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中的俠 第十二章 沙中隱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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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衛博從燕弦手裡出來後，精心編織著各種虛假情報，努力要把「光里飛人」的蹤跡隱藏起來。兩天前，他又假報「光里飛人」離開三十三區，幕牆城便決定撤走衛博，轉讓他再去尋找連城安了。

    另一邊，燕弦利用給權的那一串手鍊，與權取得了聯繫。兩人對近期發生的事件進行一番溝通後，決定在第二十一半區見面，要重新商量一下沙中會的事情。隔日一早，燕弦便與核酸一同朝二十一半區趕去了。

    燕弦於這沙中世界裡開了近一天的車，熬的又累又困，他連打幾個哈切，說著，「天也快黑了，不如我們先在二十六區歇息一晚，明早再走。」

    「你說，你這麼厲害？咋不把這車改成自動駕駛？也不用開的這麼受罪。」

    「你不知道嗎？核戰之後，人類全面禁止了非人類智能設備的研發。」

    「核戰之後？」

    「哦，不對，是幕牆城建立之後。」

    「為什麼要禁止？」

    「據說這種東西，曾嚴重威脅過人類安全。」

    「這不是幕牆城的另一個謊言吧？」

    燕弦搖搖頭，舒展了一個懶腰，睏乏說著，「有可能吧，不過我還沒想過。」

    說來兩人運氣也好，當晚他倆正好把車開到了二十六區。這個區是黃沙世界當中為數不多的人口流動大區，也是為數不多設有旅人行館的街區，當晚兩人正好在此過夜，也不用因為住宿太過周折。

    這二十六區與周圍幾個區都有道路連接，於是城區形成了獨特的環形蛛網設計。蛛網中間有一片巨大空地，空地上建造了一個室內的中心廣場，而這片中心廣場正適合做一個大集市，所以各各街區的新奇玩意都會匯集於此。正是有了這些商貿往來，這二十六區才常年人流密集，街市繁華，與別區的死寂是大為不同的。

    核酸一天都坐在車裡，也不用開車，自然是悶的不行，他硬要拽著昏昏欲睡的燕弦去大集市轉轉。燕弦無可奈何，只好被陪著核酸去了。

    二十六區的街道極為寬闊且密集，雖說夜已黑的不見五指，可時常能見著往來車輛穿梭於街街巷巷之中。兩人順著亮著橙光的路標，擁擁堵堵了半天才到達這集市門口的。

    這集市是近十層樓高的沙色圓筒形建築，雖說是如此恢弘，可遠看卻不見其蹤跡，總能隱秘於黃沙之中，宛如秘境，故眾人都稱之為沙中隱市。兩人走近，卻發現這恢弘建築下門卻小的不成比例，雖說門是多的，可每個門也太小了一點，硬硬擠著，也只容下兩人並排通過。兩人擠進門內，立即被一穿著沙色長袍的蒙面人攔住了。

    「二位，必須有足額的身價，才有資格進入這裡。」

    核酸聽完，便爆炸了，「我他娘就進去看看不行？我又不偷不搶！」

    此人不理，只是笑著。

    「算了，不讓進，我們回去就是了。」

    燕弦打了個哈切，便要轉身回去。就在這時，卻有一盞綠燈突然亮了，沙色長袍的蒙面人小步跑到燕弦面前，低下身說著，「燕弦先生，您足有入場限額的千倍身價了，請進。」

    「你怎麼知道是我？」

    那人只笑不答。

    「那我進去必須帶上他。」他指著核酸。

    「請便。」

    說完，蒙面人便引兩人去穿一條一人過的蜿蜒隧道，一行三人約莫在這曲折隧道里走了三五分鐘，也不見盡頭。核酸不耐煩問了起來，「這麼大一樓，就建個這麼窄的隧道？」

    「主人說，他喜歡豁然開朗般的壯觀，也為了防止一些意外……」

    說著，三人轉了一個彎，到了盡頭，盡頭是一扇一人過的小門。蒙面人轉了一下門栓，伸手推開，終於，豁然開朗了……

    近三十米高的建築，竟是從底通到頂的，樓體內燈光通亮，人聲鼎沸，各個攤位如同螞蟻般密麻又整齊得碼在廣場中間，或分布在環形的各層，其間人流緩緩攢動，熱鬧非凡，如同白天一樣。

    燕弦朝著中間指向天頂問著，「中間那根通頂高的大圓柱是什麼？」

    蒙面人笑了笑，「我也不知道，您可以去看一看，如果想要，不妨買下來。」他說完，便淺淺鞠躬退去了。

    「好傢夥，燕弦，這比劉老頭兒雜貨鋪咋樣？」

    燕弦見到這場景，困意頓消，他趕忙拉上已經驚痴呆的核酸，往裡走。

    只見這邊擺著些粉末，連聲叫賣，「看看了，看看了，新出品的隱形神粉」，商家隨即往胳膊上一撒，便如掉去一個胳膊一般；那邊擺著幾條環形鏈子，連聲叫賣，「看看了，看看了，新發明的瞬移神器」商家之後在一個環鏈里放入個杯子，並從另一個環鏈里重新出現……整個市場奇物極多，讓人眼花繚亂。

    燕弦走了很遠，只覺著那個瞬移鏈子有趣，便拉著核酸回去問。

    「老兄，您這鏈子能傳多遠。」

    那商家被人問著，頗有些興奮，「你想要多遠就多遠，畢竟距離已經消失了。」

    燕弦聽著這解釋有趣，便又問起來，「那成功率多高呢？」

    「非常高！百分之五十。」

    「啥意思，等於我進去，有一半概率傳不到唄？」核酸問。

    「那倒不至於，百分百傳到，可是重新塑性的概率，只有百分之五十。」

    燕弦指著另一條鏈子問著，「等於說，我有可能到另一個鏈子那裡，只是一堆原子了？」

    商家撓頭笑笑，「所以儘量不要傳人，但這成功率已經很高了！原來這種瞬移技術都是不曾有的。」

    「成功概率到不影響做那個……」燕弦滿意笑笑。

    突然後面出來個雄厚的聲音，「你這多少錢，老子要用你這東西搞點事情！」

    「五十萬！」

    「五十萬？！」核酸驚了一聲。

    話還沒落，身後那漢子便交出一堆票子，拿著兩條鏈子走開了，像在大街上拿了袋兒免費白粉一樣。

    那商家喜笑顏開，繼續問著兩人，「那二位要嗎？」

    「我要你個腿！傳過去都成粉兒了，要這破玩意兒作死？」核酸瞪著大眼忙拉著燕弦走了，只留著商家原地叫罵兩人「窮鬼」，「沒眼光」。

    只見又一個攤子，全是些極其晃眼的擺件，眯眼看去，才知是一把把刀，一堆堆棍，前面站了一個面目極兇惡的人，高聲嚷著，「這裡只賣武器，你們這群孩子，別處看去！」

    「你這棍子什麼做的？怎麼這麼晃眼？」核酸對這些頗有興趣。

    「不滅金屬外鍍了反光粉。」這商人依舊沒什麼好嘴臉。

    「你鍍層反光粉幹嘛？生怕殺人看不見？」

    「這反光粉一鍍，出招都能閃瞎別人的眼。」只在商人說話間，核酸便被這白光晃的閉上眼，睜眼時，只見那商家已把棍子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嘿，是不錯啊，不過你怎麼不鍍些旁邊的隱身粉？」

    「你到底是要不要？」惡漢凶凶看著。

    核酸撇了一眼，「多少錢？」

    「五十萬！要不要！」

    核酸一聽價，扭頭便走，「算了吧，這破刀能賣二十塊就不賴。」

    那人氣的大叫一聲，「窮光蛋買不起，就別在那裡唧唧歪歪。」

    「你這破刀就是不值錢嘛，怪我說？」

    那商人抽條棒子便要打核酸，核酸眯緊了眼，看準機會，抽身往商人懷裡一鑽，出手便把棒子打掉，奪了那條棒子，卡住了那商家的脖子。

    「你看是不是破？連我也打不著？」

    商人被卡住，急的有口說不出。

    「好了，核酸，鬆手，」燕弦撿起棒子，「這棒子，我要了，單是這不滅金屬，也值不少錢。」燕弦隨手便刷了卡，核酸只是目瞪口呆，沒想到五十萬一瞬間就沒了。

    燕弦知道核酸驚什麼，他從沒在核酸面前表現過自己的闊綽，不過今日急些，只能花了這筆錢。他勸核酸，「你想想，二十一半區那麼亂，到那裡肯定有用處。」

    是有用，可買把刀也不至於五十萬，核酸想不清楚，當然是吃驚。兩人正要走時，卻被另一個攤主叫住了，「二位，可是去二十一半區？」

    兩人轉眼看去，只見這人生的龐大，長長的雜亂頭髮亂亂散著，卷卷的蓬鬆鬍鬚四處密麻長著，左臂上接著一個銀灰色的大龍蝦鉗，看似當做手用，鉗子上斷了一角，顯的他越發兇悍了，讓人看著膽寒。

    「您是？」兩人同聲問到。

    「哦，我就是二十一半區出來的，那裡可是亂的很，小心死。」大鉗冷冷說著。

    燕弦往下看了看他的攤位，驚的急急拽了一下核酸。只見滿攤上，竟全擺著書，其中有本顯眼的，書名便是《水滸傳》，下面還標著作者，是木又。

    「你認識？權？」燕弦話一出口，這人眼神都變的兇惡了。

    「難道，你們要找她？所以買了那條棒子？」

    「是啊，你怎麼知道？」核酸興奮說著。

    只見那大鉗跳過書攤，震的地面都顫了幾顫，驚的眾人四周圍了起來。大鉗二話不說，朝著核酸便伸出鉗子來夾，只聽那鉗聲擦著空氣猶如鳴鐘，聽的都讓人心顫。可核酸也反應快，趕忙從燕弦手中奪得那條棒，雙手用力擋住，隔開了大鉗，可就是這樣，自己也被逼的後滑了好遠距離。

    燕弦見狀，驚問著，「你打我們幹什麼？」

    「你們要去殺她，我便要殺你們。」

    「我們不是去殺她，我們找她有事要說。」

    「有事要說？威脅她？」隨後大鉗朝燕弦掄動過去，核酸趕忙撲開燕弦。

    「不是，我們是合作關係。」燕弦被撲到在地後，還是不忘解釋。燕弦解釋完後，那鉗子也正到燕弦眼前。而這一下，核酸是來不及救他的。

    大鉗聽完解釋，哈哈笑的猶如鼓響，「既然是朋友，那你倆進來與我坐坐。」說完，大鉗跳回攤位去了。兩人從攤位的過道里鑽了進去。

    「你是？」

    「哦，我是大鉗，權是我老大。」大鉗憨厚笑笑。

    「她是老大？怎麼成老大的？」核酸驚的直瞪眼。

    「先開始是打贏我了，但現在，主要還是她這兒來錢多，我過的也舒坦，自然就認她老大。」

    「你打不過她？」

    「她身邊有個紅面具，」大鉗舉起左臂上的鉗子，「上面那半個角，就是被那紅面具削掉的。」

    燕弦問，「那你也知道，沙中……？」

    「是，我就是沙中會的，你竟然都知道沙中會了，看來你們關係確實不一般。不瞞你們說，我這次下來，就是奉沙中會的命，來宣傳幕牆城存在的。」

    「原來是這樣，多少人下來了？」

    「幾十個吧，都去不同的區，」隨後大鉗呵呵一笑，「也不知權玩的什麼手段，她說編這種故事能擴大沙中會，不懂。」

    「難道，你不信有幕牆城？」

    「怎麼可能？我不傻，那玻璃牆後是核廢墟，權肯定是用什麼手段壯大沙中會而已。」

    核酸和燕弦面面相覷，原來大鉗雖身背宣傳幕牆城的任務，可他壓根不信有幕牆城的存在，而他來這裡賣書，只是聽任務，賺些錢而已。

    大鉗又嘆口氣，「也難得，要不是權，我這輩子也賺不了這麼多錢，也算是有條好命吧，跟了好老大，比自己混好，以前自己在二十一半的時候，就只知道打架爭老大，現在想想，也不知為啥爭。」

    之後，燕弦在書攤兒上掃了一眼，看到幾本兒小冊子，《幕牆城》、《穹頂上的日落》、《被黃沙包圍》等等，其署名，全是木又。

    燕弦捏著下巴，「原來那些傳說都來自這裡。」

    「要不要來一本？」大鉗憨厚笑了幾聲。

    「沒問題，買本書還是很輕鬆的。」核酸搶先接過話。

    「行，那我給你便宜一下，原價五十萬一本兒，我賣你，四十萬！這可跌破大集市裡的最低定價了！」

    核酸聽完直愣在原地。燕弦瞅了眼核酸，緊緊憋著笑。

    大鉗解釋著，「主要，現在紙張太貴了，光是造紙就要費很大勁。」

    「是啊，我去趟廁所，燕弦，你在這兒等會兒，我馬上回來。」

    隨後核酸半日不回，燕弦和大鉗又瞎聊一會兒後，說是要去找核酸，便藉機離開了，只留大鉗在這兒白等。

    不過大鉗，也只是憨厚笑笑，「也是，要是我也不會花五十萬買本書，走便走吧。」他能這樣憨厚的笑，除了些寬仁，更多的是這些書，從不愁買家的，總有些「傻子」會買這些書，幾日之內，總是能盡數賣完。

    隨後，大鉗搖頭念著，「二十一半啊，二十一半，竟又有人去了二十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