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縹緲錄 第二十章決戰

    千染心中微微一驚，笑道：「是的，隨家兄一同前來的。」

    般行尊不以為意，只是微笑頷首眼神似有若無地看了看千染的手，然後走回到玲瓏劍莊所在的位置。

    向人群中一掃，臉色沉了下來，問道：「那丫頭呢？」

    接著又有一個人跑了出來，答：「若珊說她肚子不舒服所以先走了。」

    「哼！這種話你們也信？這裡這麼危險，你們就讓她一個人走了？」般行尊似乎很惱怒。

    一個白衣男子站了起來，應道：「爹放心，二弟跟著她呢，應該不會出什麼事。」

    般行尊聽此，也漸漸消了些氣，但語氣還是不滿，「等她歸來給我看住她，再亂跑出了什麼事我就拿你們是問。」

    白衣男子唯唯允諾，其他人也從緊繃中鬆了口氣，認真地看著比武。

    「叮——玲瓏劍莊般若鴻對神龍教連知山。」

    話落，那個白衣男子就上去了，手中拿的是一柄似彎月卻如素弦的長劍，銀白色的劍身好不耀眼，剛拿出就聽見不小的轟動。

    玲瓏劍莊的劍算是天下聞名了，其祖傳的玲瓏劍法更是一絕，配合一把名劍尋遍江湖也是極少的人才能抵擋的了它的威力。

    只見劍光紛亂，一套玲瓏劍法耍得如行雲流水般飛快，且招招擊中對方的要害，劍身貼著對方的身體滑過，讓看的人都是內心一陣驚顫。

    沒過多時，對方就敗了下陣來。白衣男子平靜地行了禮就下來了，沒有一絲驕傲的表情。

    千染看著他，仿佛想到了什麼，突然地就微笑了起來。

    她記得很多年前，江尚明也是這樣的表情，替自己擋下了一切，平靜地好像本就理所當然這樣做。

    鼓敲了一下，又一場比賽開始，千染回過神來看了一下台上，那個黑紗斗笠的人上去了。

    看著台上的他緩緩拿起劍，劍被破布重重包裹，只露出刀柄。可見他卻不急著拔劍，而是直接拿著劍身與對方對打。看不清他的招式，完全看不出門路，但每招都厲害至極，對手是峨眉派的一名弟子，看樣子應該是身份挺高的人物。看到斗笠人打鬥連劍都不拔，被他這種輕蔑的舉動震怒了，心中的怒氣開始蔓延，隨著手中的劍揮舞散發得極致。

    可還是在數十招後敗下陣來，手掌竟被劍氣震得連劍都握不住。峨眉派一位師妹見此氣急，想上去一拼卻在半路攔住了，只好瞪著眼睛看著斗笠人。

    「峨眉派青玉對無涯劍客，無涯劍客勝。」

    無涯劍客？千染抓住這點拼命想著，好像隱約記得無涯劍客這個名號，但是很多年就消失了，現在怎麼又突然出現了。

    只見他下台，一堆黑紗斗笠人影出現，匆匆離開。

    千染抓緊衣袖，不發一語。

    最後一日前夕。

    「汪甚忠！你欺人太甚！」穆鐵林眼紅含恨地看著眼前的人，手下生風快速地朝他抓去，掌風疾速，要是換做常人早就被一掌擊斃了，可是眼前的人卻絲毫不被所動，看著直直扼首而來的鐵拳沒有猶豫地就攔截了下來，順勢出力開始反擊，穆鐵林抵不住攻擊，竟被打倒在地，吐了一口血，腥味彌散。

    「哈哈哈～穆盟主，被打敗的感覺不好受吧？」汪甚忠的聲音從暗處傳來，迴蕩在整個石室中。

    穆鐵林眼紅透血，渾身都滾燙，一觸即發。「汪甚忠，你不得好死！！小人！如若讓我出去了，我會把你碎屍萬段！！」

    「哦？哈哈，那汪某可就等著了！」汪甚忠又是一陣陰笑，手往下輕輕一拉，一陣女子的驚叫就傳了出來，迴蕩在整個陰冷黑暗的石室。

    「不過，可不要讓令夫人久等哦！」

    沉默許久。

    「你要我怎麼做，你才肯放了她！？」

    「這簡單，你應該清楚汪某人要的是什麼。」

    「你會後悔的。」

    「哈哈哈哈，我汪某還會怕這個嗎？」

    猙獰的臉在光線下閃著陰笑。

    最終司徒無情和龍鳳吟還是沒有成為對手，反而還讓龍鳳吟進入了最後的決賽。

    最後的決賽是龍鳳吟和無涯劍客，看著眼前一襲黑衣的斗笠男子，龍鳳吟還是有些驚愕，不能自已的走神，看見了台下的其他五個人，不禁又想起昨晚的對話。

    「為什麼要讓我贏？」

    「身為劍客，有些東西並不需要知道的太過清楚。」

    「可是，你知道的，你我認識並不長。」

    「那又如何？我想做就做，不需要理由。」

    「我有時覺得我好像很久以前就認識你，你給我的感覺很熟悉。」龍鳳吟看著他的眼睛。

    「也許吧，誰記得那麼清楚，我也記不得我手上這把刀到底殺了多少人了。」司徒無情平靜地說著。

    龍鳳吟道：」「可在殺了這麼多人始終能夠保持神志的，天下只有你一個。」

    司徒無情道：「這不是一件好事，看得清反而更孤獨。一個殺手內心孤獨，那就什麼也不願去追求，可能到最後連殺人都不會了，然後他就會被別人殺掉。」

    龍鳳吟反問：「你孤獨嗎？」

    司徒無情笑：「以前覺得，可是看見你，好像找到了一點慰藉。」

    龍鳳吟直視他，「為什麼？」

    「你比我更可憐，不是麼？至少我還可以繼續用我手上這把刀去殺我想殺的人。」

    龍鳳吟彎起嘴角，「那你

    是在可憐我嗎？」

    司徒無情道：「難道不可憐？」

    「那我要謝謝你了。」

    「不用，等你活到了把仇人殺掉的那天，三年之後的八月初一就來聽濤峰，我們一決高下。」

    「好，我一定來。」

    「那後會有期。」

    比賽已經開始，擂鼓響過三巡後，穆鐵林上位坐著，身邊跟著仲天涯，還有神龍教的教主留雲楓，再是幾位壇主。龍鳳吟眼中閃過一絲疑惑看向台下的北籬堂，也是不明的神情。

    「無涯劍客對風臨七俠龍鳳吟！」

    鑼鼓響起。

    龍鳳吟看著眼前人，見他緩緩摘下斗笠，露出一張臉，格外熟悉的眉角，嘴角的微揚還是依舊，只是那臉卻如同換了一個人般，難道他不是房衍生？

    「龍大俠貌似很驚訝在下的面容，難道是把我當做什麼人了嗎？」無涯劍客緩緩道著，聲音慵懶卻富有磁性，邪魅的眼睛帶著輕視一切的感覺。

    龍鳳吟不看他，眼神閃閃。「不是。」

    「是也沒關係，反正有很多人都認錯過的，在下也都習慣了。在下羽夙棠，早聞龍大俠大名，今日初見卻在這擂台上，不免有些不合情宜了。」羽夙棠姣好的面容顯露出點點失望。

    龍鳳吟看到他不是房衍生，卻是失望至極，上下打量他卻不見一絲破綻，明明那個身影，那個拿劍的姿勢是多麼的神似，可現在，現實擺在眼前，卻不得不承認。

    「那羽公子認為在哪見更合情宜？」

    「當然是在清風和順的天氣里，看著湖景，品著茶才算最佳了。」

    「哦？」龍鳳吟有些不敢相信，身在擂台，手拿刀劍的生死關頭他竟然說出這樣的話，不禁有些驚嘆他的心態。

    「不過，不管怎麼合情宜，今天卻還是成為對手。龍大俠可要小心了。」羽夙棠嘴角的笑意更深，手中的劍漸漸拉開。

    龍鳳吟廢話不再說，只道：「開始吧。」

    頓時周圍的氣氛開始凝結，壓抑到一個極點，人群中的喧鬧聲也漸漸小了下去，北籬堂擔心地看著周圍，人群里有幾雙眼睛冷冷的盯著台上。

    「叮！」一顆石子響了，如打破了一潭死水，開始泛漣漪。

    羽夙棠拔出劍，劍光閃過，速度快如驚人，一瞬間幾道光影快速閃動著，伴隨著鉦鉦響的劍器碰撞聲，招式眼花繚亂，讓人措手不及。

    龍鳳吟控制著自己體內的真氣，如流水般揮舞著手中的劍，像白練，像蛟龍，攪動著全場的氣氛焦躁不安。羽夙棠也不甘示弱，承接著龍鳳吟飛襲而來的招式，並且在其之上使出自己練習多年的招式「痕過無涯」，速度更快，蓮花般的招式在空中劃開縫隙然後用力插入，以出其不意的角度刺向對方。

    龍鳳吟起初只是出於意識的反擊，反擊的很平常，雖然對手每一招都很新穎，但自己還是能抵擋得住。只是沒有想到羽夙棠已經開始爆發自己的劍式，劍法快速地讓人應接不暇，幾次鋒利的劍尖都要刺中自己，還好微微躲過。險險躲過後，卻只見他嘴角輕彎，下一刻手中的利劍就從發間滑過，抖落幾根青絲。

    龍鳳吟沒有過多的在意，因為他自己一旦走神，對方劍又會纏上來。一個飛躍，手中劍側過反轉擋過攻擊，繼而落地發力輕躍，躲過一個秋風掃落葉，頻頻攻擊和抵擋中，時間已經過了兩個時辰了，兩個人的體力都有些消耗。

    龍鳳吟開始佩服起羽夙棠的劍法，手起劍落，乾脆直接，看不出是出於什麼門派的招式，獨樹一幟，比自己所承的「游龍十七式」還直接。

    龍鳳吟卻遲遲不肯運用自己的絕招，依舊在用凌亂的招發抵擋著氣勢，他總覺得哪裡有些不對勁。突然，羽夙棠憑空使出了一招新招，龍鳳吟微微震驚，馬上用游龍十七式中的第七式去反擊，反應卻慢了一寸，羽夙棠的劍終還是刺中了他的手臂。

    微刺痛的感覺像被蟲子叮咬了一般呈現麻麻的感覺，但並不久龍鳳吟就躲開了，可還是抵不住手臂上的鮮血像小蛇一樣蜿蜒的流了下來，可能刺中了血脈，止不住的血汩汩流淌，滴在衣服上，滴在劍上，大朵大朵鮮艷地開著。

    羽夙棠微微得意，說道：「龍大俠，還要不要繼續？」

    龍鳳吟看著右臂的傷口，傷得不深，卻也不淺，夠一點一點把自己的血流光了，看來卻不能拖了，性命可不是玩笑。掃了一眼台下，北籬堂的表情看不清，直直站著不知在想什麼，但是龍鳳吟清楚。他微微一笑，不再看傷口處的血，任憑它一直流，卻不包紮。繼而把劍換到左手，低沉著目光含笑道：「繼續吧。」

    羽夙棠看到他把劍換到左手，震驚了一下，對上他的眼神，有胸感覺：這場比賽，好像才剛剛開始，接下來才是真正的劍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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