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破山河在,
城春草木深。
感時花濺淚,
恨別鳥驚心。
烽火連三月,
家書抵萬金。
白頭搔更短,
渾欲不勝簪。
——《春望》(杜甫)
再美的花兒也會凋謝,再美的人兒也會消亡,太陽終有一天也會熄滅,無論多麼美好的事物也終究有破碎的一天……
能被時間所記住的,只有曾經的輝煌。
烽火連天,兵臨城下。
「陛下,長安城已經失守,快逃吧!」
「逃?能逃到哪兒?」
「馬嵬驛!」
「馬嵬驛?」
「那裡有一道天塹,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一夫當關萬夫莫開?哈哈,高公公什麼時候也吟起了李白的詩?你不是不喜歡李白嗎?」
那一刻,他笑了,不知是出於開懷還是絕望。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即使天塌下來依然面不改色。
這便是帝王之姿。
「陛下,都什麼時候了?還有心情說笑?快逃吧!陳玄禮將軍就在馬嵬驛駐守。」
「我要帶著我的愛妃一起逃!」
……
……
「畫,我的畫哪裡去了?」
「陛下,逃命要緊,別管畫了!」
「是啊!只要她活著,畫丟了就丟了吧!我要的是一個活生生的人!」
……
……
城門失火,殃及池魚。
那場戰火,從天朝首都長安,一直燒到了玉門關,哀鴻遍野,慘不忍睹。
玄宗皇帝帶著楊貴妃一路奔波逃到了馬嵬驛,那個地方果然像高力士說的那樣,易守難攻。
本以為從此得以安身,沒想到禍起蕭牆。
「宰相楊國忠禍國殃民,通胡賣國,當殺!」
「殺,殺,殺!」
那一刻,士氣高漲,只為殺一人,楊貴妃的哥哥,天朝的宰相,楊國忠。
「殺,殺,殺!」
御史大夫魏方進見狀大呵道:「你們放肆,竟敢謀害宰相!」
剎那間,一道銀光閃過,銀光閃過血光,御史大夫魏方進還沒有反應過來,就已經人頭落地。
堂堂御史大夫就這樣死於一名名不見經傳的士兵之手。
「對不起,魏大人,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兵臨城下,我們只聽命於陳將軍。」
魏方進的眼睛還在微微顫抖,只是喉嚨里早已經沒有了聲氣。
「殺,殺,殺!」
楊國忠見狀,早已經嚇得癱在了地上。
「陛下輕刑法,減徭役,沒想到卻養成了你這樣的貪官污吏。只是國已破,法則蕩然無存,有的只是軍心!宰相大人,殺你乃軍心之所向,說吧,你想怎麼死?」
「要殺就殺,何必拐彎抹角?給爺爺我來個痛快的吧!」
楊國忠嘴上一陣坦蕩,然而四肢卻在瑟瑟發抖。面對即將來臨的死亡,身體卻是誠實的。
「痛快?呵呵,你幹了那麼多壞事還想來個痛快?」
「官場如戰場,自古梟雄,勾心鬥角,成王敗寇!你又做了多少好事?陳將軍?」
「梟雄心中有大志,而你,只是一個小人。你的所作所為,都是為了你的一己之私!」
陳玄禮又大聲吩咐士兵道:「來人啊,簽五匹馬過來,為宰相大人送終!」
「你想幹什麼?」
「幹什麼?哼哼,當然是,五馬分屍了!都說凌遲處死,痛不欲生。在我看來,痛只是痛。不管是凌遲也好,殺頭也罷,一命嗚呼之前能夠感受到的只有疼痛,無非就是長痛與短痛的區別罷了!而五馬分屍則給了你一個活下去的可能,如果你能拉住五匹馬的話。當你痛不欲生的時候,你只求一死。如果你知道自己即將死亡,垂死掙扎卻無能為力,這才是真正的絕望!」
這時,楊國忠唬住了瑟瑟發抖的雙腿,給陳玄禮來了一個三跪九拜。
「陳將軍,放過我吧!讓我做牛做馬都行!」
「做牛做馬?宰相大人,昔日的威風哪裡去了?不是我要殺你,一切都是為了穩定軍心!」
這時,五匹馬已牽到。
「陳將軍,饒命啊!」
「拖下去,拖下去!」
……
……
「陛下,不好了,他們處死了宰相大人!」
「什麼?咳咳……」
「皇上,保重龍體呀!」
「禍起蕭牆,內憂外患啦!」
砰砰砰……
「皇上,微臣陳玄禮求見!」
「請進!」
咚咚咚……
「陳將軍,聽說你處死了宰相大人?」
「不是臣要處死宰相大人,楊家姐妹,禍國殃民。誅之殺之,實乃軍心之所向。」
「楊國忠禍國殃民,確實該殺!只是朕的愛妃久居深宮,不曾踏出過宮門半步,楊國忠禍國殃民,與我愛妃何干?」
「陛下,天下誰都知道楊國忠是楊貴妃的親哥哥,若是平民百姓還好,但是貴妃母儀天下。哥哥禍國殃民,她這個做妹妹的自然難辭其咎!」
「陳將軍,聽你的意思,朕的愛妃還必須死了?」
「國已破,陛下當以大局為重!明日午時之前,將士們希望能看到貴妃的人頭,不然……」
「不然怎麼樣?」
「不然眾將士就要兵諫了!」
「兵諫?哈哈!」
玄宗皇帝大笑,笑容之中多了一分牽強與無奈。九五之尊仍在,只是少了一絲帝王的威嚴。
「下去吧,明日午時之前,朕一定給眾將士一個滿意的答覆。」
「希望陛下不要讓眾將士失望!」
說著,陳玄禮走出了大門。
「高力士,」玄宗皇帝拿出了一條帛巾,「把這給娘娘送去吧!」
「陛下,莫非真的要……」
「哎……一切都是命數!朕起碼還可以選擇她死亡的方式!」
「奴才明白了!」
……
……
砰砰砰……
「請進!」
咚咚咚……
「達.芬奇,是你?你是怎麼進來的?」
「我自然有我的方式。事態緊急,娘娘快點跟我走吧!」
「走?去哪裡?」
「開羅,倫敦,斐濟,巴黎,巴格達,米蘭,佛羅倫薩……不管去哪裡,天下之大,總有娘娘的容身之所!」
「我不能走!他們已經殺了我的哥哥!」
「莫非娘娘要找他們報仇?」
「我一個弱女子,報什麼仇?」
「那娘娘為何不走?」
「我哥哥貴為一國宰相,你知道什麼是宰相嗎?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連宰相都敢殺,君威何在?皇權何在?他們不敢動皇上,是因為怕背上叛上作亂的罪名。但是我一走他們就師出有名了!我不能走,我要留下來!」
「可是……」
「達.芬奇,你走吧!城門失火殃及池魚,天朝已經不是以前的天朝了,這裡再也沒有你的容身之所!」
這時,高力士送來了帛巾,看到那條結實的白色長帛,楊貴妃就已經明白了那個人的意思。
她淡然一笑,眼角處流露出兩行淚水,那不是悲傷,而是釋懷。
生命本就是從出生到死亡的一個過程。
「娘娘,娘娘!」
她走了,她終究還是走了!
「我也走吧!」
臨走之前,達.芬奇做了一件事——招魂!
烽火連天的歲月里,最不缺的就是無辜的亡魂。
達.芬奇不但是一個畫家,他還是一個術士,同時還是一個科學家!雖然那個年代還沒有科學家這個概念,但是他確確實實是一個科學家!
早在城門失守前,作為天朝國師的他就帶走了那幅畫,他為她畫的那幅畫。生死攸關之時,沒有誰還關注一幅畫,除了他。
那幅畫裡,有著他對她所有美好的回憶。畫之意,在乎人心。就在那一刻,他明白了什麼是意境。
達.芬奇又重新臨摹了一幅,除了他自己,沒人能分得出真假。
那是一個儀式。
他以百鬼之怨為引,製造了一個里世界——子虛化境,藏匿於畫中。
他又在百萬遊魂中找到了楊貴妃的芳魂。
一縷孤魂,無依無靠。
那幅《貴妃醉笑圖》,便成了她的容身之所。
開啟子虛化境的鑰匙,便是玄宗皇帝為楊貴妃所創的《霓裳羽衣曲》!
子虛化境的運行,需要以魂力支撐。
那幅畫嗜魂,只嗜男人之魂。只所謂醉生夢死,子虛化境會為他們營造一個極樂世界。所謂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作為代價,他們將永遠停留在這裡,作為畫的養分,直到魂力被吸食乾淨。
沒當子虛化境中再無魂力作為支撐,貴妃的芳魂就會隨著整個裡世界一起進入沉睡狀態,直到《霓裳羽衣曲》再次奏響於奔雷之上。
他知道他會彈琴,他一定會彈琴!
那幅畫後來還真的回到了他的手裡,不知道是誰送來的。
那一天,他奏響了《霓裳羽衣曲》,用的是奔雷。那一刻,所有逼迫過她的人都在那一瞬間失魂落魄……
……
……
達.芬奇帶著那幅仿製品(?)回到了佛羅倫薩,雖然對於別人來說,這件作品依然是舉世無雙,但是他自己卻知道,何為真假,兩個字,意境!即使是他本人,也無法重現當日的意境,所以再畫之品,也就成了仿製品。
當然,達.芬奇帶回去的不光是那幅《貴妃醉笑圖》,還有天朝燦爛輝煌的文化,也就是那個時候,整個歐洲以佛羅倫薩為中心,開啟了轟轟烈烈的文藝復興。
光陰流轉,物是人非。
但是那幅畫,依然流轉於人世間,吸收了太多的魂魄,漸漸演變成魔物。
後來,一個叫李淳風的術士找到了它,連同奔雷以及《霓裳羽衣曲》一同送上了龍虎山。
不管是畫、琴還是曲,放眼整個天下,都是舉世無雙。所以,面對如此巧奪天工之物,不能銷毀,只能封存。
光陰流轉一萬年,
萬水千山只等閒。
羽衣奔雷為逐月,
獨留芳魂在人間。
……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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