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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縷斷髮,隨著刀光閃過,在夜色中飛散,被風一吹,便飄遠了。
「王妃,小心!」鶯兒大叫一聲,一把將沈灼推開,然後拔出短刀,「鏘」一聲,反手架住刀,接著一旋身,擋在沈灼身後。
沈灼大驚,她摟緊蕭鸞,猛地一彎腰,往前跑去。但前方忽有寒光點點,迎面而來,竟是幾支箭朝她射來。
說是遲,那是快。沈灼根本來不及想,身體先於大腦做出反應,她側身就地一滾,「嗖~~」箭簇擦著她頭頂,飛掠而過。
沈灼還未站起,就見兩個黑影向她飛撲過來,緊接著「錚!」「錚!」「錚!」數聲,幾道劍花在沈灼面前挽起,劍光過處,射來的箭悉數被打落。
「王妃抱緊小郡主,屬下護送你們回房!」
沈灼定睛一看,來人是趙六斤和曹雲。
只一句話時間,周圍的密林中便閃出七八人,與趙六斤和曹雲打鬥在一起。
鶯兒掏出隨身帶的響箭,對著天空射出。只是,響箭的光亮和嘯叫聲,在本就喧鬧又焰火繽紛的夜色中,顯得如此的平淡無奇,又毫不起眼。
示警求援被淹沒在一片歡歌笑語之中。
沈灼這才發現,偷襲的人挑選了怎樣一個絕佳時機。
每年都有無數的人遠道而來,就為參加火神節,南苗族為此專門修建了兩座院落,以供來客住宿。
在來之前,沈灼便預定了五間天字號的上房。而此刻遭遇刺殺這條路,正是從天字號上房到中央廣場的必經之路。
趙六斤和曹雲,一前一後護著沈灼母女,奮力搏殺著。但對方來人,也顯然非泛泛之輩,幾個回合交手下來,趙六斤和曹雲占不到太大優勢。一時間,幾人被困在原地,寸步難行。
「鸞兒,閉上眼睛,抱緊娘親。」沈灼沉聲道。
「嗯。」蕭鸞兩條小胳膊牢牢抱住沈灼的脖頸,大眼睛撲閃撲閃,倒一點不害怕。
「嘭!嘭!嘭!」突然一陣火光在幾人周圍爆炸,隨後一陣濃煙四散瀰漫開來。
原來是沈灼掏出三顆霹靂彈向四周扔出去。
「走!」沈灼抽出腰間的軟鞭,輕喝一聲,縱身往前方飛奔起來。
趙六斤和曹雲忙護著她往前沖,鶯兒緊隨其後。
沈灼清楚,只有儘快衝到客院,才有獲救的希望。因為在客院中,除了有蕭屹和他的龍虎衛,更有南苗的大批守衛。
可他們才跑出幾步,箭矢便如蝗蟲般,密密麻麻地,從四面八方向他們飛來。趙六斤一聲斷喝,手中劍光忽地暴漲,宛如一道光屏,擋在眾人身前,將射來的箭悉數斬落。
但箭實在太多,一波接一波。沈灼望著百丈開外燈火通明的客院,那裡歡聲笑語,安泰祥和,她突然覺得那處如此遙遠,像是隔著天塹。
沈灼聞到淡淡的血腥氣,也聽到「噗呲」「噗呲」箭矢入肉聲。趙六斤受傷了,或者是曹雲,又或者兩人都受傷了......前世,趙六斤和曹雲便是為了護衛她而亡。沈灼不由咬緊了牙,必須衝出去,不能坐以待斃!
沈灼心一橫,手裡的軟鞭朝旁一揮,纏上最近的一棵樹,她縱身一躍,帶著蕭鸞上了樹。
堂堂一個王妃,抱著孩子,跳上了樹,然後用長鞭卷著樹杈,在山林間蕩來蕩去,像只靈活的猴子......這個變故,一時讓交手雙方都有點懵。鶯兒也很懵,她要如何追上王妃?
高手過招,勝敗的轉變只在須臾之間。沈灼跳出了保護圈,趙六斤和曹雲便放開了手腳,沒了顧慮,兩人持劍合身飛撲,手起劍落,大開殺戒。
沈灼借著夜色和濃密的樹枝,躲避著飛箭。只是射來的箭卻越來越多,好幾次都擦身而過。她在一密不見光的樹蔭深處停下,低頭看懷中的蕭鸞。
「鸞兒,別怕。」
「嗯,娘親,鸞兒不怕的。」
蕭鸞稚嫩的聲音很軟,還帶著奶音,卻沒有害怕。蕭鸞小小年紀,面對刺殺竟是超乎沈灼意料的鎮定。
「這些小球,你拿著。一會兒你瞅准下面有壞人的地方就扔,記得要扔得離我們要遠些。」
沈灼解下腰帶,將蕭鸞牢牢綁在身上,然後掏出七八顆霹靂彈,放進蕭鸞隨身的荷包中。
蕭鸞點點頭,兩隻小手攥緊了兩顆霹靂彈。
沈灼軟鞭一揚,帶著蕭鸞又往前飛。沈灼一飛,蕭鸞手裡的霹靂彈就扔了出去。讓蕭鸞幫忙,沈灼這也是沒辦法中的辦法,她只希望霹靂彈燃起的煙霧,能干擾對方弓箭手的視線,給自己爭取到更多的時間。
在蕭鸞連扔兩顆霹靂彈後,沈灼稍微掃了一眼,發現蕭鸞居然炸翻了對方三四人,助趙六斤和曹雲殺出了一條血路。
沈灼默默地看了蕭鸞一眼,只見小傢伙兩眼瞪著溜圓,探頭專注往樹下看,手中又握著兩顆霹靂彈。一張小臉上儘是嚴肅和興奮,哪裡有一絲害怕和慌亂?
沈灼一頓,看來這好戰的性子,怕是得了她爹的真傳。
七八顆霹靂彈一會就讓蕭鸞扔完了,沈灼在霹靂彈煙霧的掩護下,順利地前進了四五十餘丈,也遠離了弓箭手的射程。眼見前方的客院越來越近,希望就在眼前。卻不想,一個黑色的人影,忽地從樹底拔地而起,迎面向她飛撲而來。
沈灼大驚,一個躲避不及,便硬生生撞過去。沈灼指尖扣著的兩枚銀針正要扎過去,忽地跌進一個熟悉的懷抱里,略略冰涼但堅實,很安全。
是蕭屹。這個認知,讓沈灼心裡一松,人一下癱軟下來,任他抱緊了自己和女兒。
與此同時,一縷血腥氣竄進沈灼的鼻尖,她心裡一擰,道:「你受傷了?」
「小傷,無妨。」蕭屹淡聲道。
隨後,他抱著沈灼母女,落到地上。
「陸雲,護好王妃,郡主。」
說罷,蕭屹手持長劍,幾個縱身,往趙六斤那邊殺去。隨他一起衝殺過去的,還有三十幾名龍虎衛。
對方見蕭屹帶著人趕到,也不戀戰,即刻就散了。走之前,他們還把所有傷亡的人都帶走了。
趙六斤見狀拔腿要追,卻被蕭屹攔下:「窮寇莫追。」
「主上,屬下是要去抓個人來審。」趙六斤道。
「不必。」蕭屹淡淡道,「我知道他們是誰。」
「他們還會再回來。」
聖石殿後的某間聖殿內。
「主上,我們失手了。」黑衣人跪地回稟,一股股的血順著他衣擺往下淌,不一會兒,就匯聚了一小灘,似受傷不輕。
一身白袍的聖子並沒看他,目光只停在手邊的一盤殘棋上。他執棋在手,緩緩在棋盤上落下一子。
「將所有人派出去,絕不能讓他活著離開多折山。」
「是。」黑衣人應聲而起。
「止血散和鎮痛丹,你服了再去。」
一身白袍的聖子起身,去櫃裡拿出兩個藥瓶,遞給了黑衣人。
「謝主上。」黑衣人接過藥瓶,一轉身,又走了。
「第一輪襲擊這麼快就敗了。呵,我這七弟,果然名不虛傳。」白袍聖子又落一子,然後扭頭看向一旁,笑著問,「你說他們能撐過幾輪呢,沈將軍?」
屋內的陰影處,坐著一個高大的人影,目光呆滯,一動不動,宛如一尊人偶。
赫然正是西南大營的守將,沈灼的叔父,沈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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