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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如熙深沉的目光猛地一縮,恍惚間視線一陣模糊:
「死了?」
「是死得很慘,屍體被發現的時候,已經快面目全非認不出了。」
丁秘書眉心緊緊揪著,又低聲道,「警方屍檢時,發現她被人性侵過,有嚴重的性病,下體都潰爛了。」
霍如熙閉上通紅的眼睛,端著水盆的手青筋盤錯,隱隱顫慄:
「被誰?」
「很多人。」
丁秘書舌尖抵了抵齒關,「霍昭昭剛到t國沒多久,就被送到一個地下俱樂部。那裡其實就是一個高級窯子,裡面的女孩,專門給t國那邊的權貴高官提供性服,務。
聽說進去的,只有一個下場,那就是活生生被人玩兒死。哪怕,霍昭昭沒被殺,最終的下場,也就是這樣了。」
霍如熙低垂著蒼白的眼皮。
五臟六腑被無數濃烈、苦澀、錯雜的情緒撕扯攪動著,半天都說不出一個字。
他恨霍昭昭,無疑。
當他親手將她送上那艘偷渡船,由著她在異國他鄉自生自滅的時候,他內心依然燃燒著仇恨的火焰。
可得知她慘死,他竟然怎麼都恨不起來,心口處像被掏空了一個黑黢黢的洞,二十多年的愛與恨,就這麼墜入一個無盡的深淵,再也看不見了。
「霍董,說句不該說的,我覺得您完全沒有必要,為霍昭昭傷心,哪怕她是您的親妹妹。」
丁秘書目光凜凜,透著徹骨的恨意,「如果不是她,夫人不會變成這樣,如果不是她,師父,還有整個霍氏,也不會變成這樣
一命換一命,並沒有虧了她。」
「今晚,你動身去一趟t國,把霍昭昭的骨灰帶回來。」
霍如熙眉目暗沉地啟唇,「然後,再去查,這段時間她在t國,都經歷了什麼。」
「霍總!」
「小丁,我不是為了給霍昭昭報仇,往者已矣。她既已死,所有的仇恨,都塵歸塵,土歸土了。」
霍如熙壓抑住內心的波動,眼神重複清明,「t國的那個地下俱樂部,我聽說過,能把霍昭昭送去那裡的人,必定是了解霍氏的人。
他暗中對霍昭昭下手,只有兩個可能——泄憤,和滅口。」
丁秘書張大嘴巴,恍然大悟!
「他之前,和霍昭昭有過什麼陰謀算計,如今都翻篇了。但我不得不防著,他再度對霍氏動手。」
丁秘書用力點頭,「明白了!」
主僕二人剛有了合計,便看到沈氏的人朝他們走過來。
「霍哥兒!」沈南淮面帶慈祥的笑容,向他揮了揮手。
霍如熙忙把盆交給丁秘書,將濕漉漉的雙手慌忙往西褲上擦了擦,快步迎上去。
「爺爺,沈董。」他深鞠一躬。
「瞧這孩子,忒懂禮貌了。如今都貴為霍氏集團董事長了,卻依舊不驕不躁,真的很難得。」沈南淮笑得合不攏嘴。
沈光景以前看霍如熙就是個不學無術的紈絝子弟。
如今歷盡千帆,卻是老丈人看姑爺,越看越順眼了。
霍如熙和沈氏父子一起走進病房,看望沈初露。
躺在床上閉目輕歇的女孩聽見聲音,緩緩睜開輕軟柔和的眼帘。
「啊」
「初露,乖孩子爺爺瞧瞧。」
沈南淮坐在床邊,拉起孫女的手在掌心輕撫著,滄桑的眼底泛著淚光,卻極力展露笑容,「嘿嘿胖了一點點,可見霍哥兒給你養得不錯。
霍哥兒,你可要多餵她一點兒,給餵成小豬才好呢!」
「爸,哪兒有女孩子家願意吃成豬?」
沈光景在旁嗔怪,脫口而出,「再說了,那穿婚紗也不好看吶。」
霍如熙拘謹地站在原地,渾身僵直,心臟怦怦地撞著胸膛。
「啊啊」沈初露病弱的臉龐染了一抹紅暈。
她支撐著坐起來,霍如熙忙上前扶她,她緋紅的小臉順勢便貼在他腹上。
「嘖,你爹這個人啊,嘴巴比棉褲腰都松,啥心事兒都藏不住。」
沈南淮也不裝了,喜上眉梢,「霍哥兒,實不相瞞,今兒個我和你沈叔叔過來,是想正式向你提親。」
「爺爺」
由於情緒過於激動,霍如熙呼吸變得粗重,語無倫次,「爺爺我」
忽然,如同淚腺崩壞一般。
他喜極而泣,洶湧的淚水遮天蔽日地流個不止。
沈初露羸弱的嬌軀用盡全力地抱緊他,揚起來的紅撲撲的小臉,一顆顆接住了他滾燙的淚珠。
雖然,她無法說話,但她沉浸在幸福中的溫柔目光,卻給了他莫大的安慰。
「好孩子,不用多說啦,爺爺心裡都明白。」
沈南淮不禁紅了眼眶,將兩個孩子的手疊放在一起,「我老啦,你沈叔叔也有老的一天,這世上能陪初露走到最後的,能夠愛她一生,寵她一生的人,非你莫屬。
以後,等著你們的,都是好日子。」
「爺爺,沈董我一定會讓初露幸福。」霍如熙與女孩十指相扣,每個字是刻骨銘心的誓言。
「啊」沈初露跪在床邊,抬手輕柔地為他拭淚。
「還叫沈董嗎?該改口了吧?」
沈光景說完,自己倒先難為情起來,尷尬地咳了兩聲,「咳咳,那就等領了證,辦完婚禮,再」
「爸!」
霍如熙響亮了喚了一聲,簡直急不可耐!
沈光景猛地一怔,心臟跳得奇響,瞬間竟然忘了反應。
「嘖,你這個人,人家孩子叫你呢,沒聽見吶?」沈南淮忙拿胳膊肘杵了他兩下。
沈光景回過神來,深吸口氣,露出欣慰的笑容:
「哎。」
*
下月月初,是沈初露的生日。
霍如熙決定在那天和初露先把證領了,本打算再安排一個隆重浪漫的求婚儀式,卻被看穿他心思的沈初露拒絕了。
甚至,她連結婚儀式都不想要了。
她本就有嚴重的社恐,以前因為阿鳶陪伴在她身邊,她才一點點從內心幽暗的小角落裡走出來。
而今,阿鳶不在了。
她又再次走回那個小小的角落裡蜷縮著,除了親人外,她害怕與人接觸,會令她深深不安。
考慮到初露的精神狀態,世紀婚禮怕是要辦不成了。
這對於恨不得想把全世界都給愛人的霍如熙而言,無疑讓他倍感失落。
這晚,霍如熙給沈氏夫婦打了電話,訴說心頭苦悶。
「對於你們倆而言,儀式真的沒那麼重要。」
唐俏兒坐在梳妝檯前,舒服地眯起美眸,享受著沈總的梳發服務,手機放在桌上按了免提,「你和初露是經歷過生死的人,全世界都是你們愛情的見證人。
再隆重華麗的婚禮,與之相比,都會索然無味。更重要的,是你要讓初露覺得舒心,別人的眼光,那些徒有其表的面子,根本無需在意。」
提及婚禮,沈驚覺一時失神,心口泛著綿密的痛感。
他還有臉在這兒給霍如熙巴巴出主意呢?
他也欠自己女人一個世紀婚禮。
他欠俏兒的,把骨頭渣子打斷了,碾碎了,給她沏茶喝拌飯吃,都還不清
「啊輕、輕點」唐俏兒輕輕哼嚀,男人不經意手重了點。
「抱歉,弄疼你了?」沈驚覺晃了個神,呼吸沉沉。
「唔最近有點干,抹點油吧。」
「好。」小女人嗓音綿軟乖柔。
「你們真是夠了欺負我媳婦生病,不能開葷是嗎?」
電話那邊,霍如熙聲音僵硬,頭皮發麻,「你們倆老夫老妻享受性福生活的時候,是不是也該考慮一下我這個正常男人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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