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的,我明白的,可我就是想親耳聽到你說我才放心,這兩天晚上我一直都在想著你的那句話,都是你,害得人家徹夜不寧,其實你很帥,我很喜歡...」當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以後,艾麗明顯放下了自己的擔心與羞澀,說起話來自然了許多,但掩不去女性的扭捏。
維托聽到她讚揚自己,心裡像吃了蜜一樣,甜絲絲的,其實維托從來沒有正經仔細的觀察過自己的相貌,從他自身的角度去看自己,他覺得自己非常的普通,畢竟有一千個和自己完全一樣的人在同一時間走出母巢體,從量的角度上看,他的確很普通,可他不知道的是,他的原型基本模體是一百多年前,亞細亞洲最知名的影視演員之一,是個風靡全球的偶像人物。
能被一個女性所青睞,這本身就是一件非常值得驕傲的事情,何況這個女性還是他懵懂情感世界裡愛慕的對象,這就更令他感到慶幸。
「艾麗,請允許我這樣稱呼你,如果你肯答應,以後在我們單獨相處的時候,請你叫我維托,我喊你做艾麗,這是我們彼此之間的稱謂,好不好?」
當他看到艾麗羞不自禁地微微地點頭,維托的情感一下釋放開來。
「艾麗,我喜歡你,你是如此的迷人,我在夢中都夢到了你,我想和你說話,想握著你的手,和你靜靜地呆在一起。」
艾麗的臉騰的一下漲得通紅,她被維托這略顯生澀的情話深深的打動,她像個情竇初開的女孩一樣感到難為情,可這不正是自己所期待的嗎!她勇敢的放下自己的矜持,向他詢問自己的疑惑,不就是想得到這樣令人期待的答案嗎!
「維托,謝謝你能這麼說,我真的非常高興,其實這也是我所渴望的。」艾麗因為維托直白的話語而滿心歡喜,這真的是她所期望見到的。
「但是我們雖然每天同處一個辦公室,且周圍有太多的目光和機器,我們沒有可能彼此這樣隨心的說話,因此我想...我想只有晚上能有時間,如果可以的話,晚上我想見到你,我們可以找個僻靜的地方單獨在一起呆一會。」艾麗恬靜而自然的表露出自己內心的渴求。
「當然,當然可以。」維托絲毫未加思索便衝口而出,但剛一說完,他就想起了列車上那一遍遍煩人的噪音和小區管理制度規定,他又猶豫了起來。
《共和國公民行為管理守則》上規定,同一小區的合成生物人相互造訪,必須向對方小區文化管理員說明事由,進入小區的時間,離開時間,都必須嚴格控制,如果理由不充分,該申請會被文化管理員拒絕;而合成生物人異性之間禁止晚間相互造訪,選擇申請的時間只能在白天;不同小區的合成生物人相互造訪,申請環節更為複雜,需要小區文化管理員的批准,然後到單元樓文化管理員處說明事由。對自然人的規定雖然沒有對合成人那樣嚴格,但也還是有一定的約束,《守則》規定,禁止自然人隨意造訪女性合成人的家。所有觸犯守則條款的人,輕則勞役,重則清除。
所以不管是艾麗來維托家,還是維托去艾麗的家,都是件非常麻煩的事情,但艾麗主動提出來找一個偏僻的地方相會,這是他們之間關係的質的跳躍,是維托一直所期盼的,更何況對方還是女人。
就在維托猶豫不定的時候,艾麗又說話了:「剛才的通知我也聽到了,我知道時間會很緊迫,可我們就呆一會,你在規定的時間內返回,就會沒事的,好嗎?」
「好的,艾麗,我內心的渴望只會比你更急切,我的心已經急不可耐了,可我們要選在哪裡見面呢?每條街道,每個角落,都布滿了機器的眼睛,還有執勤的特警,他們騎著飛艇,不停遊蕩,整個城市都在他們的掌控之中,他們的觸角可以伸到任何一個角落,我們能找到那個地方嗎?」維托的表情非常的沮喪。
「有,我那邊有,就在11號街道盡頭的轉角,有一棟準備拆除的大樓,很好找,昨天我回去的時候看到,大樓的電力系統停止運行了,可能已經被拆掉了,周圍的機器都失去了作用,我想我們可以在那裡呆上一小會。」
維托臉上的沮喪頓時一掃而空,他驚喜地說道:「真的嗎?簡直太好了。」
艾麗微笑著點了點頭:「維托,現在就讓我們暫時分別吧,19點,我會在大樓的第一層等你,你一定要來。」
艾麗伸出那嬌嫩的柔荑握了握維托的手,仿佛是在給他以力量,以決心。
「我會的,一定會的,我現在得趕緊回家,我的抓緊時間呢!」維托露出了一絲頑皮的笑容,這令艾麗緊張的表情得以緩松。
「去吧,我也該回去了,我也得抓緊時間了。」 艾麗說完,鬆開抓住維托的手,邁著輕快而急促地腳步走了。
維托等了一會,看著艾麗走遠了,他才從角落裡出來,看了看服務站,裡面的人不多了,維托走進了服務站,領了一瓶植物油和幾袋速食麵,他決定吃速食麵來節約時間,轉身離開服務站,向自己所在的小區走去。
他埋著頭,想著一會自己該怎麼做,做飯吃飯需要多長時間,從家裡到達11號街道需要多長時間,回來要多長時間,留給他和艾麗的會有多長時間。他估算著這些過程所需要的時間,想著他和艾麗之間會發生些什麼,但不管會發生什麼,都非常的讓人期待。
正邊走邊在光電手錶上設定好提示音,然後繼續趕路,等他抬起頭時,倏然眼角的餘光看到路邊的綠化帶中,有一個白色的物體在微微的晃動,走近幾步,他驚奇地發現,那是一張紙,被夾在兩棵低矮的景觀樹中間,隨著晚風的吹拂在輕輕的搖擺。
紙很白,不像他昨天看的那些書一樣,裡面的紙都是泛黃的,而在他們的日常生活中,已經很難看到一張潔白的紙了,紙仿佛已經失去了它本身的作用,幾乎完全被電腦和網絡所代替了。
而被打掃的乾淨整潔的街道旁,出現一張紙是很奇怪的事情,看來它躲避了保潔員們的眼睛,他們工作太疏忽了。
維托揚了揚頭,街道的左邊的一棵水泥柱上,高高懸掛著一台機器,它黑黝黝的大眼睛正警惕的掃視著整條街道,什麼也躲不過它的籠罩和背後的眼睛。
維托把步子向左邊偏了偏,慢慢地走到那兩棵矮小的景觀樹旁,忽然,他的手一松,裝著植物油的瓶子滑落在地上,維托趕緊彎下腰,顯得很狼狽的樣子拎起油瓶,背著身子,擋住了黑色的大眼睛,順手將紙片拾了起來,揉做一團,攥在手心裡。
當維托揣著一顆惴惴不安的心關上門的時候,他才長吁了一口氣,慌亂的心才漸漸開始平復,他放下手中的東西,走進了衛生間。
打開那已經皺做一團的紙,紙上帶著些潮濕的印跡,那是因為緊張手中流出來的汗漬滲透的結果。
展開撫平,和維托想像的一樣,紙上果然有字,像是一封信,或是一首詩。
致大自由和平聯盟的公民們\睜開你們被蒙蔽的眼睛\看清這充斥著謊言與罪惡的世界\陰霾時刻籠罩在我們頭頂\扭曲的思想禁錮著我們的心靈\暴力鉗制著我們自由的翅膀\強權躲在陰暗的角落裡窺視我們的生命\醒來吧,被奴役的公民\我們被謊言愚弄的太久\這個世界需要一道最亮的閃電,劃破死氣沉沉的天空\反抗吧,被壓迫的靈魂\你們的眼睛需要鮮血沖洗才會重見光明\讓我們遍撒火種,總有一天,它會燒遍燎原....
在詩的結尾,落款是自由之聲在吶喊。
「自由之聲,自由之聲。」維托嘴裡嘀咕著,他突然想起了上午在辦公室里,那些同事們議論的話題。
對,這是傳單,是昨天夜裡被局長稱作暴徒們散發的傳單,街道保潔員們掃漏掉的傳單。
謊言、罪惡、強權、暴力、壓迫與反抗,此刻這些詞彙在維托的腦海中滾動。
這是真的嗎?難道真的像它所說的,自己的周圍都這些東西所覆蓋,所包圍嗎?這個世界真的如此可怕嗎?維托迷茫了,他現在不知道到底什麼是真的,什麼是假的。大衛.休謨告訴他,人性是自由的。但他發現自己現在所擁有的自由和《人性論》以及其它的書籍上所說的自由格格不入,甚至是背道而馳。
我自由嗎?維托不禁對著自己發問:我是自由的,因為身體是自由的,但我的內心不自由,誰限制了我的自由?機器、文化管理員、騎警、沃頓、局長、法律,是它們束縛了我,我不自由....
「嘀嘀嘀」,光電手錶上傳出了一陣急促地提示音,呀!我不能再耽擱時間了,我得趕緊動身。
他把那張傳單藏好,然後用水沖泡了一碗速食麵,隨便吃了一些,就決定動身了,當他的腳剛要踏出門檻的時候,他突然停下了,他回到臥室,從身後抽出了那本夾帶了一天的書,藏到了床底下,這才離開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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