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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夜漫長,翔林苑的小跨院內,兩個相依偎在一起的有情人卻是總嫌夜色流逝得太快。
李翔抱著嬌杏倚在床榻上,透過那一扇小軒窗,二人借著朦朧的月光依偎在一起閒聊。
夜色已深,嬌杏柔聲催著李翔道:「你明日可還要去早值,快些歇息罷。」
李翔回道:「我這一個月里才能與你在一起一次,我可不想將時間浪費在睡覺上。」
說著,他的大手又緩緩的附上了嬌杏微微隆起的小腹,低聲道:「現下都快四個月了,這孩子怎還不動一動呢?」
嬌杏聞言,也將手輕輕附在小腹上,笑著回道:「大夫說得到五個月才會有胎動,你這都是兩個孩子的爹了,竟還不知這個?」
「我以前並沒有留意過這個,只是現下卻是盼著這孩子早點動一動,好讓我更真切的感受到他。」說著,李陵趴在床上,將耳朵緊緊的湊在嬌杏的肚子上,細細的聽了一陣子,又對著那微微隆起的小腹,自言自語似的道:「好孩子,你能聽到爹爹說話嗎?若是能聽到就給爹爹動一動可好?」
嬌杏用手指戳了戳李翔的頭,掩嘴笑著道:「看你這傻樣,他還小呢,能聽到什麼?」
李翔翻身在嬌杏對面坐下,拉著她的手問道:「你說咱們的孩子叫什麼才好?」
嬌杏笑著回道:「你來起名字罷,我讀書少,可不擅長這個。」
李翔用手指了指窗邊那高高的書架,說道:「你何必這樣自謙,現下你讀的書可是比我都多了。」
嬌杏抬眸望向李翔,回道:「我不過是胡亂讀的,並沒有什麼深刻見識,不過是打發時間而已,咱們孩子的名字還是你這當爹的來取罷。」
提起孩子,李翔又忍不住將手輕輕附上了嬌杏的小腹,回道:「那這樣吧,若是男孩,便是我來取名字,若是個女孩,就由你來取。」
嬌杏看著李翔問道:「你希望是男孩還是女孩?」
李翔想也不想的脫口道:「我自然希望是個女孩。」
若是個女孩,這孩子便可以留在嬌杏身邊養著,他身不由己不能時常過來陪伴心愛的女人,將他們的孩子留在她身邊也是好的。
哪個女子又願意自己千辛萬苦生下的孩兒交給別人養育呢,嬌杏自然也不例外,她聽了李翔這話,突然沉默了下來。
李翔自然知曉嬌杏的心思,他展臂將嬌杏擁在懷裡,溫柔的安撫她道:「你莫要擔心,倘若是個兒子,便是記在平陽膝下,我也會與她說明,這孩子的日常起居要由你這個生母來照料,你亦是可以日日與孩子在一起的。」
嬌杏伏在李陵懷中,素手緊緊的抓住他的衣衫,喃喃道:「你知道嗎?我有時候真的很害怕。」
李翔垂眸看向懷中心愛的女人,連忙回道:「莫怕,我定會護著你們母子的。」
嬌杏抬起頭,雙手捧住李翔的俊面,笑中帶淚道:「我自然信你,我怕的是你對我的好,早晚要被別人知曉,那時,恐怕就是咱們被迫分別的時候了。」
嬌杏說著說著,那晶瑩的淚珠便順著她消瘦的臉頰滾落了下來,她吸了吸鼻子,儘量控制著自己的情緒,接著道:「我常常做同一個夢,夢到我孤身站在高高的山崖上,周圍的人都用惡毒的眼光看著我,逼著我跳下那萬丈深淵。」
李翔伸手試去嬌杏臉上的淚水,緊緊將她擁進懷中,悲戚道:「無礙,這只是夢罷了,若真是有人逼你,我也會拋下一切,跟你一起跳下去。」
雕廊畫棟的主屋內,平陽好容易入睡,卻是被一個怪異的夢境擾醒。
她夢到自己又生了個女兒,她抱著襁褓中剛生下來的女兒,領著晴姐兒和婉姐兒在煙霧繚繞無邊無際的路上走著,她帶著孩子們走得筋疲力盡,忽然見李翔出現在路的前方,她拼盡力氣呼喚他,卻是怎麼也喊不出聲,她又拼盡全力帶著孩子們朝他跑去,卻是怎麼也追不上他.
平陽又急又累,猛然從夢中驚醒,抬手一摸額頭,竟是一頭的虛汗。
她再無睡意,強自支撐著坐了起來,拿起案頭的搖鈴,喚來了玉珠。
玉珠披著衣裳擎著燭台急急的跑了進來,她見平陽虛弱的倚靠在床頭,汗水將她額前的頭髮都打濕了,玉珠唬著臉道:「這可是怎麼了?可是哪裡不舒服嗎?要不要將三爺請過來去喚大夫來。」
平陽瞥了眼牆上的更漏,見已經是三更天了,她擺了擺手,虛弱的回道:「我沒事,就是方才做了個噩夢,將我擾醒了,便再睡不著了。」
平陽每次懷孕都是不得安睡,玉珠聞言,連忙倒了一盞熱茶,待服侍著平陽喝下後,玉珠貼心的為平陽掖好被子,心疼道:「夫人若是不睡著,奴婢便在這裡陪您說說話兒罷。」
平陽看向玉珠,蒼白的臉上露出一絲笑意,喃喃道:「玉珠,我常常覺得你待我甚至比夫君待我都親。」
玉珠忙回道:「您這話是怎麼說的,奴婢從小就在您身邊服侍,不過是更了解您罷了,這怎能與三爺待您的情分相比,您與三爺是夫妻,可是這世上最親近的人了。」
平陽微微嘆了口氣,帶著一絲悵然道:「我與夫君成婚也有三四年了,按理說,我們應該已經是十分了解對方了才是,但是不知為何,夫君的心,我卻是一直看不懂,看不透似的。」
玉珠聽了平陽這傷感的話,安慰她道:「您雖然與姑爺成婚已久,但這些年,您一直忙不停歇的生育孩兒,胎胎又都是折磨人,您的身子虛,自然凡事就愛多思多想,有些事情,恐是您自己想多了罷。」
平陽是雍親王唯一的嫡女,身份尊貴,深受父母寵愛,她自小錦衣玉食、無憂無慮,從不知愁苦是何滋味,整個少女時代都是天真爛漫的。
平陽思起從前的自己,反觀下嫁人後的自己,她搖著頭苦笑道:「從前常聽母親說,女兒家在父母膝下時才是最快樂幸福的,待到嫁人後便是吃不完的苦,當時我還不能理解,現下嫁做人婦不過才四五年的光景,我已經是切切實實的感受到了這為人婦的苦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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