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零二章古祭原,末世靈仙界
「鳳羽九色翎?」
張凡猛地一抬頭,正對上聖皇那滿是歲月沉澱下來智慧光芒的眼睛。
同一時間,他頭頂上玄黃慶雲中,一點九色光輝浮動,若yu破開束縛,自由地展翅高飛,長空。
——鳳羽九色翎!
張凡心中動念,並沒有壓制,而是任由這得自初鳳的信物飛出,在無量洞中盤旋環繞,遍灑著火之光輝。
「果然是鳳羽九色翎!」
聖皇見狀點了點頭,道:「這麼說來,初鳳已經做出了選擇,能否告訴吾等老朽,東皇你跟這位至尊說了什麼?」
提及初鳳時,聖皇的語氣並沒有什麼變化,好像只是在談起一個多年不見的老友一般,沒有敬畏,亦沒有憐憫,淡然至極。
太古聖皇,本就是足可與初鳳並肩而立,坐而論道的巔峰人物!
「也沒有什麼,聖皇陛下自然曉得,初鳳至尊並不是言語所動,她答應張某,只是因為她本心決斷,與一切外物他人無涉。」
張凡淡淡地笑著,毫不隱瞞地說得:「當日,張某隻是對初鳳至尊說,『那是我的敵人』而已。」
「你的敵人?」
聖皇略帶訝異地看了張凡一眼,旋即目光轉移,凝到那鳳羽九色翎上,好像可以通過這翎羽,與初鳳對視一般。
良久良久,他才回過頭來,帶著讚嘆的語氣道:「東皇小友,後生可畏,果然有志氣,有雄心。」
「就是在那太古之時,我人族菁英輩出,更有創出仙道,引領數十萬年人族超脫之道的蓋世雄才,與他們相比,小友亦不遜色分毫。」
張凡微微一笑,略略躬身,今時今日,就是聖皇之讚嘆,也不能讓他亂了方寸,寵辱不驚罷了。
「多少年了,吾等沒有見過一個外人,小友,今日並不是老夫一人與你對話,吾等老朽,本就是一體。」
聖皇說到這裡,張凡抬起頭來,正可看到那略顯模糊的其餘六個聖皇臉上,都帶出了一分笑容,略略頷首。
「言語雖歡,終究興盡,希望他日,小友若是有暇,也不嫌棄的話,可再來無量洞,與吾等老朽坐而論道,不亦快哉。」
這番話說來,就是送客了。聖皇猶自保持著盤坐的姿勢,周遭功德枷鎖亦不曾變化散去,沒有半點波動,但憑空地,張凡就感到了一種沉靜。
這種沉靜,儼然一個活生生的人,臉上還帶著笑意,卻已經化作了泥雕木塑,陷入了深沉的安眠中一般。
「覲見,結束了。」
張凡心中明白,與太古聖皇的會面,是到了結束的時候了。雖然整個過程中,幾乎都是聖皇在講,他只是傾聽,但其實目的已經答道。
張凡何等人物,對聖皇之恭敬,只是因為他們對人族的功業,豈會在此處強求什麼答案?意思明白即可,其餘種種,到時自知。
張凡心中有數了,衝著七大聖皇點了點頭,道了聲「晚輩告辭」,隨即後退一步。
這一步後退,就好像踏足在懸崖邊上了,一步出就已是萬丈深淵,整個世界都在遠去……鳥語花香的無量洞飛快地倒退而去,那yin暗中唯有不滅天光的山腹亦是遠離,乃至整個七皇界,都為這一步跨過。
……
「這就走了?」
無量洞外,尚未遠去的蚩天神主抬起頭來,看著劃破天際的一道虹橋,若有所思。
在他看來,時間只是從指縫間流走了一點點,此時的蚩天神主,不過是剛剛從無量洞界碑旁離去,以他的速度,猶自不曾飛出里許,可見時間之短暫。
這一點,在張凡從無量洞中離開,重新回到七皇界的時候,也在第一時間察覺到了。
「所在之處,連時間的流逝都受其影響,掌控了獨特的空間與時間的力量,這就是聖皇威能嗎?」
張凡亦是暗暗駭然,不由得想到太古聖皇們若不是因為魔神之事,預感到將受大願功德反噬,而自困無量洞,那一旦出世,又將是何等的恐怖?
「聖皇如此,那至尊初鳳呢?」
由太古聖皇聯想到至尊初鳳,張凡幾乎無法抑制地悠然神往,那初鳳要不是處在初代妖皇鎮壓當中,又將展露出何等驚世駭俗的手段?
這一切,諸般念頭,只在張凡的腦海中存在了一瞬,在前往靈仙界,面對眾神殿與妖尊黑蓮暗日之前,他還要前去一個地方。
當蚩天神主看到他化虹而去的背影時,只是一瞬間,張凡的氣息就從七皇界裡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不知道,老頭子們最後做出了什麼選擇?」
蚩天神主收回了目光,神色複雜地望了一眼無量洞所在的方位,嘆息了一聲:「妖尊啊~」
這一刻,他的神態與鳳後凰幽,何其的相似,都有掩不住的憂慮。
……
「盤老,這次要辛苦你了。」
某一塊蒼茫大地,有黃沙漫天,惡風陣陣,窮途之地,荒蕪之所。
張凡的聲音,在一片禮祭天地虔誠yin唱中傳出,顯得是那麼的突兀。
——巫神界,古祭原!
所謂古祭原,也就是巫道古代祭祀之所在。在這個地方,一代代的巫道無上強者們引領著巫人們,祭拜天地,以犧牲以生命意念,換取強大的力量,保證了種族與道統的延續。
在巫人來看,這片荒蕪死寂的地方,就是不容褻瀆的聖地。
今天,在這巫道聖地上,卻出現了一個外人——張凡!
在身後無數巫人複雜的目光下,張凡與盤王的對話還在繼續。
「談何辛苦,這本就是為了三界存亡,我人族存亡,非你東皇一人之事。」
數日不見,盤王的身軀更顯佝僂,好像短短時間,愈發地老去了一般,說到這裡,他腰杆一挺,中氣十足地道:「我巫族,終究是人族一脈,不過是道之不同罷了。」
「多謝盤王大義。」
張凡正色一禮,看了一眼沉默的古祭原,再望了一眼拜服在地,誠信禮祭的巫人們,轉而問道:「盤老,那五方妖神所謂的巫尊,指的是什麼?」
這一點,他本不想問,但感受到巫人們望向他時的異樣目光,終究是問了出來。無來由地,張凡便感到所謂的巫尊,似與巫道聖器,還有他的來意,有這密不可分的關聯。
「巫尊?」盤王淡淡地笑著,道:「所謂巫尊,也是巫王,只是巫神之下的最強者罷了,最接近巫神的存在。」
「巫神?」張凡挑了挑眉頭,他知道,這只是巫道的一個概念,太古以降,從來沒有巫人達到過那樣的境界。
在其他修行者看來,巫神只是虛妄,是一個壓根無法達到的境界,巫道的巔峰,止於巫王。
「真的存在嗎?」
張凡背過身來,看著古祭原上漸漸朦朧起的薄霧,還有插在高台上的巫道聖器,淡淡地問道。
這個疑問,要是放在其他巫人的身上,無疑是對他們巫道的不尊重,怕是立刻翻臉爭鬥一番亦未可知。在盤王身上則不同,他是站在巫道巔峰的強者,從一定程度上來說,已經站到了一定的高度,可以平靜地看待這些事情。
「或許吧!」
盤王似是苦笑,又如有什麼苦衷,到頭來,只有這麼模稜兩可的一兩句:「誰知道呢?」
霧氣漸濃,古祭原仿佛活了過來一般,平靜良久的巫道聖器上光芒漸氣,好像一盞明燈,引領無數巫人叩拜,吸引無數霧氣匯聚。
「是時候了。」
盤王神色複雜地說著。
「是時候了。」
張凡深吸了一口氣,同樣的話在他說來就有了其他的含義,濃烈的戰意如有實質,在他的身上升騰而起。
「妖尊,眾神殿!」
「我來了!」
……
時間,有意義,也沒意義,它仿佛存在,又不可捉摸。
在某些時候,一點時間,就是扭轉整個乾坤的支點;在某些時候,卻又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它從指縫間溜走,做不得什麼。
在這個時候的靈仙界,時間的意義就重大無比,關乎到億萬生靈乃至靈仙界本身的危急存亡。
值此危急存亡之秋,無論靈仙、妖王,上至一時強者,下至普通修士,都在浴血奮戰。
眾神殿,以不可阻擋的威勢,壓在靈仙界上,也壓在所有人的心頭。
本來,早當在數日前,靈仙界就要支撐不住了。雖有中央戊己土麒麟以自身死死地頂住了眾神殿威壓,給靈仙界留下了一線生機,然而眾神殿這件太古第一神器散逸出來的威能,也足以將靈仙界的所有抹去。
每一日,都有無數的生靈絕地,大片的山河被夷為平地,整個靈仙界都在戰慄,在哭泣。
關鍵時刻,青丘狐王、智狼王、玄武王,三大妖王回歸,整合了靈仙界妖族的力量,並著人族靈仙,一同抵抗。
如是,又支撐了七日。
到了今日,不僅僅是靈仙界支撐不住,靈仙界強者支撐不住,就是那中央戊己麒麟,也已是強弩之末。
代表著毀滅的黑色蓮花開遍了靈仙界,滅絕一切光的yin影籠罩在天地間,一派毀天滅地的末世景象。
「還沒來嗎?」
「東皇,你再不到,一切就都已經晚了。」
不約而同地,青丘狐王等代表著靈仙界抵抗的妖王人仙,苦苦支撐的神秘土麒麟,齊齊仰望天際,希翼與絕望交織。
伴著一聲洞穿天地的巨響,東方天際,一抹橘紅,破開yin暗,消融黑蓮!
張凡,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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