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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我,核酸,來救你了。」
核酸話落,卻聽得屋裡一陣焦躁,鐵鏈攪動的聲音充滿整個黑屋。
蓮的聲音突然變的如鬼哭一般,連聲阻止著核酸不要進來,驚慌又恐懼,嚇的核酸也不敢靠近了。
半晌之後,核酸才從半驚半呆的狀態中反應過來,「蓮,你怎麼了?」
「我不是蓮!我不是!你根本聽不出我的聲音!我不是蓮,快關門!」
蓮激動的像個受了驚嚇的瘋子。
也不知是因為突然的光亮嚇到了蓮,還是在裡面餓了很久神志不清,總之核酸只好停下行動,關上了門。
他扭頭往回看了看,大鉗在後面縮著身子,低頭抬眼的,畏畏縮縮。
後面的大鉗明明是一個長相威武的漢子,現在這般的賊眉鼠眼,讓核酸看著頗為不爽。
他用刀柄照著大鉗心口猛的一錘,厲聲問道,「你把他怎麼了?」
正在核酸說話時,大鉗也被錘了個踉蹌,他站穩後還揉了揉胸口,多柔弱似的……
大鉗說,「也不知怎麼,摘他面具時,他也這樣喊,」眼看核酸惡狠狠提著刀看著自己,大鉗被嚇地直搖手,慌張說著,「可是我沒動他,我一點都沒傷害他。」
核酸心裡想,「難道是蓮的臉上有什麼瘡子還是疤痕什麼的,讓他難以見人?」
既然這樣,還他面具不得了……於是核酸問大鉗,「他的面具呢?還他!」
「面具?可我也忘扔到哪裡了……」
核酸一巴掌扇在大鉗腦袋上,說,「你膽子夠大呀,蓮的面具都敢摘,那蓮的臉上有瘡嗎?」
大鉗也被扯的懵,「啥?」
「我問你他臉上有瘡嗎?為啥不敢見人呢?」
「瘡?……那倒沒有,他長得蠻秀氣的。」
「那怕啥,難道你把他臉劃了?」
「沒,沒呀……」
「我給你說,如果我進去看他身上有個好歹,你等著!」
核酸清了清嗓子,整理了下自己的衣衫,悄悄打開條門縫,問著,「蓮,我是來救你的,你別怕。」
這時,蓮好像又冷靜下來了,只聽裡面又傳來一陣冷笑,「沒什麼可救的,讓我死了吧。」
雖然蓮比剛才平靜了許多,但他情緒起伏的實在厲害,不免讓核酸擔心。
核酸想要進去,於是又輕輕地推開了一下門,裡面除了幾聲鐵鏈攪動聲外,蓮也沒了剛才的過激反應。
這時,核酸才敢徹底地打開門。
「核酸,我是該死的,你真的沒必要救我。」蓮在屋裡的最深處,沉靜說著。
核酸不解,他不知蓮為何這樣說他自己,核酸在原地思考了一會兒,想到那夜和蓮的交談,核酸猜他好像是在悔恨殺人……
於是核酸說到,「還是為你殺過的那些人自責嗎?我剛剛也殺了一個,不管他該不該死……確實,那種壓力太大了,我理解你。」
這句話好似管用,蓮不再出聲。
這時,核酸繼續往前走了一步,蓮又說話了,「不,你不理解。」聲音里又稍稍多了些慌張。
「怎麼了?不如說出來。」
裡面的鐵鏈又攪動起來,明顯覺著,蓮比剛才又焦躁了些。
核酸聽著鐵鏈「叮噹」亂響,自己腦子也轉的快了,他趕忙勸到,「但是我知道,蓮,你是敢於承擔自己責任的,可承擔責任不止死路一條啊!」
核酸冷冷「哼」了一聲,「我還有什麼資格去承擔責任?我只想接受該有的審判。」
「審判?」這個詞對於核酸來說,太陌生了,「什麼審判?」
「什麼審判?我哪裡知道,你知道最可笑的是什麼嗎?」蓮又失控笑了起來,笑的很是苦澀,「沒有人,能用什麼條款,來審判我,可笑嗎?」
由於飢餓,現在的蓮可能確實有些半昏半迷,說話也有點搭不上調了……
之後,蓮又笑的更大聲,「裡面的人,會覺著我做的對,外面的人,也早習慣了廝殺,只有我!……」
「只有我,知道我做錯了什麼,」大笑之後,他又是滿腔的無奈加嘆氣,蓮再傷感說道,「就算是權,也不知道。」
蓮意味深長說完後面這兩句話後,又哈哈大笑了起來。
蓮的笑聲愈發讓這黑屋瘮人了,核酸有點害怕,他慌慌的打開了光鳥,照亮了屋內。
不過這光亮的讓核酸有些後悔,他看到被鎖的那個人,如同看見死神一般……
這死神驚地核酸手中的刀都落在地上,原來……
原來蓮就是核酸苦心要找去尋仇的那個人,第五街的死神。
看著蓮猖狂大笑,那一夜第五街的血腥場景也在核酸眼前反覆重現,驚出核酸一身的冷汗。
「蓮,你怎麼會……」
「不要叫我蓮,我不是蓮,我是連城安!」
連城安看著核酸,狠狠盯著,眼裡儘是那夜的殺氣,「怎麼樣?認出我了?我是不是該死?」
核酸回答不出蓮的問題,他退了幾步,四下不知空空摸著什麼,嘴也張著,眼也呆著,魂魄都離了體。
這時,到給了大鉗機會,大鉗看見核酸丟了魂兒,趕忙碰上門,撒腿逃走了……
當然,核酸也顧不得去追,倒是大鉗的動作幫核酸回了一個神兒。
核酸回神兒後,滿是失望,他心中曾經的大英雄——蓮,瞬間成了那夜的殺人狂魔。
核酸垂頭喪氣,也不知怎麼面對這個事實了,他拖著自己的身子,往門外走著,當快要出門時,卻被連城安叫住了。
「核酸,你有資格審判我。」
核酸無力地回頭,面如死灰般地問著,「什麼審判。」
「告訴我,我該怎麼負責?該活還是該死。」
核酸回過頭後,心中的怒氣、遺憾、驚恐、害怕……亂七八糟的情緒擰成一團,也是六神無主了。
最後,核酸呆呆地坐在了那門檻兒上,低頭,目瞪口呆地發起愣來。
怎麼辦?連城安把審判的權力交給了自己,可笑,可自己哪裡有什麼審判的權力呢?
而且,自己剛剛還殺了一個人,自己不過也是個該被審判的人。
「蓮……」
「不要叫蓮!」
核酸被嚇的一抖,然後又點了點頭,「對,你又成連城安了,一個幕牆城的……不過,我只是想問問,幕牆城裡的人這輩子是不是不會像我們這樣打打殺殺的?」
核酸在想什麼?怎麼突然跑了題?
這倒讓連城安也冷靜下來,他想了一會兒,輕笑一聲,「沒錯,不過他們也不會拼什麼,倒也有些無聊、無趣。」
「無趣?」
「裡面的人整日就是吃吃喝喝,玩玩樂樂,不會像你們一樣,只為了活著就得拼命了。」
難道連城安在夸自己嗎?還是冷嘲熱諷?
核酸冷笑一聲,「那我們自有生命的那一刻,就是一種不幸唄?」
「我倒不這麼看,雖然殘忍,但我覺著拼命活著,也挺幸運的,因為你沒見過幕牆城裡面的殭屍是什麼樣子……」
「可笑,想活著都得努力,有誰喜歡這種命?」
「那主要是你還不了解他們。」
「切,我還說你不了解我們呢。」
不知不覺中,聊著聊著,氣氛趨於平靜了。
蓮……不,是連城安似乎也恢復了些精氣神兒,他還爭辯著——
「而且,你知道裡面的人多可怕嗎?他們從不把黃沙世界的人當作是人。」
連城安搖了搖頭,繼續說,「所以我本來也是這樣想的,說實話,當時在第五街……我只覺著那是個遊戲?對,我當時可能只把那件事當一個遊戲吧。」
聽得出,連城安在掏心掏肺的道歉、懺悔,可核酸聽到他傷人只當遊戲時,心中也不免氣憤,但理性又告訴他,要理解……
可核酸不明白,他都殺人了,為什麼要理解他!他說不清楚,可又總覺著這時給予理解才是最符合心意的。
他想不明白,坐在一旁抱緊了自己,握緊拳頭,氣一會兒,又鬆口氣,氣一會兒,又鬆一口氣,也不知該怎麼做了。
見核酸不再說話,連城安嘆口氣,又說起話了,「我其實恨幕牆城,我也恨我自己,要說起來,我最欣賞的人也就是你了,也很羨慕你。」
聽到這些,核酸拳頭慢慢鬆了下來,也不禁笑出聲兒來,他笑自己就算是在黃沙世界,也被人看作是找不到價值的垃圾。
而如今,自己曾今心目中的英雄,卻說欣賞自己了……
連城安繼續說,「你知道嗎?當時你來第五街救人的時候,我就知道你很不同,」他欣慰笑了一下,「整個三十三區,也就你去救人的。」
「不,還有一個,一個女孩子。」
說到這些,核酸馬上想起了樹兒,和她那天匆匆忙忙的背影,心裡如划過一陣水一般的涼潤。
「是嗎,可惜那天我只見了你,也是你的出現,我才對殺人產生了悔意。」
「我的出現?」
「你心裡是有溫度的,比幕牆城裡的人強不知哪裡去了。」
聽到這句話,核酸的心也通透了起來,「要這麼說,我倒是發現一個和我一樣的人。」
「是嗎?那你很幸運。」
「是,他就在我眼前,」核酸站起來,轉過身去,「雖然說那個人是蓮,可也是連城安,當聽到他為保護二十一半,一人抵擋千軍的時候,我覺著你就是我想變成的人。」
話說完,屋內的一切都沉默了,甚至連外面的風聲都停下,像是只為這一刻一樣。
核酸帶著光鳥,慢慢地朝著連城安走去,他解開了連城安手上的鐐銬,再是雙腳……
「你給了我審判的權利,不好意思,我沒有。」
連城安聽到這句話,眼角垂了下來。
「不過,你有審判自己的權利,想要負責的話,就活著,一死了之不過是逃避。」
核酸又支吾表達著自己的意見——
「我,我倒是希望你能像保護二十一半時那樣,不會逃避,所以你要摘掉面具,現在要做連城安,也要對之前的行為負責,如果你想逃避的話……」
核酸搖了搖頭,「我覺著你不會的,因為蓮不是那樣的人,他從來不是個懦夫,所以連城安也不是。」
「可是,以命償命,千古不變的定律,到我這裡能變了嗎?」
「不會變的,你一直欠著!」核酸當然對那個連城安是恨的,但再死一個,能怎樣呢?
「可你要死了,誰又去審判殺人不眨眼的連城安呢?不要讓這種事情再發生了,不要再出現連城安那樣該死的人了。」
終於,連城安終於等到一個看到了自己欠著的血債的人,他心中也輕鬆了一些。
「是,我該還債的,就讓這些噩夢一直留著吧,無論帶多少面具,都改變不了過去。」
說完,連城安出了門,四周看了看外面那黃沙世界的昏昏暗光,心裡想著,「既然還有幸活著,總得幫別人,驅散掉這久不彌散的沙霾。」
聽完,本嚴肅的核酸渾身一抖,「你們幕牆城說話,怎麼讓人渾身麻嗖嗖的?」
「麻嗖嗖」連城安懂不了核酸的身體發麻的點,不過也不礙事,只是他突然想到件事,「對了核酸,你怎麼知道我在這兒?」
「權讓我找你的,她說了,我們三個都是沙中會,別再走丟了。」
聽完,蓮又陷入沉思,後又欣慰笑了笑,可又有些於心不忍……看來這輩子,他又要多欠一個人了,不過現在,他心裡倒願意欠她的。
「那我們回去?」
連城安搖了搖頭,「得先找打大鉗,聚集不滅軍,那是我們對抗這個世界的資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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