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大琴音一響,緋衣公子在蘆葦上騰空而起,向劍鼎飛去。
只要劍鼎到手,他有把握無人能攔他離開。
葉秋荻的鞭子一抖,即纏向他的雙腳。
「風起。」緋衣公子倒背著雙手,賣弄一句後,雙腳一踩鞭梢,翩翩而起。
正如風起,蓬蓬然起北海,蓬蓬然入南冥,飄逸至極。
葉秋荻不屑的一笑,鞭子在他腳下不落,蛇一般彈起,直擊緋衣公子腳底。
鞭梢上有劍氣,緋衣公子不敢再賣弄,側身一躲,身子又拔高一尺,準備躲過去。
奈何鞭子在葉秋荻手中如臂使指,瞬間又拔高,纏住了緋衣公子一腳,然後將他又拉回躍起時的水面。
緋衣公子落在青翠蘆葦上後,如大風卷過,蘆葦齊齊伏倒,將緋衣公子接住。
在他在蘆葦上站穩後,大風才消失,直起的蘆葦又將他舉了起來。
緋衣公子有些狼狽,將散在腦後紮起來,才冷笑道:「既然如此,莫怪牧野不客氣了。」
他手搭在劍柄上,一躍向葉秋荻而來。人尚在空中時,腰懸長劍燦然出鞘,直指葉秋荻的咽喉而來。
劍身明亮,一汪秋水,雨滴落在上面,立時滑落,不著一絲塵埃。
葉秋荻的秋眸落在其上,愈加的迷人。
葉秋荻一手背在後面,一蹬青石板,身子飄起後退。
兩人腳不沾地,一追,一退,在太湖煙雨之中,飄然若仙。
在快離了碼頭時,葉秋荻背後的手一揮,不遠處徽音懷中銀光一閃,抱著的長劍已然出鞘,刺向緋衣公子。
雙劍相擊,緋衣公子的攻勢略一停滯,而那把長劍一彈,劍柄正好落在葉秋荻手中。
一劍來西,刺向緋衣公子胸口。
高手過招,勝敗只在剎那間。
現在葉秋荻占得先機,緋衣公子不敢大意,只能又向後退。
碼頭很快到盡頭,緋衣公子已退無可退。
「望穿秋水人不見!」退無可退便不再退,緋衣公子大喝一聲,身子拔地而起。
他緋紅的身影一化三,劍光閃爍著秋水的明澈,由三個方位齊步向葉秋荻攻來。
在長江之上,葉秋荻曾留下五道殘影,踏月而來,又豈會怕緋衣公子?
霎時間,在碼頭上又出現三道白色身影,凜然不懼,向緋紅身影迎去。
不聞劍鳴聲,只見緋紅三道身影一抖,又化作五道身影,向白色身影圍剿而去。
白色身影不懼,又化作六道身影。
一時間,碼頭天空之上,漫天身影,姿態各異。
緋衣以不同方式出招,白衣以不同招式應對,猶如壁畫之中漫天神佛,衣袂飄飄,讓人目瞪口呆。
忽然,葉秋荻殘影盡消,化作一道,刺向一道緋衣殘影。
殘影立時躲避,身子拔高,又飄向更高處。
那道殘影正是緋衣公子的實體,隨著他拔高,周遭的緋紅身影同時拔高。
葉秋荻落在碼頭上,抬頭雙目如星光,等著緋衣公子落下來。
但緋衣公子不僅不落,甚至剎那間停滯在了空中。
「漫天劍雨不語冰。」太湖煙雨之上,緋衣公子朗聲道。
吐出一字,即在不同方位同時響起。待「雨」字時,緋紅身影再次增多,化作漫天都是。
甚至遮住了細雨,攪動了煙雲。
待「冰」字吐出後,萬千緋紅身影齊齊落下,劍芒閃動,直指葉秋荻。
這時,蘇幕遮正要拔刀。
狐鳴隱約出現在莫大耳旁,前世擅長網遊的蘇幕遮明白,等近身,莫大必死無疑。
莫大又怎會不知?只見他雙手兩根六指翹起,在琴上一撥。
兩把柳葉寬,二尺長的短劍伴著鳳鳴,由琴底鑽出,劈向蘇幕遮的胸口與腹部。
這正是莫大的殺手鐧,出其不意,攻其不備,極少有人不中招。
奈何他碰到了蘇幕遮,一個在蛇谷之中,曾整整八個晝夜,不斷施展逍遙遊,躲避迅捷怪蛇突襲的蘇幕遮。
躲避這銀光一閃幾乎成為了蘇幕遮的本能,在火焰魚的浸潤下,蘇幕遮反應更快。
只見他雙腿一屈,身子向後一仰,青狐刀同時出鞘。
一把劍掠過長而去,斷下蘇幕遮額頭一些碎。
一把劍被蘇幕遮豎起青狐刀擋住了。
蘇幕遮剛站起身,莫大冷笑一聲,向回一拉,一撥,三把琴劍激射而出,成品字形打向蘇幕遮。
蘇幕遮腦後同時又起風聲,掠過去的長劍折回射向蘇幕遮後腦勺。
原來,兩把長劍在莫大六指上的天蠶絲相連,在撥琴之餘,更能對短劍操縱自如。
蘇幕遮一下子被逼到了絕境之中。
或許,唯有在絕境之中方能讓人成長。
蘇幕遮思緒空明,仿若煙雲的涌動,時間的逝去,歲月的侵蝕乃至萬物的呼吸,皆清晰可聞。
落下的樹葉,滴落的雨珠,在他雙眸之中,緩了下來。
青狐刀由下而上斜撩,身子快轉身,在剎那間削掉琴劍之後,又轉至身前,將掠向脖子的短劍一刀磕掉。
出刀之快,讓莫大以為必得的笑容不及出現便消失了。
莫大雙目震驚,下意識的在琴上連撫帶撥,快如疾風暴雨,疾如春得意的馬蹄。
肅殺之聲頓時瀰漫整個太湖山水,將雨也絞碎了,將風也吹動了。
琴劍伴著肅殺的琴音,由不同方位水一般流出。
兩把短劍同時一前一後,相錯刺向蘇幕遮。
但蘇幕遮更快。
霎時間,仿若化作三頭六臂,青狐刀銀光閃過,織出了一張網。
將前後短劍打落,又輕鬆自如的撥動或挑落無形琴劍,讓它相互抵消或偏出。
蘇幕遮踏前一步,又踏前一步。
莫大十二指揮動如風,頭頂如蒸籠,一縷縷熱氣直往上冒,雙手彈琴,撥動如風。
琴音仿若鳳鳴,《招魂歌》**之處早已被他彈奏了兩遍,卻止不住蘇幕遮的前進。
他又踏前一步。
最後一遍將來。
莫大十二指已然出血,染紅了鳳鳴秋梧。
就是現在!
琴音鳳鳴九天,直達九天雲霄之外。一聲狐鳴,伴著琴音,剎那響過。
一下子安靜下來。
只余鳳鳴在太湖山水間迴蕩,遲遲不散,繞樑不絕。
蘇幕遮半跪在地,將插在胳膊上的短劍緩緩抽出,以刀支撐著身體,慢慢站起。
在他腿上,有一道傷口,正流血。
他直起身子後,莫大端坐的身子,微微一晃,直直倒了下去。
鮮血在脖頸處的傷口汩汩流出,染紅了趴在地上,白衣童子的衣袍。
在童子背上,鳳鳴秋梧弦已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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