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爾·格林是一位中學教師,數學老師。
原本家庭美滿,有一位不算漂亮但是溫柔的妻子,有一個五歲聰明可愛的女兒,還有一個剛剛一歲五個月的兒子。
生活離富貴差的太遠,但是貝爾·格林很滿足。
可是命運對著他射了一箭,從此一切都向著他無法控制的方向偏移。
女兒在從幼兒園回家的時候,從他的車裡消失了,就在他的眼皮底下,前一秒還在扒著他的椅背撒嬌想要一個新的娃娃,下一秒只剩下尾音迴蕩。
這對一個家庭的打擊是毀滅性的,在瘋狂的尋找半個月之後,警方要他們回家等待消息,這相當於放棄了尋找,妻子受不了這種打擊,憂思過度一病不起。
貝爾·格林每每在夜深人靜時暗自垂淚卻毫無辦法,他知道自己應該振作,於是他把對女兒的擔憂和思念埋在了心底,繼續賺錢養家。
然而命運再一次給了他重重一拳。
他的小兒子,基因病爆發了。
有基因病患者的家庭是不允許在中城區居住的,沒有辦法,他只能賣掉了房子,辭掉工作,帶著臥床不起的妻子和兒子來到了下城區。
教師的工作周薪三金,賣掉房子之後入賬三百九十金,貝爾·格林總資產五百四十金,而一支基因病針對型抑制劑的價格是一百金。
想要保證小兒子基因病維持在現有的輕微程度,他需要每周購入一支抑制劑,這顯然是不可能。
他只能支付得起一個月零一周,過了這個時間,他只能看著小兒子病情越來越嚴重,在某一天因此而死。
他只能看著病床上的妻子病情越來越嚴重,也許會先一步離開他和兒子。
這一天來得比想像當中更快,妻子在半個月之後離開了他,兒子的基因病比他所知所料的更嚴重,每周一支已經無法控制病情。
貝爾·格林走頭無路,加入武裝商隊擔任會計,成為一名僱傭兵,在怪物壓境的情況下走出城牆,用命賺錢。
命運對弱者的打擊也許根本就不是刻意的,只是弱者太弱了,弱到一點風吹都能吹斷根莖。
小兒子死了。
貝爾·格林瘋了。
流浪在安全區內,流浪在各個營地之間,流浪在垃圾場裡。
然後他看到了那張只剩下一半的紙,看到了它的名字《新式冥想法》。
——
伊斯坦·布澤爾,均衡學派,頂級學徒,一位天才。
他觸及了超凡壁壘,他有把握隨時在自己想的時候突破這層壁壘成為真正的超凡者。
可是他不想。
他翻遍了組織里所有的文獻記載,通過關係進入其他組織的圖書館,數十萬字的閱讀之後,他開始懷疑這個世界,懷疑摩爾聯邦所有人的道路是不是都走錯了。
『我們修行的目的,就是成為怪物?』
『我們拼了命的活著,就只是為了掠奪普通人的生命,延緩自己成為怪物的時間?』
『超凡者就是這種讓人噁心的群體嗎?』
『我們擁有的力量如果只為了做這樣的事情,那麼,我們和屠戮者有什麼不同?』
一次次的質問自己,得到的答案從來都沒有改變,他不想用什麼種族延續這種冠冕堂皇的藉口粉飾比最令人憤怒的罪犯都不會去做的行為。
他想要改變這一切。
可悲的是,他沒有改變的能力。
懷著這種矛盾的心情,他麻木的執行組織交代的任務,他曾以為卡森市里那個能夠隔絕淨化污染的人或物就是改變的契機,然而他們找不到他,伊斯坦·布澤爾甚至懷疑,哪怕找到了,也沒有人會將他用在他們眼中螻蟻一樣的普通人身上。
直到他和組織一起追蹤傳說中的孽種的蹤跡時離開了卡森市,這是他第一次見到孽種,那種完美的平衡讓他深深的著迷,從第一眼開始他就認定,孽種的生命形式就是摩爾星摩爾人的未來。
可是孽種給他們上了一課,一位四級超凡者,十幾位三級超凡者,二百餘個頂級學徒,近乎全軍覆沒。
只剩下四級超凡者以自身瀕臨變異的代價,帶著殘留的幾十人逃出了孽種的領域。
均衡教派在卡森市的力量遭到了毀滅性的打擊。
伊斯坦·布澤爾萬念俱灰。
然後他看到了一個人,影魔的天賦,很強,不是重傷的自己能抵抗的。
伊斯坦·布澤爾不認識他,但是知道他,一個重要的通緝犯,和淨化有關。
他本來以為自己會死,他已經有了接受死亡的決心。
不過他沒死,他得到了一張紙。
《新式冥想法》。
——
地下世界前所未有的安靜。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突然出現的修行法門吸引了。
他們天性多疑,哪怕這張記錄了《新式冥想法》的紙上已經寫出了修行之後的好處,他們也不願意輕易去實驗。
走在下水道里的老鼠,潛行於陰影中的渣滓們從不相信幸運會這麼容易的落在他們的投影,如果真的有,他們也不會落到今天這種地步。
所有人都在觀望,他們知道其他人都得到了這個東西,他們都在等著其他人先去修行。
這一次他們前所未有的團結,沒得出結論之前,任何敢於將《新式冥想法》的事情告訴背後的人的人,都會成為整個卡森市地下世界的敵人。
僵持了一天之後,他們決定主動實驗。
他們抓來了一些剛進入地下世界的普通學徒,強迫他們學習這種以往完全不了解的,依靠知識和計算來修行的修行方式,逼迫他們必須在最短的時間內入門,讓他們看到效果。
就像摩爾星廣闊的地面下掩埋了無數礦藏一樣,埋沒在殘酷現實下的各種天才在摩爾人天文數字一樣的人口基數下並不少。
六天之後,第一個學徒入門了。
他的名字是傑拉爾·英格拉姆。
整個地下世界沸騰了,所有人瘋了一樣把傑拉爾·英格拉姆奉為上賓,以祈求的姿態懇求他將修行的方法告訴自己。
還有些人開始購買他們原本不屑一顧的,記在普通人知識的書籍,為的只是看懂《新式冥想法》裡一條最簡單的公式。
——
喬安娜·伊麗莎白,古代法師學徒,家族曾經擁有完整的從學徒一直到傳說的傳承,現在只剩下到白銀階的內容,然而在這個時代,那些以往珍貴的傳承一文不值。
她的家族早已經破落。
父親,祖父通通沒有資質,家族也沒什麼產業,只能算是一個普通家庭,雖然算是歷史塵埃成員,可是就連參加聚會的資格都沒有。
喬安娜·伊麗莎白是一個要強的人。
她一面在一所大學攻讀研究生兼任學生顧問,一面進行祖傳冥想法的修行,可是就和幾乎所有人一樣,進展緩慢到讓人無法忍受,就連超凡壁壘都觸碰不到。
領域奇物不是誰都能擁有的。
有好多次她已經想要放棄、認命了,可是心裡總有一點不甘心,她想要成為超凡者,脫離這無趣的,朝不保夕的可悲人生。
轉機來自她的學生。
學生顧問這個工作主要負責給學生生活、學習方面提供幫助,並充當學生和教室學院之間溝通的橋樑。
那一天她看到幾個學生正對著一張紙激烈的討論著,好奇之下她湊了上去。
然後發現了自己今後一生最重要的轉機。
《新式冥想法》。
——
在卡森市所有超凡組織為孽種而奔命的時候,一陣風於青苹之末悄然吹起,並且已經有了匯聚成風暴的可能。
半個月之後。
手術室里,諾曼把最後一個能量器官移植到宿主體內,幫他入門並由伊蓮治療之後送出了手術室。
這時他的意識海里已經多出了近五十屢靈魂印記,到目前為止能給他提供的幫助依然是微乎其微,甚至不如他自動修行幾分鐘,但是這個兆頭依然讓他很愉快。
諾曼淨手脫下手術服之後,伊蓮在一旁輕聲說道:「先生,蓋來了,現在在下城區,您要見他嗎?」
蓋的來意諾曼清楚,他第一時間得到了冥想法,可是他的腦子顯然不足以自己入門,這次一定是來找諾曼幫忙的。
「不要在這裡,告訴他在第四街區七號夜總會見面。」
伊蓮點了點頭,七號夜總會也是里弗斯家族的產業,那裡魚龍混雜,到那裡見面不會引起什麼注意。
在她轉身離開之前,諾曼叫住她問道:「辛西婭還在看書?」
伊蓮大大的眼睛裡立刻充滿了笑容,強忍著不讓自己笑出聲來,點頭道:「老闆,辛西婭特別努力,就是就是」
諾曼也有點忍俊不禁。
新式冥想法初期需要的是差不多聯邦基礎教材等級的數學知識,對有天賦的人來說並不算太難,可是數學這東西不一樣,它從來不騙人,會就是會,不會就是不會。
諾曼覺得有人教的情況下,辛西婭·里弗斯掌握基礎教材里的內容沒問題,更高等的數學她絕對學不會。
諾曼一邊往外走一邊說:「你沒勸勸她?」
伊蓮苦惱:「勸了,不過她一看到我就更努力了。」
伊蓮的進步太快了,辛西婭·里弗斯一看到她就有壓迫感,這使本來對學習沒有一點興趣的她開始廢寢忘食,不過諾曼覺得也就是三分鐘熱度,碰壁了就放棄了。
「算了,不管她,你去把管家叫來。」
管家約翰遜是一個很有能力的人,成為學徒之後精力充沛,對各項事務的打理更是井井有條,這也是辛西婭·里弗斯能放下一切投入學習的原因。
見到諾曼並行禮之後,他恭敬的問道:「先生,您有什麼吩咐?」
「事情辦得怎麼樣了?」
「先生,一切都在按照您的設想進行,我們的人作用已經不大了,現在幾乎完全是已經得到冥想法的人在自發宣傳,最近幾天已經出現了爭奪的行為。」
諾曼沉吟了一下。
各個組織之前都派出了大量的力量去往城外,有一些甚至是丟盔棄甲傷亡慘重,這段難得的空白是散播的最好時間。
「最後再發一波力吧,找辛西婭·里弗斯,扔出幾個棄子。」
管家約翰遜點了點頭,他當然知道棄子是什麼,里弗斯家族以往就有這種人選,在辛西婭·里弗斯得到魅惑女妖能力之後,這類棄子更是數不勝數。
「我明白了,先生。」
——
七號夜總會在中城區算不上最火爆的,不過每到晚上也不會缺少客人。
十點三十分開場之後,諾曼在一個不起眼的卡座上見到了正襟危坐等待自己的蓋。
靜謐的卡座和夜總會勁爆的氣氛格格不入,諾曼先是布下了幾道法術結界之後,才坐到蓋的對面。
蓋騰的一下站了起來,恭敬中帶著點焦急的說道:「先生,您來了」
諾曼壓了壓手示意他坐下,然後問道:「冥想法看過了吧?」
蓋點頭:「全部都背下來了,可是有很多地方都不懂。」
諾曼驚奇:「有懂的地方?」
蓋赧然:「先生,我也有看過書的,還是能懂一點。」
諾曼笑道:「不錯,是件好事,有不懂的地方可以問我,也可以問伊蓮,過來,我幫你入門。」
入門同樣沒有什麼波瀾,當蓋的靈魂印記進入諾曼意識海的時候,就代表著這個世界上又多了一個新學徒。
蓋適應新感覺的時候,諾曼坐在座位上默默的喝酒。
這是他第一次進入夜總會,他發現自己不怎麼牴觸這種嘈雜的,滿是宣洩出的的幻境,不過如果沒有必要的話,他也不會主動來這裡,畢竟很忙,沒那麼多閒工夫去放鬆。
大約半小時之後,蓋睜開了眼睛:「先生,這種感覺,真的太奇妙了!」
諾曼笑笑沒有對此說什麼,轉而問道:「城外的事情你不用再去做了,接下來你重新進入地下世界吧。」
「具體呢?先生?」
「儘量掌握一定的話語權,搜集領域奇物的消息,然後,去接觸一個名叫傑拉爾·英格拉姆的學徒。」
前兩個蓋都明白,最後一個他卻不知道,但是這個名字已經牢牢的記在了心裡。
交代完所有的事情之後,諾曼起身想要離開,可就在這個時候,他感知到夜總會裡進來了一個特殊的老熟人。
伊斯坦·布澤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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