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手,指著電視機屏。
江修延順著她手指的方向淡淡看了眼,隨後又將目光落回林濼臉上。
他淡淡開口:「聶辰殺的人不是早上照片裡的女人。死者雖然都是女性,但不是同一個死者。」
林濼聽完,足足兩分鐘的時間都忘記說話。
「不信?」他問。
「報道上多次提到你的名字,記者說是你協助……」她沒有說下去。
江修延修長的身軀突然俯下,兩人的距離一下被拉得很近。
他沉穩的呼吸打在林濼臉上:「撇開看男人的眼光不行這點,我一直覺得你是有分析力的女人。」
他平穩的聲音落盡,右手從褲兜里拿出塊平整且乾淨的手帕,輕擦去林濼臉上的淚痕。
他一邊擦,一邊淡淡地說:「就聶辰那樣的男人也值得你掉眼淚?你們女人的淚腺未免也太發達了些許。」
林濼抓住他手腕,恍然想到了什麼,突然冒出句:「難道報道上說你協助破案是他們強行逼你插手的招數?」
江修延微愣了下,手不著痕跡從她掌心抽走,隨即淡笑:「你所幸有點智商。雖然並不太多。」
「聶辰怎麼會和殺人案扯上關係?今天你隨手寫下的四個關鍵詞又是什麼意思?」林濼皺著眉頭。
江修延看了她一會:「自從讓你不要叫我江先生之後,你已經開始習慣『你你你』這麼稱呼自己的老闆?再說姓聶的殺了誰和你有什麼關係?」
林濼將頭一瞥:「好奇心誰都會有。畢竟是曾經認識的人,我問一下也是人之常情吧。」
「但我似乎沒有解答的義務。」他看著她,淡淡說著。
「修延,你告訴我吧。」她脫口而出,臉微微發燙,有點紅了。
江修延的唇角輕輕一扯,之後就轉了身,只丟給她句:「要是想知道就給我做飯,我餓了。」
——
飯菜上桌,她特意把超市買來的兔肉做好放在江修延面前,另外還做了兩個小炒和雞蛋湯。
江修延看著桌上色香味俱全的菜餚,抬頭看她時露出孩子般滿足的笑意:「看上去不錯。」
他拿起筷子夾起快兔肉塞進嘴裡,細細品嘗,吃香頗為優雅。
一頓飯,兩人吃的安安靜靜。
林濼之前還糟糕的心情莫名其妙因為這頓飯而好轉。
「要是喜歡,下次我再給你做。」她說的十分自然。
聽進他耳朵里卻顯得有點曖昧。
他拿紙巾一絲不苟的擦了擦嘴,隨後身子不由傾向她。
一雙淡似薄霧的眼睛深凝著她:「除了我,你還給別的男人做過飯麼?」
淡泊平穩的聲音像是正在發酵的美酒,林濼覺得自己的心跳越來越快,越想壓抑越是難以控制。
她低下頭:「給我爸做過。」
頭頂落下他打過來的呼吸,微熱,還使得她有那麼一點兒癢。
「桌上收拾一下,給我泡杯茶,謝謝。」江修延的聲音含著笑。
她應聲,等忙完一切,她端了杯茶水從頭廚房裡走出來。
江修延正坐在沙發上看今天的報紙,目光十分專注,坐姿也顯得隨意慵懶。
林濼將茶杯放在桌上,悄然在他身邊的位置坐下,只是兩人的距離她拿捏的很有分寸,不是太近,也不是很遠。
江修延將報紙一放,拿起茶杯輕輕吹著熱氣,淺啜一口便放下了。
他偏頭,淡淡開口:「問。」
林濼看向他,見他情緒很沉靜,點頭問道:「聶辰殺的女人是誰?你知情嗎?」
江修延看著她,幾秒過後才開口:「我得到內部消息,死者是聶晨的母親,據說天明市的法醫鑑定很順利。作案時間是在昨晚,也就是同學會之後,而且案發時有目擊者。之所以報道上沒有詳細說明死者和聶辰的關係,是聶辰父親的請求。」
林濼聽後一陣唏噓。
大學那會聶辰的母親就經常來學校,誰都知道他們母子的感情很好,而且現在一回想,聶辰家境明明不錯,為什麼他在中槍之後要她一個畢業生籌錢保釋,這並不合乎邏輯。
江修延注意到她眼光渙散,臉色不太對勁。
「你在想什麼?」他警覺。
林濼搖搖頭,話鋒陡然一轉:「喔,沒想什麼。我了解夾竹桃的毒性,如果早上照片裡的女人真的曾經有慢性中毒的跡象,[夾竹桃]不難解釋,可南門車站,網際網路,賭博指的是?」
江修延淡淡地說:「後面三個詞是寫給我自己的。」
「啊?」她瞪大眼睛。
江修延的黑眸輕輕縮動了下:「我今天中午要去南門車站附近的超市買東西,下午要在網上訂書,至於賭博……明顯我輸了。范司遠這傢伙,最好別讓我看見他。」
她一怔,對他的答案感到意外,又不得不開始思索他的話。
大腦飛速運作,她意識到江修延說的賭博可能是指今天早上范司遠又帶陳隊過來的事,這三年他過得舒服,閒雲野鶴的早快被世人淡忘了。
很顯然現在他上了電視,被推上風口浪尖,即便是想繼續清閒,不插手重大案件的屍檢也似乎不可能了。
林濼抿唇,悄然睨了眼江修延的側臉。
一張沉靜中有點默然的側臉落入了林濼的眼裡。
他喝著茶,時不時輕吹杯中熱氣,雙唇紅潤而削薄,若有若無的神秘氣息還是讓林濼無法忽視。
江修延放下茶杯,林濼不知不覺地靠近他:「修延,我很疑惑,為什麼早上只是看了下案發現場的照片就知道死者的真正死因和夾竹桃有關係?而且我注意到你甚至沒有去看別的法醫的初步驗屍報告。」
他一聽,轉頭,再度聽到她喚出自己的名字,耳朵依舊舒暢。
林濼雖然思維力不錯,語言水平著實差了點。
她的情緒,猜疑,一切一切都被灌輸在了字裡行間裡頭。
江修延盯他一會,忽而輕扯唇角:「案發地點是天明市南,有毒性的花卉養殖有一定條款,最近幾年集中在城南。如果是其他有毒性的東西,管制就更嚴格了。夾竹桃只不過是最有可能的一個方向。從死者的出事地點環境照片來看,埋屍地就是死者最後出現的地方,屬於第一案發現場,至於我不看法醫的初步驗屍報告,只是不想別人的結論影響我的判斷。我以前接觸過很多屍體,早上陳華找我看的那起比一般的案子確實複雜,兇手整個作案過程歸結起來有幾點。」
「哪幾點?」林濼越聽越好奇。
江修延一如既往嗓音淡泊地開口:「第一,死者體內有大量毒素造成內臟和神經的損傷。第二,車禍的地點就是在埋屍地。第三,電擊後真兇用車撞擊女屍,然後埋葬,車禍的目的很可能是掩蓋電擊和死者的中毒現象。」
「掩蓋電擊和中毒?」她眯了眯眼,臉上露出疑惑。
不管是中毒,車禍,還是電擊,這三樣中隨便直接拿出一樣就可以置人於死地,而且就算只是沒人發現電擊和中毒,光是車禍埋屍就足以構成他殺。兇手照理說不該多此一舉。
她還在思索,耳畔傳來鎮定的男音:「電流通過腦部神經會引起腦死亡,如果心臟和神經原本就有損傷,會加快電流損傷人體的速度。我認為……」
話沒說完,范司遠帶著陳華突然進門,臉上神色匆匆。
江修延和林濼的談話內容陡然被打斷。
很明顯,突然出現的兩人進了農場之後就是一路小跑過來的。
范司遠看見桌上的茶杯,二話不說就拿起喝了一口。
陳華也是一臉嚴肅:「有新發現,請江先生務必現在跟我們走一趟。」
江修延瞥了眼范司遠,隨後將目光落向了陳華:「什麼發現?」
「死者的身份查到了,和聶辰母親竟然有聯繫,兩具屍體現在都安置在停屍房。」
林濼一聽,烏瞳瞪得滾圓。
這案子絕不簡單,不知道為什麼,她隱隱覺得聶辰是冤枉的。
江修延的手指輕輕敲打著桌子,緩慢且有節奏。
陳華和范司遠全都不敢再多說一句,靜靜等待他最終的回答。
約摸過了一分鐘,他忽然偏頭看了眼林濼。
從她眼中,江修延分明看見了期許。
這個女人,真是夠了。
他絲毫沒意識到自己盯她的時間有點久。
林濼被盯著不太自在,悄悄移動了下位置,又回到最初和他保持的距離。
范司遠覺得氣氛有點悶,脫口而出:「林濼,你別嚇著,修延從小到大都沒交過女朋友。難免……」
范司遠沒有說下去,完全是因為江修延突然投過來鋒利的眼神。
林濼卻又一次驚到了。
范司遠見他有怒意,更加得意地笑開了:「林濼,你別不信。他接觸的女生不多,壓根不懂男女間化學反應的精妙之處。」說完他還輕輕拍手:「啪啪啪,啪啪啪,修延可是0經驗。」
江修延沒有辯解,但臉竟然微微紅了。
他起身,假意鎮定地丟出一句:「都別動。」說完,他腳步匆匆就上了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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