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淪的青鳥 二十七、買醉

    對於中國的應試教育，林一帆向來是不以為然的。

    常聽說這裡或那裡出了高考狀元，卻沒聞見最後那些個狀元有幾個是真正成才的。如果拿中國的英語教育來說，原是從初一開始學，現在是從三年級開始學，可惜的是任何一次考試莫不都是以筆試為主要評判標準的，想想也是，從三年級一真念到大學的話，怎麼著也得考個五級六級的證書了。當然，對於一般的大學畢業生而言，八級也算是鳳毛麟角了。所以，對於這個免費翻譯說她拿到了八級證書，林一帆除了表示佩服外，倒是也不曾表示過任何懷疑。然而實踐檢驗下來，卻只能讓林一帆對中國的英語教育再一次表示了深深的失望。第二天早上，當面對老外的一連串夜壺裡冒泡似的英語詢問時，那女孩除了乾結巴干翻眼，剩下的就只有林一帆的干著急，至於高遠，那就更是只有搖頭嘆息的份，只差點沒罵娘了。

    所以，高遠和林一帆除了老老實實豎起耳朵，耐耐心心仔仔細細聽那些個高鼻樑藍眼睛的老外那十足蹩腳的中文外，實在是沒有什麼好辦法了，看來第一天的收穫註定是要以泡湯結束，不過這倒讓黃鶯的重要xìng越發地突顯了出來。

    高遠跟林一帆道：「這平時倒不覺得怎樣，反正客人電郵傳真一來，全交給黃鶯處理了，而且這小姑娘也處理的妥妥噹噹的，看來她這工作還挺重要的，這次回去該給她漲點工資了！」

    &可惜了她沒來！」林一帆也有同感，更為黃鶯感到高興。

    &回去得再招兩個外銷員！」高遠考慮得更遠。

    &在和那幾個澳洲的老客戶約見在下一禮拜，不然今天可出醜了。」林一帆道。

    &不起，我……實在是……實在是太緊張了，真對不起！」呆立在一旁多時的女孩連聲道歉，眼睛紅了。

    &事，沒事！」高遠口中安慰著，一轉身卻道：「不過……，不過看來我們是不能用你了！」

    女孩估計是預料到這個結果了，只好朝他們躬了躬身，便默默離去了。

    林一帆想著這女孩一準是剛出來工作，這回對她的打擊一定小不了，挺為她遺憾的。不過想想自己也是這樣子過來的，反正都是要經歷的，也便釋然了不少，只是覺得眼前好似恍恍忽忽，這人來的來，去的去，有時都來不及握個手，甚至都來不及點個頭，就擦肩而去了，誰也不識得誰，就像這女孩。居然連個名字都來不及留下。

    &在想什麼呢？」高遠捅了一下林一帆問道。

    &知道剛才那女孩的名字嗎？」林一帆答非所問。

    &哪裡知道，都沒來得及問，不知道也罷，一天到完碰到的人多了去，誰記得誰啊！」高遠道。

    &是啊，何必要知道她的名字，又不是什麼美女！」林一帆回過神來，笑道。

    &做什麼chūn夢了，收拾一下吧！吃完午飯去睡一覺，晚上還得接機去呢！」高遠催促道。

    &午不用看著展位了麼？」林一帆問道。

    &會英語啊？就我們倆，老農民似的，就不用再在這現寶了吧！」高遠道。

    &也得再找一個翻譯呀，劉芸怎樣？」林一帆問。

    &呀，跟我們彼此彼此，只怪老師退休早，知識學得少啊！」高遠伸了一個懶腰調侃道。

    雖然一上午瞎忙活了，但晚上劉芸能趕來還是讓高遠心情很好，這一點林一帆能感覺得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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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位旅客朋友們請注意，各位旅客朋友們請注意，SH7186次航班即將進港，SH7186次航班即將進港，請準備接機的朋友做好準備……」播音員的聲音舒緩而親切。

    &於進港了，讓我們等了那麼長時間！」高遠道。

    &是我們來得太早了！」林一帆道，心裡暗笑。

    &吧，走吧，我們到接機口去吧！」高遠拉起了林一帆。

    ……

    &芸，我們在這兒，我們在這兒！」高遠喊道。

    劉芸終於出來了，林一帆從人群里一眼就找出了她。她還是哪麼一身清清爽爽的打扮，短髮，無領的淺藏青長款紗衣，脖上繫著一條白絲巾，左手挎著一個小巧的白手包，右手拖著一個深sè的旅行箱。

    高遠迫不及待地迎了上去，劉芸卻刻意停了下腳步，與高遠保持了一段距離。

    林一帆看得出來高遠有些尷尬，便也跟了上去。

    &林啊，這箱裡有我們公司的宣傳資料，你們走得急，也沒帶上！」劉芸衝著林一帆笑道，把旅行箱的拖手遞給了林一帆。

    高遠拽了劉芸的臂，劉芸掙了一下，便任由他去了。

    &麼樣，飛機上坐得還習慣吧！」高遠沒話找話。

    &什麼不習慣的，又不是第一次坐！」劉芸不咸不淡地答道。

    &總，高總和我來得可早了，等了好長時間，我都餓了，要不我們先去吃飯吧！」林一帆解圍道。

    &對對，先去吃飯！」高遠悻悻地道。

    &好，我還真有點餓了，飛機上的速食餐不好吃，我沒吃呢！」劉芸笑盈盈地轉臉對林一帆道，一朵鮮花盛開在了斜翹的嘴角。

    晚餐還是選擇了在希爾頓，只不過劉芸不喜歡西餐，三人便在五樓的中餐廳點了一桌菜。

    林一帆早就等著劉芸歸來，只是沒想來她會以這種方式。他不知道這個女人心裡究竟在想些什麼，單看高遠的表現，她似乎已經達到了目的，楊傑說得沒有錯，劉芸確實是被請回來的，林一帆登門之後，約莫一個星期她果然歸來了，看似賣給了他一個面子，實質林一帆知道這是昨天高遠那一通長時電話的功效，但此刻這個女人卻還在折磨著高遠。

    &林啊，告訴你們，今天我差點就趕不上這班飛機了！」劉芸喝了一小口紅酒道。

    &麼麼啦？」兩個男人異口同聲問道。

    &其實也沒什麼，中午我老公在外面應酬喝多了，發了酒瘋一個勁地叫我去接他，沒辦法，也只能去了，哎喲，那叫喝得，在酒店就吐了。」劉芸皺著眉道。

    &這種場合還不是天天見呀，怎么喝成這樣啦！」林一帆知道劉芸老公是幹什麼的，估計高遠也是知曉的，此刻他卻面無表情地聽著，只關心著自己手中的酒杯，看似已飲了好幾杯。

    &其實是個老實人，醉酒那是家常便飯。」劉芸漂了一眼高遠道。

    &後來怎麼樣了？」林一帆似乎也只有問下去了。

    &什麼辦法，我是生拉硬拽地拖他上了樓，回家後還吐！」劉芸道。

    &你可有事幹了！」

    &不是麼！我洗啊擦啊，不過這還好，只是他難受得連黃水都差不多吐出來了，看著真讓人心疼呢！」劉芸嘆了口氣道。

    &林，你怎麼不喝呢，來來來，你也不敬劉總一杯！」高遠抬起頭嚷道。

    &音小點，這是五星級酒店！」劉芸怪道。

    &音大點怎麼啦，我願意，我願意怎麼啦？」高遠顯然已有醉意。

    &還真有點累了，先回房間去了！」劉芸不悅了，站了起來。

    &什麼呀，我們還沒喝呢，喝醉算什麼呀，誰不會喝醉呀！」高遠已是醉話連篇。

    &你就慢慢喝，好好喝吧！」劉芸果真摔手而去，只是跨出幾步又回來對林一帆耳語道：「看著他點，別出什麼事！」

    林一帆點頭稱是，只是看著他倆只覺得好笑，看來這劉芸對高遠還是有幾分情意的。

    劉芸徹底地走了，沒再回頭。

    高遠卻坐了過來，摟住了林一帆道：「劉總剛才說什麼啦？」

    林一帆見高遠只有六七分的醉意，剛才似有表演成分，便老實道：「劉總只是讓我看著你點，別讓你喝多了出什麼事。」

    &弟啊，在公司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人，真正是沒幾個可以辦事的，我看好你，所以帶你出來歷練歷練……」高遠打了個隔，喘著酒氣道，然後接著喝。

    &知道，高總，謝謝你，當然還有劉總，你們都挺抬高我的！」林一帆說這話倒確是真心。

    &是把你當了兄弟的，相信你也不會在人前人後胡說八道，所以我和劉總的事也不迴避你的，你懂我的意思吧！」高遠又喝了一杯。

    &懂，我懂的！」林一帆有點感動，如果一個領導把花事也不瞞你，看來是真把你當作心腹兄弟了。只是……林一帆以為自己既不是什麼能耐人，也不是什麼會遛須拍馬的小人，他們兩位怎麼看上眼呢，想不通。

    &們喝！」高遠拉著林一帆道：「兄弟，你說她這是什麼意思啊，啊，她這是在噁心我呢是吧？」

    林一帆和高遠碰了下杯，也一飲而盡，剛才看著劉芸的表演，心底里好像也不怎麼舒服。

    &說她這是什麼意思，小林，兄弟，你說說，你倒是說說看啊！」高遠的醉意漸濃。

    &擒故縱而已！」林一帆心道，嘴上卻不說話，只是一杯接著一杯地和高遠碰杯。

    ……

    林一帆明顯地感覺到這酒是越來越甜美了，眼前的景致是越來越模糊了。

    &生，先生！」

    林一帆感覺到有人在叫，有人在推，嘴裡卻嘟噥著：「關我什麼事啊，關我什麼事，我幹嘛要醉啊，……

    我為什麼要喝醉，為什麼……為什麼……」

    &生，先生！」

    林一帆睜開惺忪的眼，臉上滿是笑意，手卻抖抖索索地摸出了房卡，隨即眼皮便又沉重了起來。

    &生，先生！」

    &倒霉，又是兩個買醉的酒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