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坊街之狼 第23章 試探

    錢三平和孫屹一聽這話，瞬間警覺了起來。

    「小何師傅，這玩笑可不敢亂開，怎麼會有假呢。」錢三平趕緊笑道。

    在後世，世界有兩個最權威的古幣鑑定機構，PCGS和NGC，他們會根據《世界錢幣協會硬幣評級正式標準》針對硬幣進行鑑定、分級、評分的公司，每一枚被評級的幣都會有自己專屬的幣盒與編號，而分數則決定了這枚錢的價值，幣盒專業防偽，極難被仿製、破壞，雖然機構也存在極少數看走眼的時候，但基本所有入盒的幣都被打上了正品的標籤。

    這也是為什麼後世銀幣收藏門檻變低的原因，只需要看分數、看盒子來判斷這枚幣的價值，但在98年可沒這樣的外掛，看東西全靠自己的眼睛，哪怕買著假的了，只要成交了，賣家概不負責，要怪就怪自己本事不行。

    「這顆幣做得很好，袁世凱像的鬍子、雙眼皮、發梢這種容易被甄別的地方都做的很細緻，但邊齒卻有5根以上顯得生硬，齒距有極其微小的差距，在黑漆古的處理上也做得不錯，甚至還人為的仿造了油彩。」何佳辰邊說邊雙指按住幣心，向幣齒吹氣。

    「聽聽這聲，短促、低沉，看來是夾心幣。」何佳辰皮笑肉不笑，夾心幣指外部包裹兩層銀皮，內部夾有銅、鐵、鉛等混合，哪怕用磁鐵也改變驗不出來，屬於較高欺騙性的一種假幣。

    錢三平聽何佳辰說完，將幣拿來看了看，的確是像他說的那樣，「錢老闆要是還有異議，大可拿去稱一稱，不會大於25.5克。」何佳辰越說越嚴肅。

    錢三平一稱，果然只有24.9克，趕緊對何佳辰賠不是，假幣被當場戳穿是非常尷尬的事情，不管是有意還是無意的，但錢三平心底卻是更加認可何佳辰，因為這顆假幣是他故意放進去的，這樣做雖然很小人，但錢三平願意賭一賭。

    「錢師傅怕我買不起可以直說，犯不著混顆假幣進去，您沒面子，我更沒面子。」何佳辰臉色已經越來越難看，錢三平則一直道歉，孫屹當和事佬，何佳辰心裡也清楚，這顆幣是為了試自己的，如果今天沒看出來，將來就是錢三平養的一頭肥豬，如果看出來，則是個眼力、實力都夠的生意夥伴，但被這樣試探或多或少都會不高興。

    「小何師傅，錢某人是真不知道這兒混了個偽物，但畢竟是我手裡出來的，江湖規矩，假一賠十，剩下9枚九年袁我全白送小何師傅，權當賠禮，小何師傅真是好眼力。」錢三平誠懇地說。

    「老狐狸。」何佳辰在心裡嘀咕了一句，但錢三平的賠禮做的很公道，像錢三平、孫屹都是眼高於頂的人，一般人他們還真不一定看得上，何況這麼個小年輕，但一旦被認可，他們以後只會以誠待人，和氣生財。

    「既然這樣，我這嘴可就是被堵死了，錢老闆大氣。」何佳辰臉色稍微緩和，事兒就算翻篇了，這也是成人年之間的窗戶紙，大家都心知肚明，但誰都不會捅破，至少真小人好過偽君子。

    小插曲結束，一共69枚袁大頭，免去9枚，三年袁的均價在4-5塊，八年袁的均價在15-20塊，最後60枚銀幣總共算378元，一手交錢，一手交貨，錢三平和孫屹都做到了生意，個個眉開眼笑。

    「錢師傅，孫師傅，我來這兒不是做一錘子買賣的，我們完全可以將生意越滾越大。」

    錢、孫兩人對這句話當然喜聞樂見，「錢師傅，以後我來100枚袁大頭起購，你同時幫我留意【江南省造】和【北洋龍】，有好的都幫我留著。孫師傅，目前我還是著重在【大觀通寶】，有【崇寧通寶】更好，您真找到好的【一刀平五千】也只能幫我留著，暫時買不起。」

    錢三平和孫屹連連點頭，沒想到隨緣碰到的年輕人，居然還真是個穩定的下游，而且他們都有預感，這個人的名字不久就會傳遍古玩城。

    自從上次的風波結束，劉家的鋪子可以終於過上了安穩日子，父子倆算一份錢，以前的混混路過輕則沾點便宜重則摔打點東西，現在路過甚至會幫忙吆喝兩句，雖然很可能起到相反的效果，但至少沒那麼提心弔膽，而且最令人厭惡的張志強也消失在了這條夜市街上。

    「聽說了嗎，夜市之後可能要改規矩了，雄哥提了個啥系統化，啥是系統化，你知道嗎？」

    「我怎麼知道，我就知道最近這些混子沒那麼咄咄逼人了，雖然看著還是凶神惡煞的，但比之前好說話多了！」

    「是啊是啊，前兩天小沈的鋪子被人扒了，還是雄哥手底下那群人追回來的，那賊骨頭被按在市口一頓打！」

    這段時間劉小屏專心在家雕刻，就只有劉奕辰來擺攤，沒了打壓，絲巾的生意自然比之前要好，周圍的攤主得知他們這家居然得罪了雄哥，居然還安然無恙自然高看了幾分，空閒的時候都會來幫幫忙，落下個人情。

    劉奕辰坐在位置上呆呆地玩著打火機，眼看著離交錢的日子越來越近，自己這三周時間又攢下來近200，但這樣也才400不到，還差整整一半，小何也不知道怎麼樣了，之後就沒有出現過了，哪怕跑路也行啊，自己大不了多賠雄哥點，時間拖長了慢慢還，但如果被雄哥抓到了還不上錢，這是真要賠手指，大好年紀落個殘疾，這輩子也是完了。

    「老闆，你這絲巾怎麼賣啊，我全要了！」劉奕辰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猛地抬頭就看到一個嬉皮笑臉的何佳辰，劉奕辰趕緊把何佳辰拉到鋪子後面蹲下。

    「你來幹嘛！跑都來不及呢，他們今天已經巡過一趟了，快走快走！」劉奕辰催促道，發現何佳辰背了個小麻袋，不知道裡面是什麼，他也沒心思問。

    「你說雄哥那幫人啊？剛剛進夜市就碰到了，給他們一人發了一支紅塔山，現在不是好多了，如果天天這樣與人為善，誰都想進來逛兩圈。」何佳辰雖然自己不抽菸，但是一直以來都有身上帶煙的習慣，出去社交很可能一支煙就能讓雙方破冰。

    「天哪，我要叫你哥了，那些個盲流，你發支煙難道欠錢這事兒就算了，還紅塔山，我都抽不起紅塔山！」劉奕辰越說越急。

    「放寬心，劉哥，我就是來找趙雄武的，拜託劉叔叔的貔貅雕好了嗎？」何佳辰自信地說。

    「你真的假的，我這400不到，你湊到400就行，貔貅我爸昨天剛雕好，今天就在家裡休息了」劉奕辰一看小何這麼有信心，勉強鬆了口氣。

    「不用，就200，其他事情你不用擔心了，我現在去找劉叔叔拿貔貅，這袋子劉哥你千萬幫我保存好，老值錢了。」何佳辰放下袋子就要離開。

    「你小子真昏頭了！你個小保安拿的出啥值錢的東西？值錢的東西你裝這破麻袋？」劉奕辰笑罵。

    到平安里和劉小屏、吳小娟寒暄了幾句，他們劈頭蓋臉地把何佳辰說了一頓，反應和劉奕辰差不多，俗話說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何佳辰卻越笑越開心，夫妻倆都覺得這孩子是真傻了，但何佳辰知道他們是發自內心的擔心自己，這種感情，很好。

    拿上貔貅，何佳辰直奔正天大樓，趙雄武的門口依舊是那兩個門神，看到何佳辰臉上略過一絲驚訝，默默讓開，何佳辰開門進去就看到趙雄武正在餵魚。

    「雄哥，晚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