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術真理 第五百八十四章 惡龍焚城

    此時的趙旭聽到安緹諾雅那句讓他代為質問的「你算什麼男人時」，整個還處在錯愕的情緒時，自身的意識便莫名地被強大的引力空腔所吸走。

    從思緒再到意識靈魂，都如同變得遲鈍下來。

    劇本不對！

    趙旭瞬間就意識到這點，仿佛變成了他任由安緹諾雅的意識所操縱讀取記憶般。

    這種倒置的錯亂感讓他根本來不及思索出任何有效的方案。

    下一刻，他整個人就此昏迷過去。

    就在趙旭倒下的瞬間，在這層高塔背後的陰影里，適時走出一個戴著女巫高頂帽的女子，張開雙手攙扶住他。

    正是曾經和趙旭有過幾面之緣分，同時也是歐內斯特的第一位牧師「五月」。

    她身後還緊緊跟著聖武士薇薇安，對方微微低垂下高貴的頭顱，掩蓋住自己恭謹而又嬌俏的面容。

    「安緹諾雅，我告訴過你，在真正的契機到來之前不要冒險。」五月帶著一絲惱意。

    她擲地有聲的質問出口後，這高塔仿佛泛起雷音震盪。

    「你是知道的，為什麼你會代表法師協會？」說著五月便更加昂首對著安緹諾雅一瞪，「你的記憶，已經不僅僅是你一個人的記憶了。」

    「它代表著整個亞瑟的魔法文明的延續。在仲夏沒有成為傳奇法師之前，你這種貿然開放記憶的舉動，會導致什麼後果，誰都無法預料！」

    「主人他，最初可是把最終捲軸交託給你，甚至相當於融入你的記憶之中的！」

    此時的五月也是數千年以來，第一次對安緹諾雅露出這種惱怒之意。

    因為這一次涉及的面，實在是事關重大！

    「五月，我知道。」安緹諾雅神色依舊平和，並沒有絲毫的激動，也沒有急著想要辯解的意思。

    「我比你更清楚，我的記憶不僅僅是記憶，很可能會讓仲夏連接到真實的歷史，從而改變過去。但是我覺得這樣值得，我也能夠承受這種風險。」

    「因為，我遠比你更清楚，他是怎麼消失的。」

    驟然間，天空中再次響起驚雷，然後便嘩啦啦地下去一場雨來。

    五月看到這一幕則是稍稍皺眉：「這折射變化，居然就已經到來了。他到底是進入你記憶里的哪一個階段？」

    而安緹諾雅也露出錯愕，喃喃自語道，「應該不會吧？」——

    「快跑啊，邪惡的巨龍來了，災難來了！」

    一個臉色慌張的人大喊著，他狂奔地跑進了原本安逸的田地。

    此時天上正下著濛濛細雨。

    這片充滿希望的金黃麥田站滿了耕耘了小半年的農夫們，他們都在揮舞著手中的鐮刀，收割著腳下的麥子。

    雖然一把鍛造過的鐮刀在鐵匠鋪里也要賣上整整6金幣，但是它既能夠充當農活的重要角色，又可以在必要的時候掏出來抵禦盜賊。

    因此在這種鄉村里每個農戶家庭都具備一把。

    可聽到來人的大喊，這些農夫們的臉色也跟著慘白，手中鏽跡斑斑同時歷史甚至能夠追溯到上一代的鐮刀也沒能握住，直接掉到地上。

    而就在這位農夫彎下腰，試圖撿起鐮刀的時候，他的耳朵傳來一聲悠遠的龍吟！

    身影猶遠，恐懼已至。

    緊接著一股壓得極低的巨大黑影從他們的頭頂掠過，隨後大部分農夫就這麼不省人事，昏倒在地。

    這位前來傳報的人不停地呼喊著，他狂奔的雙腿正朝著小鎮的大門跑去，就在即將迫近時，他總算喊出了生命里的最後一句「快跑，邪惡的巨龍來了!」

    下一刻身軀便被爪子騰空掏起，然後吞入巨龍腹中。

    「砍斷吊橋繩子！」驚恐小鎮的守衛也終於反應了過來。

    緊急戒備的呼呼號角聲轟然而至，打碎了城內正在慶祝夏收的盛典，也點燃了每個人內心的恐懼之火。

    瞬間這個依舊戒備著附近可能來襲的獸人與地精的小鎮，馬上就奮發起原先的準備來，弓箭手掏出冬杉木製作而成的簡易短弓，戰士們從家中掏出巨劍，正要迎向敵人。

    然而，伴隨著巨龍翅膀拍打所捲起的狂風，伴隨著咆哮而來的轟隆震鳴，在無數小孩子哭嚎的聲音里，在孤寡老人的祈禱儀式中

    邪惡的紅龍輕易便越過小鎮的護城河，越過上面泛起的漣漪。

    它張開著自己足以遮天蔽日的巨大雙翼，正面迎來一陣原本要對付遠處獸人鄰居的箭雨！

    只是此只來襲小鎮的並非是剛剛出生的雛龍，而是一隻鱗片已經隨著歲數變得深紅，也變得如同金屬般堅硬而深厚，乃至薄弱的頸部與翅膀邊緣都因為打磨足夠而呈現紫灰色的強大紅龍。

    這來襲的紅龍雙眸里，仿佛是一顆滾燙的熔岩之球，焰光四射。

    看著撲來的這一陣箭雨，它就張開自己的嘴部，大口大口地吐出火焰，仿佛內里已經掩藏著巨量的汽油。

    火焰噴吐！

    代表紅龍的標誌噴吐武器，剎那間就將視野前方燃燒成一片火海，無數射中惡龍鱗片的箭支都被折斷，然後被噴吐摧襲之後如同化作漫天的流星火雨，折向這片大地，成為火之災禍的種子，燎原小鎮。

    感受到自己被嚴重低劣的「爬蟲」觸怒的邪惡紅龍，直接一個貼地俯衝，再強行折向盤旋。

    伴隨著憤怒的咆哮聲，巨龍的威壓橫碾過這片大地，連地底的石頭都為此而哀鳴。

    防禦的人們也意識到，唯一能夠攻擊到巨龍的箭矢，對於那堅不可摧的龍鱗來說，不過是蚊子至於人類的叮咬，雖然惱人卻又連傷口都搓不出來。

    龍威恐懼壓制下，弓箭手們再也無法提起手中的弩箭，勇敢的戰士也沮喪跪地。

    遠古時代的人們，在巨龍這種神話生物面前，露出了脆弱的一面。

    可是被激怒的紅龍並沒有收手，火焰噴吐武器、來自火領域的法術，種種烈焰威能都被施加到這片大地之上，空中落下的微雨化作水氣，地面的木屋石樓已經成為金黃色熊熊升起的火焰光柱。

    無數的人們在烈火中哀嚎，只是想著抵禦獸人的他們根本沒有準備好防火的水缸，靠著雙手接來的水對著蔓延小鎮的大火根本無濟於事。

    小鎮的房屋也在高溫的燃燒中，一座座地連綿坍塌，仿佛為沖天的焰光而祝賀歌舞，慶祝這春種的豐收盛典。

    人潮開始灰頭土臉地從屋裡跑出來，仿佛那包圍小鎮的護城河是唯一的求生之路，哭泣與哀鳴響徹整條逃跑的擁擠道路。

    一座歷經百年才興建起來的小鎮，終於化作了廢墟。

    而站在數百米之外，也是在小鎮之外的趙旭，默默看著這一切。

    在半刻之前，他才因為外鄉人的面孔，被這小鎮懷疑是間諜而被拒絕進入。

    不過他也無所謂，連稍稍的變形甚至魅惑法術都懶得施展，正準備再撥動時間觀察觀察。

    在這安緹諾雅的記憶里，他總有種很意外的安心之感，雖然他也不明白，為何自己進入安緹諾雅的記憶之中，卻像是真實地進入一個世界裡一般。

    唯一給自己留下痕跡的，就是一枚綁在手心的腕錶。

    在更早之前，他輕輕撥動了腕錶上代表世紀的刻針。

    就這么小小一格，他便在一秒里看到了眼前的荒地經過數代人的開墾，終於形成了一格略有底蘊的小鎮。

    只是眨眼間，好不容易建起來的小鎮就被一隻忽然來襲的邪惡巨龍所摧毀。

    世事難料。

    這讓曾經感同身受過的趙旭，也有些唏噓。

    或許當時墜星鎮被那邪惡黑龍所摧毀時也是這般模樣。

    「爸爸、媽媽……」

    忽然間，趙旭的身後傳來了一絲痛苦的稚嫩哀鳴聲。

    他訝然轉過頭，此時身後站著的是一個長相精緻可愛的小女孩，她的身邊還跟著一位抱著一束鮮花的僕人，顯然是剛剛郊遊回來的富貴人家的小女孩。

    趙旭本來提起的心又重新放下。

    不是安緹諾雅。

    護衛的兩個僕人此刻也呆呆看著燃燒殆盡的小鎮，完全腿腳發軟。

    「爸爸、媽媽！」

    說著小女孩便難以置信地朝著已經化為焦炭一樣的廢墟小鎮跑去。

    這時的巨龍正在使用火法術，逐個逗弄殺死僥倖跳進河裡的人們。

    可趙旭卻是搖了搖頭，剛剛靠著「秘法眼」的法術，他已經觀察到小鎮裡富人區都在中心處，剛剛這番襲擊下根本來不及跑到邊緣跳下河裡。

    不用多想，小女孩的父母已經遭遇不測。

    趙旭知道這一切都是既成現實，僅僅是安緹諾雅記憶的一段過往，他哪怕阻攔下巨龍也無濟於事。

    他就這麼目送著小女孩跑向了護城河。

    「吼！」

    低空徘徊的巨龍轉過身影，注視著一往無前奔跑過來的小女孩。

    它熔岩般的雙眸露出殘忍的神色。

    冷卻時間已經走完的龍息噴吐再度醞釀，紅龍的口中開始灌注可怕而高溫的火焰能量，死亡的吐息即將再度降臨大地，蒸乾這片河流！

    而趙旭就這麼望著依舊邁著小腿奔跑，不知死亡即將到來的小女孩。

    雖然明知道自己無法改變歷史上發生過的這一幕，他依舊搖了搖頭。

    「我發誓，這是我最後一次多管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