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晌午時分。
和煦的陽光灑在湖面上,微風輕撫,漾起層層碎金波紋。
葉秋荻穿著一身練武時的白色勁裝,裡面是一件白底繡有淡黃色鳳紋的中衣,雲錦織就,布料乃建康錦署特供。
她坐在窗台,雙腳垂在水面上,手中捧著一本醫書。
玉足下面是在水榭下來回穿梭的金魚,不時的探頭出水面,見之而又沉入水底。
在窗口一端的瓷瓶中,插著幾枝紅梅。
花面上的露水痕跡猶在,在暖陽的映射下,透明晶瑩,如同一位洗淨鉛華的美人,天生麗質,美麗天然。
蘇幕遮自王宮歸來,走進水榭時,放慢了腳步,躡手躡腳的走到窗邊,在身後將葉秋荻抱住。
「你回來了。」葉秋荻輕聲說,目光依舊放在書卷上,她長髮披肩,頭髮上束了條金帶,在暖陽下熠熠生光。
「恩。」蘇幕遮將頭埋在她的頭髮里,「李歇想把西蜀天子劍索要回去。」
「你怎麼說?」葉秋荻翻了一頁書,問。
「被摘星樓洛危樓盜走了。」蘇幕遮笑了,對栽贓給洛危樓這件事他很得意。
「李歇甚至想要楚國天子劍作抵償,簡直痴心妄想,不知他怎麼敢說得出口。」蘇幕遮不屑的說。
他的右手沿著勁裝上衣下擺伸了進去。
「別鬧,被人看到。」葉秋荻拍他的手。
「哪有旁人。」蘇幕遮不屈不撓,右手又得寸進尺,鑽進了外衣,入手是雲錦的中衣,手感絲滑,仿若葉秋荻的肌膚。也許是練武的緣故,小師姐的腹部平坦,沒有意思贅肉,肚臍兩側甚至有兩條直立的馬甲線。
「癢。」葉秋荻拍蘇幕遮作怪的手,嬌嗔道。
蘇幕遮住了手,眼珠子一轉,忽道:「對了,我的額頭不知道怎麼起了一個包,還有點疼。」
「我看看。」葉秋荻回頭,正好吻到蘇幕遮的嘴唇上。
蘇幕遮歪著頭,目光中泛著促狹的笑意。
不等葉秋荻躲閃,他的左手就固定住了她的身子,輕輕吻在她嘴唇上。
在蘇幕遮腰間報了捉弄之仇後,葉秋荻在和煦的陽光中閉上了眼睛。蘇幕遮吻的很溫柔,就想對待一件易碎的瓷器,細細的在她唇上輾轉著。時而輕輕地咬磨著,時而又伸出舌頭舔食著唇上的胭脂。
時光很短,似有很長。
許是不耐煩了,向來喜歡主動的小師姐睜開眼,竟然伸出舌頭,輕輕地扣開蘇幕遮的牙關,滑入了蘇幕遮口中,待蘇幕遮舌頭回應時,她又縮了回去,貝齒輕輕咬住了蘇幕遮的下嘴唇。
她得意的看著蘇幕遮,雙眸明亮,閃爍著挑釁的光芒。
蘇幕遮挑眉,右手隔著中衣,輕輕地捏了捏手中的慵慵白鴿,卻是葉秋荻得意時,他已經在悄悄攻城略地了。
葉秋荻報復性的重重咬了下他的嘴唇,低聲呢喃:「你不是嫌它的小麼?」
「別污衊我,我一直覺的它剛剛好。」蘇幕遮又叼住她的嘴唇,吻了上去。
他手上的動作也不停,將中衣上礙事的一枚扣子解開,正要掀衣登堂入室,葉秋荻忽道:「有人來了。」
蘇幕遮悻悻然又將扣子繫上,將葉秋荻由窗台上抱下來,正幫她整理衣服時,漱玉乾咳一聲,走進了水榭:「王爺,公羊子高先生求見。」
「哦?」蘇幕遮停下手上動作,「公羊先生可是稀客,快請到茶室。」
「是。」漱玉正要退出去,聽葉秋荻問:「掄才大典文比正酣,公羊先生與香山居士同為盛會主持,怎會有空來拜訪王爺?」
「公羊先生來時,臉上憤懣之意未消,落寞消沉之意又溢於言表,想來是遇到什麼挫折了。」漱玉說。
「應是為取仕之事而來。」葉秋荻沉吟道,「公羊先生主張有教無類,對廟堂『上品無寒門,下品無勢族』的取仕之道早有不滿,他這次答應香山居士主持掄才大典,未免不是為了在大會上提攜寒門學子。現在公羊先生來拜訪王爺,想來是行事不順遂,鬱郁不得志,找王爺訴苦來了。」
「呵,」蘇幕遮一笑,「我心中對此事一直有思量,正好借公羊先生之手,試探試探。」
「此事非同小可,你要小心斟酌。」葉秋荻鄭重的說。
正如民間傳言,南朝是王與士族共天下。
九品中正制是維護和鞏固這些門閥士族權位的根本,蘇幕遮若當真要動它,稍有不慎便會將整個南朝陷入萬劫不復之地。
蘇幕遮自然明白這個道理,他整了整葉秋荻衣領,捧著她的臉,看著她的眼睛,認真道:「放心吧,我有分寸。變革總要流血的,但傷的一定不是我。」
……
茶室位於湖中央,四周掛著半截竹簾。
幾絲暖陽穿過帘子,掠過浮塵,落在燒的殷紅的紅泥火爐上,壺水沸,白色水汽升騰而起,消散在暖陽中。
葉秋荻提起壺,將水沸水沖入茶壺中,又將一茶漏斗放在壺口處,用茶匙撥茶入壺。
蘇幕遮與公羊子高圍茶桌靜坐,看著葉秋荻的這一套泡茶動作,一時都沒有開口的意思。
少刻,茶香四溢,葉秋荻右手提茶壺,沿茶杯逆行轉圈,讓茶水順沿茶杯壁沖入。
她一一衝滿三杯,先將一杯雙手遞給公羊子高。
「謝過葉姑娘。」公羊子高食指中指併攏,在桌子上輕扣三下。
他接過茶杯,忽長嘆一口氣,道:「自前朝選官制九品中正制施行至今,中正品第早成裝飾,官員品評唯血統為準,門第高者即獲高品,取官只須辨別士庶高下便已足矣,中正品第只不過是例行公事。此所謂『上品無寒門,下品無勢族』,『公門有公,卿門有卿』者也。」
公羊子高語重心長的對蘇幕遮說:「王爺,立政者,以量才授官為本,現選官制度弊端如此,已如魚游沸鼎,一日不改,四海難伏,天下難安啊。」
蘇幕遮將茶杯舉起,敬公羊子高。
公羊子高正有滿腹苦悶要說,卻也只能有禮的將嗓子口的話隨茶一起吞下去。
「現選官之道的弊病,王上心中早有顧慮,然……」蘇幕遮頓了一頓,誠心請教,「公羊先生可有根治良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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