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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聽!這老萬這張破車嘴!哪兒有上來咒自己兒子死的?
「我覺得,沒這必要吧?」
白燼飛半闔眼帘,冷冷挑眉,「我這條小賤命,肯定得為了您好好留著。不然以後需要家屬拔管的時候,我真怕大哥他們下不去手,臨了您還是得指望著我這個不孝子。」
「臭小子你敢拔我管兒?!我抽你我!」
唐萬霆大動肝火,一邊喊著讓馮管家家法伺候,一邊恨不得脫了腳上的手工皮鞋丟到白燼飛綻露壞笑的臉上去!
唐樾和唐栩好一頓拉架,柳敏之和江簌簌也上來好言相勸,愣是滅不掉老萬的火氣。
突然,一個溫柔如水的聲音弱弱傳來。
「那個菜都好了,開飯嗎?」
鬧哄哄的眾人一靜,齊刷刷地轉頭。
只見三太楚柔纖細的身段上穿著圍裙,手裡拿著鍋鏟,細膩的肌膚油汪汪的,正一臉懵懵然地看著大家。
咕嚕唐萬霆肚子不爭氣地叫了。
「吃飯吃飯!吃飽了老子才有力氣收拾你這小畜生!」
眾人鬆了口氣,紛紛陪著唐萬霆去餐廳用膳。
「四弟,你剛才玩笑開得有點兒過了,爸是個心大的人,但你也不能那麼說。」唐樾語重心長地看著白燼飛。
「誰跟你說我是開玩笑的,我可是很認真的呢。」白燼飛挑了挑眉。
「白燼飛。」唐樾忽地臉色驟變,眼神冷冽如寒風過境。
「切,幹嘛凶我啊。是他先咒我變成黑白照片的,我那是話趕話趕的行行,不說就不說。大哥你別這麼瞅我,我晚上會做噩夢的。」
白燼飛倒吸了口寒氣,立馬老實了,嘟嘟囔囔地往餐廳方向走去。
唐樾眼神再度柔和,無可奈何地嘆著氣尾隨其後。
「嘖嘖,還真是滷水點豆腐,一物降一物啊。這老四就大哥治得了,一個眼神警告,立馬乖得跟鵪鶉似的。」
唐栩學著大哥的樣子,濃眉壓眼,使勁兒施展眼技,「看來沒事兒我也得好好練練大哥那殺傷力極強的眼神兒,看老四還敢不敢跟我囂張!」
唐俏兒嫌棄地瞥他,「別練了,鬥雞眼了。」
今晚唐萬霆心情格外好,小酒喝得滿面紅光,一杯接著一杯,柳敏之勸了他好幾次根本勸不住。
哪怕席間,父子倆一個桌頭一個桌尾毫無交流,但明眼人誰看不出來,老萬是真心為白燼飛能夠回來看望他而激動,屢次趁別人不注意目光往老四身上飄,就跟那兒坐著的是他牽腸掛肚的心上人似的。
白燼飛敏銳地覺察到了這深沉的目光,卻都避開了。
老父親的心裡,免不了陣陣失落。
唐俏兒心細如髮,敏感地將這些細節捕捉,心裡有些不是滋味。
她知道,四哥心裡的結還是沒法解開,他依然怨恨老萬做不到一生只愛母親一人。
唐氏家大業大,富可敵國,千億資產別說是八個孩子,就是再來八個也分它不完。
唐萬霆作為ks的掌舵人,風度翩翩,魅力四射,重情重義。青年時屢次遭暗殺化險為夷,中年時數次在商場上創造奇蹟。
這樣的男人,幾乎完美,他唯一的缺陷,就是花心。
人無完人,真是人無完人。
唐俏兒小時候和四哥一樣,哭過鬧過恨過怨過,但現在,她已經幾乎釋然了。
因為改變不了,割捨不掉,也放心不下。
唐俏兒不求四哥原諒老萬,更不會給父親的渣男行為找藉口。她只是希望四哥能夠看淡這一切,別再難為自己,慢慢從原生家庭的陰影里走出來。
飯吃得差不多了,白燼飛痛快地打了個響嗝。
「別說,那個小妾手藝還真不賴,今晚我吃了三碗飯,明天的運動量又得加大了。」
「四哥,別總小妾小妾的,柔姨也是可憐人。」唐俏兒眸光複雜地抿了口紅酒。
「以前再可憐,跟了老萬後她也揚眉吐氣了,唐萬霆的四太太哎,說出去多大的面兒啊。」
白燼飛眯起俊目,聲色冷硬,「小妹,最可憐的不應該是我們的母親嗎?這一大家子人其樂融融的時候,在老萬今晚睡在這個太太這兒,明晚歇在那個太太那的時候,他心裡還有他的結髮妻子嗎?」
唐俏兒心裡一酸,眉目黯然形成驅散不開的陰霾,「我當然想,每天都在想。可是四哥,媽媽已經不在了,我們作為孩子總要漸漸學會成熟,學會接受現實。
我們是唐氏的孩子,唐氏的一切,還得靠我們守護。活著的人,只能向前看。」
「你能,我不能。我是個睡在回憶里,永遠都醒不來的野孩子。你們依然是我最親近的人,但這裡,已經不是我的家了。」
兄妹二人一陣壓抑的沉默。
「好了好了小妹,別不開心啊。你做什麼四哥都尊重你的選擇。」
白燼飛見唐俏兒眼圈泛紅,忙心疼地把小孩摟住,用溫柔的語氣哄道,「不提這個了,四哥告訴你個好玩兒的事,沈驚覺他來了。」
「啥?!」
唐俏兒心臟狂跳,嚇得大叫了一聲!
眾人也都嚇了一跳。
唐萬霆皺眉嗔怨了句,「丫頭你幹嘛?鬼上身啊?」
「不是鬼上身,是我給小妹講鬼故事呢哈哈,沒想到她這麼不禁嚇」白燼飛笑嘻嘻地拉她坐下。
「你別跟我開這種玩笑!這事兒比鬼故事還恐怖!」唐俏兒咬著牙抽著氣說。
「不信,你去外面看看,保不齊他現在還在那兒站著呢。不過你放心,那狗崽子應該還不知道你的真實身份。他估計是一路跟著你和大哥的車過來的。」
話音剛落,唐俏兒扣在桌上的手機就震了。
她深吸了口氣,像掀開底牌一樣緩緩把手機翻過來。
那串熟悉到不能更熟的電話號碼刺入眼底,唐俏兒呼吸一滯,直接給掛了。
然而下一秒,沈驚覺就又打了進來。
唐俏兒眼見這狗男人今晚是不會善罷甘休,只能起身多到角落裡接電話。
「餵。」她壓低嗓音。
「傷,好些了嗎?」沈驚覺沉磁的嗓音,伴隨著海城凜涼的晚風吹進她耳蝸。
唐俏兒心口一顫,抿了抿唇,「嗯。」
「我在唐家門口,你出來吧。」
男人的聲音帶著一如既往的沁涼冷感,甚至有些命令的語氣。
唐俏兒胸腔湧上煩躁,這個男人所有的溫柔都給了金恩柔,對她永遠都是這麼冷漠,她不欠他的,如今離婚他們之間已無瓜葛,他更沒有資格跟她如此不客氣。
臭男人,慣得你!
「今晚唐總帶我出席家宴,唐家人都在,我出不去。」唐俏兒用比他更冷漠的態度回敬。
此刻,站在冷風裡的沈驚覺身軀微晃,耳畔像炸開了一顆悶雷。
唐家,家宴?
就在這時,他清清楚楚地聽到,電話另一端傳來唐家人的歡聲笑語。
「怎麼在這兒站著?甜點上來了,過去吃點呀?」
是女人溫和的催促聲。
「知道了,馬上過去了。」
沈驚覺聽見她笑吟吟的回應,檀黑的瞳仁暗縮,無數紛繁錯雜的情緒上了眉頭,又上心頭。
白小小此刻所感受著的溫情時刻,是他這輩子從未曾體會過的。
他自己都沒得到過,怎麼可能給得了她。
「沈總,我這邊不方便通話,今晚也不可能跟你見面,一切等我回盛京再說吧。就這樣。」
「白小小!」沈驚覺嗓音急切得澀啞。
唐俏兒呼吸沉了沉,他過於激烈的呼喚令她攥住了手指,就好像他微帶磨砂質感的手掌,已緊緊抓住了她的手腕。
「出來見我,或者我進去找你,你自己選!」
沈驚覺用力喘了口氣,四肢冰涼像置身於冰窟,但頭腦卻發熱發燙。
這一刻,他不管不顧,就是很想,很想把她帶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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