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如果還有得選,安德魯或許就不會考慮讓一個習慣於背叛前一任主子的塔列朗主教,作為共和國特使出訪哥本哈根。筆神閣 bishenge.com
儘管現如今的丹麥-挪威聯合王國國勢衰弱,但祖上與滅亡不久的波蘭一樣,也曾經闊氣過好幾百年。
1016年,丹麥國王克努特大帝攻占英格蘭全境,並建立了版圖包括挪威、英格蘭、蘇格蘭大部和瑞典南部的「北海大帝國」。
12世紀中期以後,瓦爾德馬一世開創了強盛的君主專-制封建王朝,通過侵略戰爭占有愛沙尼亞、易北河以北地區和果特蘭島。
1397年,成立了以丹麥女王瑪格麗特一世為盟主的卡爾馬聯盟,疆土包括現丹麥、挪威、瑞典、冰島、格陵蘭、法羅群島以及芬蘭的一部分,丹麥處於統治地位。這一期間,丹麥還併吞了神聖羅馬帝國的傳統領地,什勒斯維希和霍爾斯坦。
等到1523年,瑞典通過一系列戰爭,成功擺脫了卡爾馬聯盟的束縛而獨立。於是,卡爾馬聯盟便宣告瓦解,丹麥也隨之走向衰落。
可即便如此,丹麥-挪威聯合王國依然牢牢扼守著波羅的海通向北海與大西洋的門戶,為了防範英國、瑞典與普魯士(後退出)的自由航運結盟,丹麥選擇與東方的俄羅斯締結了「武裝中立協定」。
在法國大革-命期間,丹麥一直保持著中立,直到1793年初,國王路易十六遭遇國民公會的處決,哥本哈根這才很不情願的跟隨歐洲的封建君主國,正式對法宣戰。
然而,除了幾次武裝商船在法國海域進行巡遊外,丹麥與共和國並未發生實質性的交戰。即便是法國-軍隊攻占尼德蘭聯省期間,近在遲尺的丹麥海軍並未參與對法軍實施炮擊,僅僅接走了一批希望前往丹麥避難的尼德蘭貴族,便匆忙的離開了。
所以,安德魯很是希望中立的丹麥能與法國重新恢復外交關係。一方面,是執政官們希望能改善共和國在歐洲的政治生存環境;另一方面,由於瑞典已同英國締結盟約,限制其高錳鐵礦石運往法國,而來自挪威的優質鐵礦石可以彌補這一空缺。
然而,前兩任的外交使節卻沒能順利完成這一外交目標。
其間的緣由,除了英國、俄國、奧地利與瑞典等國從中阻擾,加之丹麥王國自身的複雜政治格局外,更多原因是巴黎派出特使的個人能力欠缺,難以在紛繁複雜的外交事務中,做到圓滑機警,老謀深算,權變多詐,雲譎波詭。
此刻,在督政-府的優秀外交官中,巴泰米勒男爵最為搶眼,而年輕的肖弗蘭侯爵表現的也還不錯,只是二人都被賦予了各自的外交使命。另外,他們還擁有共同的特殊身份,來自前波旁王朝的貴族世家。
也是基於上述考慮,主管外交事務的勒貝爾在權衡利弊得失之後,這才勉強接納了塔列朗,並將後者推薦給第一執政安德魯。
對於塔列朗即將擔負的外交使命,安德魯到沒有什麼太多的擔心,也不會堅決加以反對。至於未來的哥本哈根之行,對於塔列朗而言,不過是他重新步入政壇的一道開胃菜罷了。
不過此時此刻,安德魯卻是在心中估算,引狼入室的勒貝爾執政官所兼任的外交部長職務,究竟還能持續多久。
從1793年下半年,負責巴黎警察局政治部的安德魯就在暗中關注,依然在里昂充當「革-命劊子手」的富歇。
不過,安德魯與富歇的真正接觸,源自1794年6月的敵對狀況。那時,背叛安德魯的雷亞爾正與富歇勾結到一起,他們不僅在調查警長馬爾松之死,還在翻查卡姆監獄裡,包稅商人拉瓦錫的「暴斃事件」。
等到雷亞爾被安德魯秘密處決後,正遭遇羅伯斯庇爾清算的「里昂屠夫」為尋求自保,選擇了與安德魯私下講和。
為此,富歇坦言自己的確受人委託,調查過埃爾隆伯爵夫人的背景、馬爾松警長自殺,以及包稅商人拉瓦錫的暴斃事件。至於委託人,就是有著「政壇變色龍」之稱的巴雷爾委員。
基於對羅伯斯庇爾為首「三巨頭」統治的恐懼,已是寬容派重要成員的安德魯,最終選擇與富歇、巴雷爾等人達成了暫時的和解。
在寬容黨的內部聚集上,安德魯甚至主動接納了富歇。因為沒人比他更清楚「里昂劊子手」對羅伯斯庇爾的恐懼。自從1794年6月的《牧月法令》頒布,加之又被羅伯斯庇爾趕出了雅各賓派俱樂部,這位黑袍教士已經給家人寫好了3份遺書。
基於對歷史的清楚認知,安德魯知道巴拉斯和弗雷隆等人,也許會繼續與羅伯斯庇爾虛與委蛇,玩弄兩面三刀的手段,但富歇絕對不會,他與羅伯斯庇爾的矛盾已經發展到了不共戴天的地步。
換言之,至少是在幹掉羅伯斯庇爾和他朋黨的這一件事上,約瑟夫-富歇絕對是安德魯麾下最可靠的「第一猛將」。
此外,安德魯對於富歇某些人品(人性)很是欣賞。
那是富歇熱愛家庭,尊重面目醜陋的妻子,婚後從不搞什麼外遇,身邊更沒有情人。即便是聯絡羅伯斯庇爾的妹妹夏洛特,也只是為保住自己小命,而向昔日的未婚妻求情罷了;
富歇的大兒和老二,同樣是病懨懨的紅髮小孩,而且屬於那種丑得出奇的白化病患者,典型的基因疾病。然而,這位父親沒有嫌棄過自己的孩子,但凡有時間,他總是樂意與孩子們待在一起,至於睡前故事更是一個不落。
對於行賄受賄來說,那屬於毫無事實依據的誹謗,即便是跟隨導師一同痛恨富歇的聖鞠斯特,也找不到後者對錢財貪婪的證據。
事實上,在南特、里昂鎮壓與屠戮保王黨、邦聯派期間,掌握生殺大權的富歇可以輕而易舉的,讓自己成為一位擁有百萬,甚至干萬里弗爾銀幣的大富豪,但他卻沒有。
回到巴黎之後,富歇一家人依然住在一棟五層的公寓樓上。那是一間骯髒、昏暗、太陽烤得灼人的出租房。曾去過一次的安德魯,差點被上述惡劣的環境搞窒息。
很快,安德魯便以孩子們的健康為充分理由,動員富歇一家集體搬到塞納河左岸,環境不錯的波旁宮附近,一個擁有3個臥室、1個書房、1個餐廳和1個獨立會客廳的大套間。
此外,安德魯憑著自己在巴黎理工學校的校長身份,給富歇在巴黎理工學院掛了個高級教員的名頭。
如此以來,富歇每月就能獲得五百里弗爾(法郎)的合法收益,以及軍校提供的免費住宿,再算上他擔當國會議員的各項補助,足夠讓富歇一家五口重新回到巴黎中產者的體面生活。
可以說,從安德魯從比利時前線回到巴黎,直到熱月政變的這一時期,他與富歇的關係,從水火不容的敵對,變得了親密無間的戰友。
然而,在羅伯斯庇爾登上斷頭台,法國徹底結束了三巨頭統治後,作為勝利者一員的富歇,卻拒絕從熱月政-府中分得一勺羹,也沒有同塔里安、安德魯等寬容派成員坐到中右派一邊,而是坐到「山嶽」上的老位置,坐到激進派一邊,在那裡保持著沉默。
等到安德魯即將領兵出征伊比利斯半島之際,他才知道其間的緣由。那是卡爾諾、巴雷爾、比約·瓦倫和科洛·德布瓦等人說服了富歇,令後者主動脫離了熱月黨人派系,回歸山嶽黨的陣營。
對此,安德魯沒有說什麼,只是默默切斷了自己與富歇的所有聯繫,而富歇也辭去了巴黎理工學校的職務,從波旁宮附近重新搬到廉價出租屋裡。從此以後,兩人的關係又從戰友走向路人。
隨後的日子,安德魯在征戰加泰隆尼亞期間,熱月黨人的塔里安、勒貝爾、勒讓德爾、弗雷隆與巴拉斯等人不斷拉攏中立派和右派。
而等到熱月黨人在國民公會的席位中形成了簡單多數,便發動了新一輪針對山嶽黨人的「反動倒算」,成功逼迫卡爾諾、巴雷爾、比約·瓦倫和科洛·德布瓦,這些「羅伯斯庇爾派的前內閣成員」離開了救國委員會,還將「南特屠夫」卡里埃送上了斷頭台。
在看到自己支持的老山嶽派在熱月黨人的凌厲攻擊下,居然變得不堪一擊,見勢不妙的富歇隨即慌了神,想著要再度自保。
此刻,安德魯成功征服加泰隆尼亞的消息也傳到了巴黎。不久,安德魯不僅成為了國民公會的代表,還即將補選進入救國委員會,成為法蘭西共和國事實上的執政官。於是,富歇就想著拋棄早已四處漏水,行將沉沒的老山嶽派,重新擁抱安德魯委員的大腿。
一開始,安德魯的確是準備拒絕這個兩面三刀的可憐蟲。然而,等到他在巴塞羅那得知了巴貝夫正在巴黎,積極宣揚的暴力革-命思想後,隨即又重新接納了富歇,命令後者以老山嶽派成員的身份,潛伏到巴貝夫陣營,並最終將其一網打盡,流放到聖路易斯安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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