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今年6月開始,那些來自旺代,前往普羅旺斯或是阿爾卑斯的西部「聯絡員」越來越多。筆下樂 m.bixiale.com當然,更多的西部保王黨人,會就近選擇乘坐英國人的艦船,加入到海外的貴族流亡軍。
就總體而言,一度號稱擁有「二十萬大軍」的旺代與布列塔尼叛軍,其外溢的總人數,加起來不過三五干人罷了。
即便如此,遠在普羅旺斯的教士還是從一些流亡者嘴裡知曉了西部的真實情況,包括整個旺代與布列塔尼的大部分首領都被法軍擊斃或暗殺,至於登陸基伯龍半島的貴族流亡軍遭遇優勢法軍的圍攻而全軍覆滅,就連總指揮皮塞伯爵最終選擇了戰敗投降。
上述消息,與共和派宣揚的西部戰績大同小異,可信度相當高。不過,教士等人還是向學者進行了隱瞞。
在看到學者與打雜者騎馬走在前面,尤斯塔斯便向教士打聽西部抵抗勢力的一些真實情況。
「說實話吧,那裡的情況很糟糕,我的朋友!」儘管教士一副憂心忡忡的表情,但他沒打算對身邊的戰友隱瞞什麼。
「無論是旺代,還是布列塔尼,成建制的保王軍基本上都被共和派絞殺殆盡,或是打散之後躲進了森林。」
遠在巴黎的督政-府,一方面大力安撫那些願意安安靜靜過小日子的神父和農戶,歸還神職人員的教堂,還有農戶們的公共財產,給予他們宗教與土地的自由。此外,還將爭議極大的徵兵改為募兵;
另一方面,奧什指揮他的西方軍團(4個軍區合併而成),以及各個市鎮的國民自衛軍,通過建立「安全區」與「剿匪區」的方式,嚴厲限制食物、酒水、藥物與軍需等補給物質在兩個區域間的流動,那些位於森林邊緣的數百個武裝哨所,無時不刻都在擠壓與絞殺躲進森林裡的保王黨抵抗者的生存空間
不過有一句話,教士沒有向尤斯塔斯提及,那是旺代的保王黨軍隊很多都淪為無法無天的劫匪,他們不敢與共和派軍隊交戰,卻對手無寸鐵的村民下起毒手。為了爭奪麵包和酒水,他們已經劫掠了好一批市鎮,禍害了不少人,其中就包括婦女和兒童。
如今的旺代,保王軍幾乎成了無惡不作盜匪的代名詞,遭到大部分旺代人的唾棄,使得那些躲在森林裡的叛軍很難再獲得外界的補給。僅有的少量物質,也是英國艦船從海面投放來的。
而更為可怕的,得到督政-府全力支持的奧什將軍數次公開宣稱,西方軍團會將這種封鎖持續至少3年,直到最後一個不願投降的叛軍士兵餓死、凍死,或是病死在森林裡。
事實上,這些信息來自教士熟悉的一位神父的書信,那位迪布瓦教區的本堂神父告訴教士,自己年事已高,而且雙目失明,已無法履行日益繁重的宗教事務,便希望教士能夠返回到旺代,接替自己的工作,最多等兩年,教士就能成為一名受人尊重的本堂神父。
此外,在本堂神父的書信中,還附帶了安德魯執政官簽發的針對神職人員的赦免令:但凡不再煽動民眾武裝反抗共和國,之前的種種(反叛)行為,共和國與督政-府一律過往不究。
看完這封信,要說自己不動心那是不可能的。在旺代,一個教區的本堂神父基本上就屬於一方諸侯的存在,地位崇高,收入頗豐。
而且從1789年到1795年,持續了6年多的法國大革-命,使得流亡國外或是待在法國的神職人員大量死亡。等到限制宗教的各種政策逐步廢除之際,別說是在旺代,全法國神父與教士的數量都變得非常少,類似「教士」這種出自正牌神學院的聖職者,根本就是供不應求。
事實上,教士已經履行完畢了首領夏雷特交代的全部事務,將後者的子侄帶離旺代。如果不是學者的固執己見,或許他們早已抵達威尼斯的維羅納,還能見到路易十八陛下。
在內心,教士對於保王黨的未來很是迷茫。畢竟,他不是服務于波旁王朝的貴族,只是一名忠誠耶穌基督的聖職者。此時此刻,在共和國與巴黎督政-府逐步取消對天主教的種種限制,宗教正一步步的回到普羅大眾的日常生活中。
「也許我可以」當教士的手再度觸摸到,那一封隱藏於內口袋的本堂神父的來信時,他已在心中做出無數個猜想。包括之前,他與學者在離開阿維尼翁旅店之前,自己曾偷偷的往巴黎人的口袋裡塞了一張紙條
四個人,四匹馬,沿著森林裡蜿蜒崎嶇的小路,大約行進了1個小時。此處連綿的羅什福森林,如同一望無際的大海,山崗上刮來的一陣陣風,吹得這片陰暗的樹林波浪起伏,嗚咽做聲。
又過了半個小時,眾人繼續沿著森林小道,進入一座地勢並不高的山崗,在山崗頂部矗立著一座年代久遠的古老修道院。
查爾特修道院,始建於1178年,距現在有了七百多年的歷史。由於這座古修道院年久失修,於是在20年前,在距離此地約6法裡,靠近市鎮的位置,一座全新的修道院取代了這一座即將淪為廢墟的古老修道院。
然而在1791年,新成立的共和國出於對天主教廷和羅馬教皇的仇視,直接派出軍隊,將靠近市鎮的那一座新修道院裡的修士全部攆走。隨後,新修道院和它的附屬建築被當作教會產業予以拍賣。
至於老修道院,由於年代久遠且破舊不堪,加之遠離城鎮,周圍僅有一片不值錢的葡萄園、橘子樹和無花果樹。因為無人問津,自然也無法賣出來,最終不得不任其荒蕪,反倒成為南方保王黨人的一個秘密據點。
靠近修道院時,尤斯塔斯與眾人停在一扇大門面前,大門上面有三個成三角形的塑像:聖母像、耶穌基督像和聖讓-巴蒂斯特像,而聖母像位於三角形的頂端。
此刻,尤斯塔斯已來到了這支隊伍的最前面。在修道院大門前,他沒有跳下馬,而是從馬鞍一側的皮袋裡取出一把手槍,用槍柄對著大門木板,用力敲打了三下門,就像是共濟會會員的暗號似的,敲一下,然後停一下,再繼續
隨後,他停止了動作,靜下心來側耳傾聽。
大約過了兩三分鐘,一陣細微的腳步聲從大門裡面小心翼翼的靠近過來。於是,尤斯塔斯再度使用槍托,對著大門敲打了第二次。
「外面是誰在敲門?」一個問話的聲音從門縫裡傳了出來。
「忠誠於天主、服務於國王的勇敢的保王黨人!」騎士懶散的回答說。
「以撒的兒子們應該服從哪個國王?」門後的看守繼續問。
「巴蒂斯特,我的兄弟,你的問話太多了,快點開門,大伙兒都餓了!」尤斯塔斯很不耐煩的說。
「那麼,好吧,男爵先生,以及你的朋友們,歡迎來到天主的家裡。」守在大門裡面的巴蒂斯特很是無奈的說道。
下一刻,巨大圍牆的鐵柵欄搖動起來,門閂在系牆鐵里吱嘎吱嘎作響,一扇門就這樣慢騰騰的打開了。隨後,尤斯塔斯、教士、學者和打雜者四人魚貫而入,騎馬進了黑沉沉的拱門。等到全部進來之後,大門在他們後面快速的關上了。
外表上看,巴蒂斯特顯然是一名修士,他穿著一件長長的白色的修士服,修士帽往下一直蓋到臉上,差不多將他的面部全都遮住了。
不過,作為看門人的巴蒂斯特,其在修道院的地位不怎麼樣。他一把抓住男爵的馬嚼子把馬穩住,好讓尤斯塔斯順利下馬。很快,其他三人也紛紛下馬,他們將各自馬匹牽到不遠處的馬廄里。
在進入修道院之前,男爵對著看門人,說道:「巴蒂斯特,我們的馬兒有些累了,需要用葡萄酒替它們擦擦。嗯,記住要餵大麥,不要餵什麼燕麥,再加上幾個新鮮的雞蛋。從昨天早上到現在,服務於勇士的夥伴們大概跑了五十法里路。」
「是的,男爵先生!」看門人恭敬的說。
穿過前廳、迴廊與院落,尤斯塔斯、教士、學者和打雜者四人輕車熟路的來到餐廳。
修道院的餐廳依然是一張橡木製成的大餐桌,上面已經擺上了一大盤的圓麵包、兩隻烤好的高盧雞、幾根大火腿,不同樣式的乳酪和黃油,還有使人垂涎欲滴的甜橙、無花果與白葡萄,以及4瓶本地產的紅酒。食物和酒水很豐盛,足夠四個人飽餐一頓。
眾人走進餐廳後的第一件事,不是直接坐到餐桌前大快朵頤,而是徑直向院子一側走去。所有人都摘下帽子,從口袋裡掏出一把小梳子,對著一面鏡子整理了自己的頭髮。然後再走向一個水槽,在用餐巾擦了擦臉和手,這才重新進入餐廳,坐到餐桌前進食。
這是男爵傳遞給其他隊友的習慣,那是因為修道院的那位院長有點潔癖,見不得訪客風塵僕僕的模樣。
一刻鐘後,看到眾人都吃得七七八八了,尤斯塔斯隨即以貴族的優雅方式,擦拭掉粘在嘴邊的食物殘渣。他起身給隊員們打了個招呼,囑咐他們可以自行回到房間休息,晚餐時間再見。
然後,尤斯塔斯就拎起一個之前從馬背取下來的大皮箱,獨自走出了餐廳,朝院子對面走去。
在走廊上的一角,尤斯塔斯從口袋裡掏出一張紙條,這是剛剛進門時,看門人巴蒂斯特偷偷塞給自己的。
尤斯塔斯先是瞟了一眼,心下一緊,因為裡面的內容是遠在維羅納的路易十八世,於數周前公開發布的。上面寫道:
「戰爭絕對只能使王權顯得可憎和危險。用血腥的戰爭重新扶上王位的君主永遠無法受到人民的愛戴,因此必須放棄流血的方法,信賴輿論的威力,因為輿論本身就是以伸張正義為原則的。天主和國王很快就將成為把法國人重新聚集起來的巨大的號召力,因此必須把分散的保王主義者,聚集成一個巨大的拳頭。
所以,放下旺代、布列塔尼和其他地區的武器,讓它接受它不幸的命運的安排吧!走一條比較和平、比較不那麼曲折的道路吧!西部地區的保王分子已經過時了,最後應該依靠巴黎的君主主義者,他們為下一次復辟已經準備就緒猶太人把他們的國王釘上了十字架,從那以後他們在全世界遊蕩;法國人把他們的國王送上了斷頭台,他們將到處流浪。」
最後的落款:「1795年9月22日,於維羅納城,在法蘭西王國失去國王統治第4年的紀念日,路易十八世」。
需要說明的,1791年9月22日,就是法蘭西共和國成立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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