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陽奇事 第一百六十章 竊命 （三十）

    三瘋子看著台的慈仁在那裡英氣逼人，他想要近到台下跟慈仁說兩句話，可是此時劉三郎就在那坐著，再加著師傅五鬼道人剛才的示意，三瘋子只能耐著性子再等一等。

    可能是台下太暗，台太過亮堂，慈仁沒有注意到剛才發生的一切，更不知道劉三郎跟張沐陽都一同坐在台下。

    一曲穆桂英掛帥也不知道出了誰的心聲。

    五鬼道人此時穩坐釣魚台，看得見台的女子，雖然不知是誰，可這姜畢竟還是老的辣，看徒弟的舉動自然也猜的到那是誰了，只是他一直沒有明白劉三郎究竟是何意，所以總是三思而行，以不變應萬變。

    現在想來那慈仁也算是世間一痴人，或稱之為戲痴更合適不過……

    一曲終，三瘋子實在是忍不住了，找了個蹩腳的藉口，便是一個人來到了後台。

    五鬼道人雖不放心可是還是由著沐陽去了，怕是未見故人留下憾事，此生有憾吧。

    戲班子家當多，戲台宅小些，只得七拐八繞的來到了幕後，可是面生這戲班子又不許張沐陽進去，也的虧他今日坐在了頭排，穿的劉府備的衣服，再加張沐陽模樣多少有幾分秀氣，看起來也不是尋常人家的孩子，怕得罪這個不知道來頭小伙子，也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任著三瘋子瞎逛了。

    梳妝檯前所有的人都在描眉畫目的準備著下一場的演出，唯見一人對影顧盼，在那裡黯然傷神。

    看著那可人的模樣，沐陽心中生疼便是走了過去。

    這梨園也算是流傳千百年的行當了，自是有許多的規矩，而這其中之一的規矩便是每場演出在後頭都要多空出一副梳妝檯來。現如今也說不清這是何意了。

    那好些言說不清楚的將究也早已成了規矩，不知規矩是何意，才能讓後人心生敬畏，有了敬畏這敬畏才不會做些出格的事。

    只是不知何意也最容易讓人曲解，古時敬神拜鬼，這梨園自是不能落下，所以戲班裡便有傳言說這空出來梳妝檯是給死人用的。所以每每開唱眾人對那個角落都是心生敬畏，哪怕坐在旁邊心中都覺得會有些不自在。

    張沐陽不知這梨園的講究，也不曉得這背後的故事，只看到慈仁一人坐在那裡，便是著急的走了過去。

    戲子們見到這陌生少年竟然向著那禁忌之地走去，不由的都放下了手中的脂粉油彩出奇的看著這少年。

    正在對著鏡子給自己擦脂粉油彩的慈仁忽見鏡中多了一人，並沒有太過驚奇，而是細語道：「我現在是不是沒有以前唱的好聽了！」言中帶著些悲涼，跟那日初見慈仁時判若兩人。

    張沐陽望向那銅鏡，鏡中只見他一人不見慈仁，不覺得悲涼意更濃，只得笑言道：「我覺得你比她唱的好太多。」

    「是嗎？」聽得沐陽的稱讚慈仁臉愁雲漸去，笑意濃了些。

    只是旁人聽三瘋子一人在那裡說著一些奇怪的話，惹得眾人都瞪大了眼睛，這可真算的是生平一大奇事了。

    有精明些的人便是趁著這個節骨眼向班主打了報告。班主是個了年歲的中年男人，大腹便便加一雙小小的眼睛，一看就是個精明人。

    班主來到後台一看，那少年真如別人所說的那般手扶座椅彎著腰瞅著鏡子，就好像那椅子真就還坐著一人一般。

    這戲班子一直以來都是家傳，傳到現任班主手中的時候已經是第四代了，雖說出自梨園世家，可是這班主也是從未聽祖說過這些，這也是頭一次。

    思量再三班主開口說道：「都趕快化妝，下一台的趕快準備著，別忘了靠什麼吃飯。」說罷轉身就走，只是沒兩步便又扭頭補充道：「今天的事埋心裡也就好了，沒必要再穿出去了……」言罷轉身就走。

    後台一陣騷動，可是念及自己的飯碗也都是底下了頭各忙各的。

    慈仁生的聰明，怎麼會不知道這班主的意思，便是有些慍色的對著三瘋子說道：「都怪你，不然誰會知道我在這裡了。」

    「這也怪不得我，誰叫你突然消失了。」張沐陽也似個富家公子哥一般的說道。

    此話一出惹得好些個女子都是有些嫉妒，都在心裡埋怨道：「這麼痴心的人怎麼沒有被自個給遇到呢。」

    慈仁聽得三瘋子說出這話自然知道沐陽是在埋怨自己那日爽約，便是放下手中的脂粉扭過身來，似那鯉魚打挺，又似飛燕轉身，靈巧的轉過身來雙腿把三瘋子往前一勾，環抱在三瘋子身前，湊在他耳邊低聲說道：「我今晚不會讓你久等的……」

    慈仁獨有的嗓音再加之那曖昧不以的姿勢，三瘋子瞬間就被攻陷，點了點頭。

    慈仁一樂，朱唇輕點又印在三瘋子的嘴，這次他感覺真切，只覺得嘴邊痒痒的像是火燒一樣，又像是有千萬隻螞蟻在他身爬過。

    慈仁說完扭身又正坐到梳妝檯前認真的的打扮了起來，使了個眼神示意張沐陽先出去等著。

    雖有不舍，可是畢竟是個男子漢，便是離了後台打算繼續回到台前，只是剛出了後台便是被班主一句「小兄弟」給攔住了。

    「有事嗎？」三瘋子回頭問到。

    班主也不拐彎抹角直言不諱的說道：「小兄弟非是凡人可是見常人所不能見。」

    班主說完三瘋子一愣，馬又回過神來不再說話便是等著班主繼續說下去。

    「不瞞小兄弟，戲班裡出了這事若是傳出去多少都是會影響戲班子的聲譽的，所以還望小兄弟不要把今日的事情說出去……」班主說的真切，畢竟好幾代的家業了，若是傳到自己手斷送了，那真是沒臉見祖宗了。

    班主說完三瘋子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

    見著三瘋子點頭，班主也不給他再說話的機會，直接從腰間摘下了自己的錢袋都塞進了三瘋子的手裡。

    三瘋子推脫不要，班主以為是三瘋子嫌少便是急忙說道：「小兄弟若是嫌少，我這還有一些。」說著便是撩開衣襟又要再掏些銀子出來。

    三瘋子見班主誤解自己的意思了，不知道該如何推脫索性直接拿過手中的錢袋子說道：「這些就夠了。」

    這舉動倒是讓班主有些錯手不及，只是也不等班主再說什麼，三瘋子拱了拱手告辭而去。

    鑼響開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