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恕某孤陋寡聞,東海桃花島確實不曾聽過。」漢子搖了搖頭。
「無妨。」蘇幕遮擺擺手,「東海桃花島與世隔絕,你若聽過才是咄咄怪事。不知閣下是……」
「墨家弟子,梅溪詞。」漢子說。
「墨家弟子?」蘇幕遮在心中嘀咕,墨家數十年前一夜分崩離析為活人冢、龍門鏢局兩大勢力後,也有不少散人以墨跡弟子之名行走於江湖,不知這梅溪詞是屬於哪派的墨家弟子?
「久仰,久仰。」蘇幕遮心中思量著,嘴上也不忘隨口恭維。
「梅溪詞在江湖上名聲不顯,不知閣下何處久仰的?」梅溪詞揶揄一句,笑盯著蘇幕遮,想看他的窘迫.
「梅溪麼~」蘇幕遮從容應對,「不就是建康蹴鞠高手,我經常看他踢蹴鞠的。他常踢疵,所以人送梅溪疵。」
梅溪詞料不到蘇幕遮如此詭辯,不由地一怔。
蘇幕遮正要再旁敲側擊探聽些底細,武比卻開始了。首登台的是蘇幕遮如何也料不到的人物——在來時路上,他們曾遇見的那坐在驢背上的駝背老人,只聽主持武比的人稱他為蕭紅衣。
駝背老人站在比武台上,佝僂著身子不住地咳嗽,喘息間如拉風箱,乾枯如樹皮的臉上唯有雙眼能看到些生機。
他的對手是一書院學子,一身儒袍在風中招展,袖子上繡著一金色「孫」字。他左手提劍,右手倒背在身後,上下打量老人一番後,不由地回頭問主持武比之人:「這老頭推一下即死的模樣,你確定不曾叫錯?」
台下,梅溪詞飲一口酒,輕笑道:「若非初選時亮過幾手,駝背老頭這模樣倒是挺唬人,也難怪書生有此一問了。」
武比是由四大書院舉辦的,因此學院書生不參加武比初選。這也是書生詫異,台下百姓一副「嗑瓜子看戲」的原因。
台上,駝背老人喘息之餘,道:「年輕人,莫說大話,結果如何比過方知曉。」
書生見主持武比之人也點了點頭,只能回過頭來,拱手道:「既如此,老先生,請了。」
駝背老人點點頭,手中卻拄著那把竹匣劍,待在原地彎腰不住地咳嗽。
書生等待許久也不見蕭紅衣出手,終於將最後一點尊老愛幼之心也耗盡了,一招「白猿問路」拔劍向老人胸口刺去。
掄才武比一般點到為止,即點在老人胸口後,老人便將被判負,書生此舉正有此意。
卻不想書生劍芒剛觸及駝背老人身影,駝背老人在咳嗽中倏忽間動了。他佝僂著的身體猛漲三分,腳步踏前一步,劍未出鞘,只一磕便磕掉了書生手中長劍。書生正錯愕不已,卻見老人的連劍帶鞘已經橫在他咽喉。
蘇幕遮也是一驚,著實未料到一招便分出了勝負。
他回頭,見嗑瓜子的百姓一臉平常見怪不怪,葉秋荻則盯著那位書生。
「一招決勝負!」蘇幕遮問:「那來來回回只用一招的老叟莫非就這老頭?」
葉秋荻回過神來:「何來招式?老人不過憑藉速度與經驗欺負書生輕敵罷了,倒是那書生的劍法有趣。」
蘇幕遮不懂:「有趣?哪裡有趣了?」
「那招叫『白猿問路』,乃古越國失傳已久的越女劍中的起手招式。這招招式變化不多,有謙讓之意。這書生在比武台上還講儒生那套禮數,落敗也就不足為怪了。」葉秋荻搖頭苦笑。
「承讓了!」台上,老人收回竹匣劍,又拄著咳嗽起來。
老人剛才矯健身姿仿若幻影消失不見,若非主持武比之人將書生判負,書生如何也不相信剛才所發生的一切是真的。
呆愣半晌,書生會過神來,拱手道:「老人家,好身手。」
說罷,書生苦笑連連的退下台子,他倒也不必擔憂這便被淘汰了,後面他還有機會。
隨後又有七八對習武之人登台比試,他們有使刀槍棍棒的,也有僅憑肉掌與人周璇的,大多交手數十回合才分勝負。不過百姓們倒因此看的津津有味,在他們眼中,斗的愈激烈愈好,騰閃挪移使勁渾身解數方能贏得滿堂彩,駝背老頭那種一招定乾坤的反而不美。
蘇幕遮也看得興致盎然,忽的有些明白角鬥士這種職業為何會在西方出現了。
他正入神間,見台上又站了一老叟,手裡提著一墨色略粗的短棍,蘇幕遮笑了,回頭對葉秋荻說:「怎麼有人用燒火棍……」
葉秋荻推了他一把:「他是你對手,上去自問他去。」
「我?!」
蘇幕遮入迷時不曾聽到自己的名字,因此登台時也沒回過神來。抬頭時見周圍百姓對他一臉的憐憫?他愈加迷糊了。
蘇幕遮迷迷糊糊登台,主持武比之人問他:「郭靖?」
蘇幕遮反應慢半拍:「嗯?哦哦,對哈!我是郭靖!」
百姓頓時樂了,有人說:「看刀疤臉兇巴巴的,原來是一呆子,中看不中用,我賭他撐不下十招,甚至一招。」
身旁友人不同意:「雖說白髮老叟一招鮮吃遍天,但這刀疤臉一看就是有些本事的。老叟絕不可能簡單拿下,我賭十回合以上。」
「賭甚?」
「春棠院!」
「定了!」那人毫不猶豫答應了,他們是常客,掏錢請客已經不是一回兩回了。
「莫急,聽我說完。」友人說。「小青衣蟲蟲明日便要梳頭了……」
「你這潑才,年齡都快夠蟲蟲爺子輩兒了。」那人罵,青樓女頭回出閣要價不菲,蟲蟲又盤亮條順,出價肯定更高。
「剛才那駝背老頭都不是這老叟對手。」那人咬了咬牙,「賭了!不過若鬥了上百回合乃至那刀疤臉贏了怎辦?」
「刀疤臉又不是書院學子,初選這老叟武功最高。」友人才不行相信蘇幕遮會贏,「若真如此,太陽當真是從西邊出來了,我等也應該做件好事,不如便為蟲蟲贖回自由身吧,其實小丫頭挺乖巧的,吾一直將她當女兒看。」
「那你還開……」那人話說半截,突然拖長了音,「咦……你個衣冠禽獸!」
台上,蘇幕遮自然不知已經有人賭他幾回合落敗了。
為避免泄露身份,蘇幕遮此行不曾攜帶青狐刀。臨上台了,他方才想起自己沒趁手兵器,原本雙手也是可以一戰的,但在見到百姓對他的一臉憐憫後,蘇幕遮心中不由地發怵,深怕對方有什麼非常規手段,因此對主持武比之人道:「能給把趁手兵器麼?」
「哈哈~」
主持武比的人與百姓還是首次見到這般比武不帶兵器的奇葩,不由地又是一陣鬨笑。
主持武比讓人將兵器架抬到台上邊緣,笑道:「十八般武器俱在此了,你慢慢挑。」
說罷,搖搖頭下台去了,頗有人心不古的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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