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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是金枝的涵養,這一刻也險些繃不住臉。
如何?
當然不如何!!
她今日會來本就是因為陸家的事情牽扯到了四皇子,否則皇后娘娘根本不會摻和區區小輩之事。
縱然宋棠寧鬧的再厲害又能如何,只要沒有皇后鬆口,她跟陸家這樁婚事就散不了。
皇后娘娘原本就是打算召宋棠寧進宮看能不能穩住她,就算穩不住也能拿著婚事做條件,將陸家那起子事情遮掩過去,若真等到宋棠寧跟陸家清算之後再進宮,那四皇子怎麼辦?!
這宋棠寧是故意的?!
金枝胸口起伏沒了耐心,忍不住染上了幾分急怒:「宋娘子是想要抗旨?」
「棠寧不敢,只是我身子虛弱,容貌被毀,實在不敢進宮,皇后娘娘若真想強召也行,只到時我若不小心受驚出個什麼事,也望皇后娘娘莫要怪我。」
宋棠寧說完之後就突然伸手扶著頭,連聲音也跟著虛弱,「果然是傷勢沒好,站久了有些頭暈。」
「你……你……」
金枝被宋棠寧這番堪稱光棍的話氣得臉皮子發抖。
這宋棠寧幾時變得這麼無賴了?
她竟敢要挾她?!
金枝剛想開口說什麼,瞧著一邊扶額「病弱」又一邊歪著頭看她的宋棠寧,卻不知為什麼突然就想起了不久前那位因為毆打孫女致其吐血暈厥,被蕭厭廢了一隻手後不允任何人替她看診,後來還鬧到了朝堂之上,最終「名滿京城」落得惡名貫耳的宋老夫人。
她腦子裡如被轟雷劈中,瞪大了眼看著宋棠寧,這小女娘裝暈裝得這麼熟練,一副早經歷練深諳碰瓷之道的模樣,那上一個被她這般對待的倒霉蛋是誰?
金枝眼皮子一抖,到了嘴邊的話強咽了回去。
宋棠寧伸手拉著花蕪扶著自己,斜靠在她身上:「罷了,我也只是擔心皇后娘娘被我這不爭氣的身子連累,不過皇后娘娘若真要見我,也不必三日後六公主生辰了,我現在就隨金枝姑姑進宮吧,想來就是暈在了宮裡,娘娘也能送我回來。」
金枝見她說話間就想上前連忙急退了兩步:「不必!!」
「金枝姑姑?」棠寧茫然。
金枝臉是發白,一副生怕被棠寧掛上的模樣對她避之不及:「奴婢覺得娘娘心疼宋小娘子,必捨不得娘子帶傷進宮,六公主生辰宴的事情奴婢先回宮稟報,若有安排再令人前來知會,娘子先寬心修養。」
她說完後朝著宋棠寧就告辭,
「奴婢還得回宮復命,就不久留了,先行告退。」
仿佛怕多說一句宋棠寧就能直接朝著地上一倒,金枝拽著身旁兩個宮人轉身就走。
「哎,金枝姑姑……金枝姑姑你別走……留下喝口茶……」
金枝腳下走的更快了。
身旁兩個宮人被她扯得踉蹌,等出了廳內就有一人忍不住道:「姑姑,您怕她做什麼,咱們可是皇后娘娘的人,宋棠寧還敢污衊咱們不成?」
「你懂什麼!」
金枝呵斥了聲。
若是往日她自然不怕,可偏偏出了陸家的事,要是宋棠寧前腳剛去找陸家討還東西,後腳皇后宮中的人就來積雲巷「逼暈」了宋棠寧。
那也不用等著三日之期了,滿京城的人怕都能知道他們陸家貪了宋棠寧的東西不肯歸還,讓皇后出面將人逼暈。
到時別說是四皇子,就是皇后怕也得聲名狼藉。
更何況宋棠寧如今是沒宋國公府撐腰,可這裡是哪裡,這是積雲巷,是蕭厭的地盤。
有蕭厭那閹人護著,這宋棠寧連坑她親祖母的事情都敢幹,她還有什麼不敢幹的!
金枝瞧著身後虎視眈眈的棠府下人,隱約還瞧見兩個眼熟的,仿佛是曾經在蕭厭身邊當過差的。
她臉都有些綠了,連忙扯著身邊兩個宮人就道:「快走!」
……
宋棠寧站在堂前,遠遠瞧見金枝腳步凌亂地跑了,她收回剛才招啊招的手,撲哧就樂了起來。
花蕪忍了又忍,也忍不住跟著自家主子笑個不行。
「女郎,她好怕呀。」
往日進宮時只有她們瞧著鳳禧宮女官的臉色,皇后雖然說話和和氣氣,待女郎也還不錯,可花蕪總覺得那金枝姑姑每次瞧她們時都高高在上極了,哪有這麼狼狽的時候?
鋮王妃和秦娘子領著小臉蒼白的宋茹從一旁側門處的帘子後出來,走到宋棠寧身旁,鋮王妃就忍不住哭笑不得地伸著手戳了她腦門一下:「你這壞丫頭,什麼時候學的這損招?」
宋棠寧嘟囔:「無師自通。」
往日她總顧著規矩,守著禮儀,在意那些無甚用處的顏面,處處委屈自己,可後來遇到阿兄後她發現,跟不要臉面的人相處就得比他們更不要臉,與無恥之徒對峙就得比他們更無恥,所謂的君子禮節那是得對著君子才有用的,與小人講理,那就是對牛彈琴。
秦娘子在旁笑著說道:「宋小娘子今兒個這樣挺好,這樣才能不被人欺負。」
鋮王妃想起金枝那模樣好笑的同時,卻忍不住擔憂:「這樣倒是不被人欺負,也將人懟回去圖爽快了,可是駁了皇后的顏面,她恐怕會記恨你。」
「我就算不駁她顏面,難道她就不會記恨我了?」
棠寧早不是剛回來時那個懵懂不知事的小女娘:「我跟陸家鬧成這個樣子,她怎麼可能對我毫無芥蒂,況且姨母難道真以為皇后召我進宮,是想要替我跟陸執年說和?」
鋮王妃愣了下:「難道不是?」
宋棠寧說道:「若是想要說和,剛才金枝來時大可就直接傳話了,或是直接今天就叫我進宮想辦法安撫於我,幹什麼非得等到三天後?而且她早不召見晚不召見,卻在我跟陸家討還那些東西之後突然傳召,還將時間剛好卡在了我與陸家的三日之期後。」
「我剛才如果答應入宮,那我先前跟陸家說的三日之期自然就得作廢,否則明明已經答應要見皇后卻還跟陸家撕破臉,那就是明晃晃地將皇后的顏面扔在地上踩,屆時就算是原本覺得我有理的人恐怕也會覺得我狂妄不知尊卑,不敬皇后。」
鋮王妃也是不是蠢人,她微眯著眼:「你是說陸家去找皇后了?」
宋棠寧點點頭:「我熟悉陸執年性情,他這人自負高傲,也向來看重顏面,陸家上下更是將家族聲譽看得比什麼都重。」
她原本討還那些東西只是讓世人知道陸家薄待了她,這樁婚事之中一直都是她付出更多,她從未虧欠過陸家,哪怕退婚也是因為陸執年和陸家欺她在前。
她故意折辱陸執年貶損陸家名聲就是想要逼他們退婚,畢竟堂堂世家之首,怎麼都不可能要一個錙銖必較還損辱家族聲譽的女子入府。
可是陸執年居然找上了皇后。
宋棠寧想起蕭厭曾經告訴過她的那些關於朝中人心、關於利益博弈的關係,語氣微冷:
「若是照著陸執年往日性情,他被我這般折辱,就算不願意與我退親,也會第一時間將那單子上的東西全數籌齊送來積雲巷,甚至讓人狠狠甩在我臉上告訴我他們陸家不稀罕這些東西,可是如今他卻是去找了皇后,皇后還費盡心思想要將三日之期抹過去。」
「姨母,你覺得是為什麼?」
鋮王妃臉色也是冷了下來,一字一句:「陸家動了你送去的那些東西。」
更或者是說,他們根本就還不上那些東西,又怕棠寧當真較真拿著那單子將事情鬧大,所以才求了皇后出面。
她說到一半頓了頓又忍不住皺眉:「不對,如果只是陸家動了那些東西,皇后應該不會這麼著急,可剛才那金枝聽聞你要等與陸家清算之後再進宮她臉色都變了,甚至連抗旨的話都說了出來,顯然不像是單純為了陸家。」
鋮王妃驀地抬眼:「那張單子上的東西,該不會皇后也動了……」
宋棠寧心中也有這猜測,而且光看金枝的反應這猜測至少有九成是真的,就算不是皇后動的,也定然跟皇后脫不了干係。
最重要的是,無論是誰動的,那些東西恐怕都拿不回來了,否則他們填補上就是也不必忌憚,換句話說,先前她只是嘲諷陸執年的一句戲言,竟是一語成讖。
那些東西,陸家是真的還不上。
想起陸執年先前跟她義正言辭跟她說,他們陸家看不上她那些東西,宋棠寧就忍不住笑了聲。
「陸家。」
呵!
她原本還只是想要讓陸執年丟丟臉,逼著陸家退婚而已,可如果連皇后也不乾淨,那可真是有意思了。
還不上東西,她不肯鬆口。
要保皇后顏面,堵住悠悠眾口,又不敢貿然下手害她,那陸家能拿什麼東西來抵?
是陸家上下的顏面,還是陸崇遠這個中書令的官聲,亦或是……陸執年?
宋棠寧歪著頭,杏眼漫瀾出淡淡的靡色,瞧著竟有幾分蕭厭坑人時的影子。
她是不是,能趁機扒了陸執年一層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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