日,不知轉到了何處,只聽不遠處有長江奔騰之聲。
「原地休息吧。」蘇幕遮吩咐眾人後,轉身遞給漱玉水袋。
「幸好巴郡在北府軍手中,不然不知何年何月才能進入蜀地。」蘇幕遮站在原地抬頭望著高山。
他們現穿行於山谷之中,兩側是高聳入雲的陡崖。
歇息之後,蘇幕遮他們剛站起來,見在前方探路的蘇皂白折返回來。
「王爺。」蘇皂白行禮後告訴蘇幕遮,在前面不遠處有一座小廟。
蘇幕遮立刻吩咐眾人趕路到小廟休息用飯。
沿著山路行了少半個時辰,山谷漸漸開闊起來,陽光落在在拐角處探出頭的廟頂。
這時,一陣刀劍相交,廝殺爭鬥之聲傳來。
「快走。」他們加快腳步,轉過樹叢時方見與人爭鬥的不是探路的梅溪詞等人。
廝殺的一方中人數眾多,但一眼讓蘇幕遮關注的是他們那騷氣的衣服。
一群男子穿著長袖桃花粉色衣,不惹人注目就怪了。
被他們圍攻的有倆人,一男一女,眉目之間頗像,應是兄妹。
梅溪詞等人只是站在寺廟井沿、台階上看著一群人廝殺。
但桃花衣人對他們很是防備,為首的一位年輕公子雙手抱劍盯著他們。
在梅溪詞身後是小廟,小到只有一間瓦房供奉佛像,瓦房前也只有一株菩提樹,樹下有一口井。
見蘇幕遮他們過來,梅溪詞等人站起來拱手。
「怎麼回事?」蘇幕遮問他們。
梅溪詞搖搖頭,「不知道,他們一路追殺到這兒的。」
他又指著枯井,「王爺,井裡還有一位呢。」
「井裡?」蘇幕遮驚訝走上前去,見井為枯井,有三四丈深。
僅容一人通過的井口下面卻很寬敞,現在陽光正射在井底三分之一處,因此可以看見井底端坐著一和尚。
蘇幕遮納悶時,葉秋荻探頭一看笑了,「老和尚,原來你藏在這兒呢。」
老和尚本波瀾不驚,縱然井上廝殺聲、馬蹄聲不斷也不曾抬頭。
但葉秋荻開口後,老和尚緩緩抬起了頭,睜開低垂白眉的眼睛,湛然若神的目光落在蘇幕遮身上後,又落在葉秋荻身上。
「不在建康做你的王妃,跑荒山野嶺來作甚?」老和尚道。
「看看你本事見長沒。」葉秋荻說,「你上來,咱們再比劃比劃。」
老和尚道:「為什麼不是你下來?」
「你上來,下面施展不開,我不欺負你。」
「你下來,上面施展的開,我啪欺負你。」
「你上來。」
「你下來。」
倆人還在爭辯,蘇幕遮拉著她的手深怕她掉下去,然後把目光落在廝殺雙方的身上。
那抱劍的年輕人冷峻的目光看著蘇幕遮,絲毫不在意身前的爭鬥。
蘇幕遮漫不經心掃他一眼,把目光落在被圍著的兄妹身上。
這對兄妹用刀,相互之間配合有章法,招式之間也頗為精妙,難怪桃花衣眾人遲遲拿不下。
廝殺之中,兄妹漸漸向廟前靠近,聽到井底老和尚聲音後不由的一喜,「枯井大師,救命。」
正與葉秋荻鬥嘴的老和尚停下來,奇怪道:「誰在叫我?」
女子道:「劍門關前偶相見,鴛鴦樓上又重逢,我姓陸。」
「你姓陸,陸行文是你什麼人?」老和尚詫異道。
「正是家父。」女子招架住桃花衣一刀後,氣喘吁吁的自報家門。
「原來是故人之女,誰在為難你,不想活了。」老和尚說著就想站起來,但見到葉秋荻後又猶豫了。
他在井底嚷道:「誰敢欺負我枯井大師的侄女,脖子上蹴鞠不想要了。」
年輕人抱劍的手鬆開,向旁邊的人點點頭,示意他們快點結束戰鬥。
桃花衣人得令,攻勢更加凌厲起來。
女子已是強弩之末,在搶攻之下一時不慎空門大開,被一把劍直刺胸口。
幸好她的兄長尚有分寸,一把推開她,讓她躲過了性命之憂。
只是男子卻因此胳膊受了傷。
葉秋荻退後一步,「你上來就是了,我不趁人之危。」
枯井大事將信將疑,「當真?」
「當真。」蘇幕遮代葉秋荻回答。
枯井大師這才信了,「朔北王我還是信得過的。」
葉秋荻正要回敬他,被蘇幕遮拉了回來。
「暫且放過他。」葉大小姐說。
枯井大師在井底站起身來,縱身一躍,沿著井口直上落在井沿上。
男子已受傷,出招再無前番周密。
他身上正要再中一刀時,蘇幕遮見老和尚手一跳從菩提樹上取下一根枯木,順手擲出去將刀打掉。
枯木又彈回他手中時,枯井大師正好從井沿上躍下。
近十步的距離瞬間縮短,枯井大師彎腰一記橫掃將所有圍攻的桃花衣人挑飛。
抱劍的年輕人一絲不慌,「老和尚,我爺爺至今健在,你知為何?」
枯井大師一怔,有些不解,「你爺爺健在關我何事?」
「因為他從不多管閒事。」年輕人說。
「哦,我明白了。」枯井大師對年輕人所言聽而不聞,「你這是迫不及待的認我做你爺爺了。」
枯井大師笑的很開心,「小子很識相麼。」
他回頭教訓陸家兄妹,「你們怎麼惹我孫子了,還不快賠禮道歉。」
「我……」陸家兄妹頓一頓後,女子恨道:「大師,你得為家父報仇啊。」
她指著桃花衣人,「他們唐門欺人太甚,為得到我陸家家傳刀法,不惜毒殺家父,滅我陸家一門。」
女子說話時咬牙切齒,恨不得飲桃花衣人的血,啃其骨,啖其肉。
抱劍年輕人道:「天下武學歸天下人共有,誰敝帚自珍都是在阻礙武林的進步。」
他笑看兄妹,「你們陸家不交出來,唯有唐門自取了。」
「我去。」蘇幕遮在葉秋荻耳邊道,「這才是搶劫的最高境界。」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184s 3.5042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