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神閣 www.bishen8.cc,最快更新沈灼蕭屹父皇是魔鬼最新章節!
元景十四年,勇義侯許皓之成功剿滅了幾個長期盤踞在西南官道上的匪窩,徹底掃清了京都到西南邊陲重鎮的要道。
在許皓之班師回朝之日,蕭屹在宮內設宴,為他接風。
宴會時分,慶延殿內燈火通明,歌舞昇平,彈琴吹笙熱鬧而流俗,席間觥籌交錯,君臣之間其樂陶陶。
許皓之找了個藉口溜出來,他站在殿外一處小花園中,一把扯開衣襟,敞敞酒的燥氣。
「聽說你這次當胸挨了一箭,傷還沒全好,就別喝太多酒。」身後響起熟悉的聲音。
許皓之回頭一看,是曲墨然。
「大哥,你怎麼也出來了?」許皓之道。
「見你出來,便來看看。」曲墨然走上前來,和許皓之並肩而立,「這次你回來,我看你興致不高,可是有什麼心事?」
許皓之抬頭,看著天邊的月亮,良久不語。只有風聲在兩人之間穿過。
沉默很久後,許皓之才緩緩道:「大哥,我想走了。」
曲墨然心裡猛地一擰。
許皓之道:「想當初,我們三人在竹林擊掌為誓,你我助二哥登上帝位,統一亞古大陸,二哥答應我們要讓天下人都吃得飽飯,穿得上衣。如今天下初定,也算是我們都達成了願望。」
「我生於草莽,實在不耐煩朝堂上算來算去的彎彎繞繞。我想回家了。買二三畝薄田,養養馬,種種田。」
曲墨然沉聲道:「這次剿匪,誰給你背後下絆子了?林家?」
許皓之一頓,扭頭看了曲墨然一眼,果然什麼都瞞不過大哥。
他不禁回想起早前與林飛鳳在御花園的見面的場景。
「三哥這次剿匪成功,可又是大功一件,來,小妹敬你。」林飛鳳笑盈盈地給他斟了杯酒。
許皓之開開心心地接過酒杯,一飲而盡。
「三哥,這次回來,你就沒什麼想和我說的嗎?」林飛鳳繼續笑盈盈地斟酒。
許皓之這才覺察出有些不對來,他放下酒杯。
「四妹這是何意?」
「我聽說有人在西南見過太子。」
林飛鳳臉上仍是笑意盈盈,但眼卻一瞬不離地看著許皓之。
原來是要問這個,許皓之心裡一沉。
「四妹,二嫂可曾有對不起你?」許皓之問。
「三哥,你要知成王敗寇。現在,我才是你二嫂。」林飛鳳放下酒壺,平靜道。
「人已經死了,皇后也歸你了,小石頭也離宮幾年生死不明。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許皓之真不明白。
「跑得再遠,至今他仍是太子。」林飛鳳一字一頓道。
一道靈光突地劈進許皓之腦子,他瞪著林飛鳳:「所以運糧草的車隊被燒,黃書德與匪患里外勾結,是你安排的?你以為太子在我隊伍里?!」
忽然之間,許皓之就想通了此次剿匪的很多關竅。
林飛鳳沒說話。
許皓之與林飛鳳對視良久,沉默著,無人開口。
許久後,許皓之緩緩起身,行了一禮:「娘娘,微臣告退。」
一聲「娘娘」,叫得林飛鳳心裡一揪,這是許皓之第一次稱她娘娘。曾經把酒言歡,耍寶逗她開心的三哥,終是與她漸行漸遠了。
許皓之上摺子要辭官,蕭屹駁回了兩次,當第三次上摺子時,蕭屹同意了。
這在朝堂上引起不小震動,有人認為是蕭屹為了鞏固皇權,想要收回兵權,所以卸磨殺驢。也有人認為許皓之怕自己功高震主,早走早安生。
其實,這兩者皆有。但另外,還有一個更隱秘的理由,許皓之對誰也沒說,曲墨然猜到了,但他並不問。
許皓之這邊金銀細軟,所有家當都收拾好了,卻發現自己出不了城!
許皓之就不明白,這兵符也交了,官也辭了,居然不讓他出城,這是個啥意思?
他想來想去也想不明白,最後無法,只好求到姜寧那裡。
「姜公公,陛下這到底是什麼意思?」
許皓之包下京都最豪華的酒樓單獨請姜寧,並點了姜寧最愛吃的清蒸鱸魚。
姜寧挑了筷魚腹,放在嘴裡細嚼慢咽,等吃完整條魚,他才擦了擦手道:「陛下不讓候爺出城,自是候爺的細軟里有不能帶走的東西。」
「啊?!」許皓之有些懵。
自己該上交的都交了呀,剩下的都是自家的東西,而且為方便出行,大多數物品都兌成了銀票,哪裡還有什麼不能帶走的?
許皓之從頭細細想了一遍,還是沒頭緒。於是,他求助地望向姜寧:「還望姜公公提點一下。」
姜寧想起慶功宴上蕭屹那幽深難測的目光,不由心裡一嘆。他隱諱地點了點許皓之的腰飾,那裡掛著一個墨藍色的繡花荷包。
許皓之一頭霧水地看著自己身上的荷包,難不成後宮沒人給蕭屹做荷包?所以他要來搶自己這個?!許皓之勃然大怒,豈有此理!這可是他娘子親手給他繡的!
姜寧見許皓之變了臉色,便知他想岔了,一跺腳道:「不是這個,是之前你慶功宴上帶著的那個!」
許皓之凝目回想一會,然後一臉震驚看向姜寧。難不成交了兵符不夠,還要交護身符?
那個荷包是許皓之打仗必帶的神品。荷包里裝著一枚平安玉扣,是沈灼一步一叩首,磕了三百級台階,才讓護國寺閉關的玄天禪師親自開光的護身符。
護身符沈灼一共求了三個,他們三兄弟一人一個。
自從帶上這個護身符,不知是心理作用,還是真的有用,反正在戰場上他們大傷小傷不斷,但就是沒遭過致命傷。所以但凡出征打仗,這個護身符他們都會帶著。
蕭屹要收走這個?許皓之還真有點不情願給。
「侯爺,那本就是沈皇后的。」姜寧好聲提醒。
「二嫂送給我了,就該是我的。」許皓之橫了姜寧一眼,然後給自己倒了杯酒,一口乾掉。
沈灼留下的東西他唯有這一件。
「那侯爺還想不想出城?」姜寧無奈。
「你確定,是因為這個?」
許皓之還是不能相信。
這個平安扣是當年出征嶺南蒼夷國時,沈灼去給三人求的,那時她還未和蕭屹成親。這都二十多年了,蕭屹怎麼會突然想起這個來?再說了,蕭屹自己不也有一個!
慶功宴那天,蕭屹時不時就往許皓之身上瞟,眼裡像是長出鉤子,直勾勾盯著許皓之腰間已經褪色的舊荷包,目光中隱隱有不忿,還有想奪之而後快的渴望 。那神色姜寧是不會看錯的。
「老奴言盡於此,侯爺自己斟酌吧。」
姜寧走了。
許皓之回去琢磨了一夜,第二天一早遞了帖子進宮,請求面聖。
「微臣這些年到處征戰,身子落下不少病根。這次回老家只想置幾畝薄田,過點清閒的生活,實在不想再舞刀弄槍。」
「二嫂給微臣請的這塊平安扣,再無用武之地,微臣也就不帶走了。」說罷,許皓之將一個漿洗得很乾淨,泛白褪色舊荷包遞過去。
蕭屹眉目一展,眼裡有絲滿意。他微笑道:「既是她送予三弟的,便有她想護三弟平安周全的心意,三弟又何必退回。」
許皓之眼角抽了抽,直接把荷包扔進蕭屹懷裡:「微臣告老還鄉,頤養天年,自會很平安周全的。」
「哦,對了,卦書上說今日宜遠行,陛下,微臣今日可否起啟?」
「可。」蕭屹滿意地頷首。
嗯,果然是為了這個!
許皓之完全想不明白蕭屹鬧這一出是為啥!就一塊玉扣而已,生生扣住他大半個月!
蕭屹若真想要,給他說一聲就不就好了?還非得讓他來猜!真猜中了,他眼裡都放光了,嘴上還非得假意說不要,這都什麼德性?!
許皓之一甩衣袖,氣哼哼走了。
晚些時候,蕭屹拿著荷包回了端王府的蒼梧院,他拿出一個木匣子,把荷包放進去。此時蕭屹的腦子裡有兩個聲音正吵架。
一個聲音道:「嬌嬌送出去的,你就這樣收回來,是不是不太好?」
另一個聲音道:「憑什麼?這本就是我媳婦求來的,他想要,讓他自己媳婦求去。」
之前的聲音小了些:「你做事又這麼強橫,嬌嬌會不高興的......」
蕭屹放荷包的手猶豫了一下,他捏著荷包有些不自在,喃喃著:「這可不是我搶的,是虎頭他自己還回來的。」
「他說他要回家做富家翁,不再需要平安扣了。這些,都是他自己說的!」
說完,他輕輕把荷包放進木匣。木匣里很空,零零星星擺著幾個物件。有一對玉質很好,做工卻很粗糙的白玉鐲,還有一疊書信。
姜寧默默站在不遠處,眼眶泛酸,陛下這瘋症,怕是好不了了。
許皓之終於能出城返鄉了,曲墨然送了十里又十里。
許皓之把蕭屹奇怪的舉動悉數講給曲墨然,問:「你說他這是在幹嘛?」
曲墨然摸了摸袖中自己那個舊荷包,微微一哂,這還能是幹嘛?不過是悟得太遲的一蠢人罷了。人都不在了,後又悔有何用?
曲墨然拍著許皓之的肩膀,意味深長道:「走了,就別再回來。」
許皓之一頓,良久回道:「儘量。」
許皓之走後的第三日,龍虎營的暗衛向蕭屹匯報:「主上,跟著許候爺的尾巴共有三路人。」
「全殺了,動作乾淨些,不要留痕跡。」
「其中有一隊是曲候爺的人。」
「殺。」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164s 3.6457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