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九衢聲音未落,滿堂視線便齊刷刷朝他看來。愛字閣 m.aizige.com
土酋大壽,敬酒不喝,豈非掃他顏面?
忽然的安靜,氣氛難以描述的壓抑,土酋臉色青白不勻地看了傅九衢片刻,那杯舉在半空的酒沒有放下去,而是朝向他身側的辛夷。
「郡王不勝酒力,喝不了這杯酒,那便讓郡王的下屬代勞吧。否則,那就是看不起結洞,看不起老夫我了。」
辛夷眉頭微皺。
這話軟中帶硬,絲毫沒有迴旋的餘地。
而傅九衢既然來了土酋城,顯然不是為了跟人家打架來的,肯定是依著朝廷的意思,以和為貴。這個時候跟三十六洞鬧矛盾,那不是在這個節骨眼上便宜了儂智高麼。
這杯酒非喝不可。
辛夷心思微動,微微一笑便伸手去拿酒杯,卻被傅九衢按住。
「酋長,她不是我的下屬。」傅九衢目光寵溺地看她一眼,唇角微掀,然後當眾牽著她的手,似笑非笑地道:
「我娘子長途跋涉,身子微恙,只怕是不能承酋長這份心意了。」
他的娘子?
傅九衢再一次拒酒的事情都沒有身著男裝的辛夷原來是個女子,還是傅九衢的女人讓在座的人感到震驚。
對坐的妲花更是當場變了臉色,視線刀子似的朝辛夷刮過來——
辛夷也沒有想到傅九衢會突然在宴席上發瘋,怔愣當場,啞巴似的,由他捏著手,除了尬笑,什麼也做不了。
僵滯一瞬,土酋的胳膊大概是舉軟了,慢慢地放下杯盞,冷笑一聲,臉色難看無比。
「既如此,老夫也不便勉強。我結洞和三十六洞的諸位土酋,看來是不配與廣陵郡王暢飲」
「酋長。」傅九衢拍拍辛夷的手,慢慢端起那杯酒,起身朝酋長遙舉。
「本王雖不勝酒力,但也不好再三拂酋長心意,這杯里莫說是酒,便是毒藥,本王也幹了。」
不等聲音落下,傅九衢抬袖舉杯,一仰而盡。
然後,當眾將杯盞倒過來,一滴未漏。
酋長臉上的表情以看得見的速度變快,從僵硬到綻放,隨即哈哈大笑起來。
「郡王爽快!來人,把郡王桌上的酒撤下,上茶。」
「多謝!」傅九衢拱手,朝在座周到地施禮一圈,微笑坐下,那雲淡風輕的姿態,讓辛夷大腦的運算能力登時上升了幾個量級
從不喝到喝,傅九衢明面是為了護她,其實用了一個巧妙的心理戰。
如果別人一敬酒他就喝,那接下來就會一杯接一杯沒個消停。
三十六洞都來敬酒,他廣陵郡王如何拒絕?
但有了這個轉折,不僅給了酋長臉面,還是很大的臉面。
因為一個能喝的人,簡單喝一杯沒有價值。
一個不能喝的人拼盡全力喝一杯,那才叫情義寶貴。
對被打臉的酋長來說,傅九衢的給的看重感,是完全不同的。
這個廣陵郡王算是把心術玩明白了。
宴席緊繃的情緒鬆緩下來。一時間,歡聲笑語,歌舞昇平。
辛夷在妲花恨不得殺掉她的目光里,低下頭去輕輕擺弄下衣角,低聲一嘆。
「你怎麼不事先跟我說一聲?突然襲擊,我都回不過神來。」
傅九衢微微勾唇,「來結洞前不是說過,我要讓他們知道知道,我是有娘子的人?」
辛夷:
那他也沒有說,會在大庭廣眾之下宣布啊。
辛夷覺得臉頰燒得慌。
如此一來,她對妲花說的那些話,便成了爭風吃醋。
「我懷疑你在報復我。」辛夷朝妲花瞄一眼,收穫一個眼刀子,再看傅九衢,慵懶地端著茶盞,淺淺帶笑,一副穩坐釣魚台的閒適,忽然覺得自己就是一條他釣的魚。
「我不就是在小美人面前說你陰險毒辣嘛,你就整我。」
「沒良心。」傅九衢頷首淺笑,眸底一片溫柔,「我這是順著你,毒給你看。」
「」
他離辛夷很近。
溫熱的呼吸仿佛落在耳畔。
辛夷耳根發熱,在無數探究的目光中感受廣陵郡王的「寵愛」,無奈幽嘆:「妲花恨死我了。」
「那甚好。」
「你簡直可惡!」
「你喜歡便好。」
「」辛夷在桌底下掐他的大腿。
傅九衢面不改色地坐著,身姿挺拔風流,眉目間都是笑。
推杯換盞間,酒過半巡,同來的石大人承接了所有來自三十六洞的熱情,一杯接一杯喝下去,被灌得酩酊大醉。
而傅九衢只喝一杯,臉頰竟也微微泛紅,仿佛胭脂沾染了酒意,一身風華矜貴,說不出的艷美俊逸,席上幾個女眷頻頻向他注目,尤其妲花,視線幾乎凝在他的臉上,肉眼可見的動心
辛夷看他孔雀開屏,心窩熱辣辣的,不知不覺灌多了水,膀胱受不了,便尋了這個藉口出去找茅房,順便透口氣。
從茅房出來,她被妲花攔住了。
妲花雙眼冷漠得像是毒蛇的眼珠子,釘死在辛夷的身上。
「怪不得我阿侎說宋人狡詐。」
辛夷看著這一雙毫無城府的眼睛,無奈地一嘆。
「我沒告訴你實情是我不對,但我那些話並非為了哄你,全是實情。」
妲花認真地道:「廣陵郡王那樣俊美,怎會是你說的那種人?」
辛夷:「那你覺得他是怎樣的人?」
妲花的臉微微紅潤,眼皮亂顫,「他很好。」
辛夷感慨一聲,「是很好看吧?」
「嗯。」妲花倒是坦率,一點不帶掩藏地承認了對廣陵郡王容貌的震驚和欣賞,一顆心仿佛都帶出了粉紅的泡泡,「我看他就不像壞人,更不會做你說的那些事情」
辛夷:
看臉的世界,古今皆同,顏值即正義。
妲花見她不吭聲,越發認定辛夷是心虛。
「你就是想獨占他,這才說謊來騙我」
「她沒有騙你。」一個不帶感情的聲音傳來,搶在辛夷的前頭呵止妲花,帶著一種咬牙切齒的惱意。
辛夷扭頭就看到那個座中打量她的蠻族男子。
身形高大,腰系佩刀,英武不凡。
妲花看到他,臉色變得比辛夷還快,眸子裡瞬間染上了一層複雜的猶豫。
像是恐慌,又像是畏懼,腳步微微一退,換了方言,好似在質問他。
那男子神情冷漠地盯著妲花,面色沉靜,同樣說的是方言。
兩個人你一句我一句,語速無比地快,而辛夷只聽懂了直譯過來的「傅九衢」三個字。
從他們的表情判斷,大概是妲花的父親要把她許配給傅九衢的事情。
而且,兩個人似在爭執,臉上皆是不悅。尤其妲花,更是臉紅脖子粗,仿佛氣到了極點,那男子則是忌妒心掛在了臉上,焦急又憤怒——
辛夷懷疑這個男的是妲花的相好,怪不得宴席上不停地打量他們。
「二位慢慢談。」辛夷拱手,禮貌地道:「我先行一步。」
「慢著。」那男子換上大宋官話,那腔調比土酋和妲花都要標準。
略微的遲疑後,他踏著青石地面朝辛夷走過來,臉色黝黑,眉目深濃。
辛夷這才發現他光鮮的衣飾下,有一雙滿帶泥濘的革靴,好像剛從泥地里回來似的,每走一步,便在青石板上留下一個黃泥腳印。
辛夷沒有動,安靜地看著他。
男人盯著她忽地一笑,「張娘子原來如此年輕、美貌。」
從汴京出來,辛夷已許久不曾聽到張娘子這個稱呼了,冷不丁從一個陌生男子嘴裡聽來,如被涼水潑了滿頭。
「兄台哪位?」
男子不回答她的話,而是繼續道:「傅九衢後宅里多一個女人少一個女人,他不會在意。但妲花,我在意。」
辛夷看著一臉生惱的妲花,突然覺得有點好笑。
妲花無疑是她來了結洞後見過的女子裡較為美貌的,受男子喜愛再正常不過。
可她一個局外人。
她這個相好會不會找錯了對象?
辛夷低低一笑,揶瑜道:「那你還不快去找酋長提親?站在這裡跟我說,有什麼用?我又不是她爹!」
男子望一眼妲花,壓低了聲音,「我想跟你交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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