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想著,道士也不敢應承柳蔚的話,趕緊拿著擲杯去找國師。國
師原本以為他們只是參拜,沒想到還擲了杯,擲了也就算了,還擲出仙人同意搜捕國象監的答案,他表情不善,瞪著那道士,眸中帶著戾氣。
那道士也知自己好端端的闖了大禍,只敢低垂著頭不做聲響。國
師思索一瞬,便拿著擲杯走回法相前,他將擲杯交給柳蔚,道:「居士再問一次,本官瞧著你擲。」這
是懷疑她作弊了?
柳蔚也不生氣,一臉好脾氣的接過擲杯,依舊雙手合十,嘴裡默念兩句,然後往前一擲。聖
杯。再
擲。聖
杯。再
擲……
柳蔚看國師的臉越來越黑,她也不收手,一口氣又擲了六次,得到的是六個聖杯的結果。
國師這會兒話都說不出了。
柳蔚眼眸彎成月牙,她像看不到國師臉上的黑氣,反而琢磨著道:「不如再問問仙人,國師是否身體康健吧,您這一頭白髮,怎麼瞧,都像患了什麼惡疾?」說
著,也不等國師反應,一口氣又擲了三次,又是三次聖杯。最
後一次擲完,柳蔚故意捂著嘴巴道:「哎呀,看來國師大人當真病入膏肓,危在旦夕呢。」國
師猛地瞪著她,目光像要在她身上戳出個窟窿。柳
蔚指著三清法相道:「仙人說的。」
國師:「…………」…
…小
黎被困在了茶室前院,那國師方才接了役衛的話,匆匆趕了出去,但茶室這邊卻派了人駐守,且下了死令,不許這突然出現的小孩,與他懷裡的黑鳥離開半步。
小黎看著周遭手持尖刀的護衛,他可憐巴巴的坐在院子裡的石凳上,摟緊了珍珠,小聲地問:「我們該怎麼辦?」
就在剛才,這群護衛在茶室前的天井布下了一片大網,他們若是敢動,這些人必會牽動天網,到時候被罩在網中,只會更難脫身。
小黎想不出對策,只好求助珍珠。
珍珠卻沒有回答他,它現在揣著自己掉下來的黑毛,整隻鳥都廢了。
小黎搖搖珍珠的身子,激勵道:「你振作點,我們還要想辦法離開!」
珍珠焉了吧唧的仰頭看他一眼,而後輕飄飄的「桀」了一聲。
小黎聽著,腦袋耷拉下來,灰溜溜的:「通知娘親?那她不是就知道我闖禍了嗎?沒有別的辦法嗎?」
珍珠沒力氣的把腦袋扭到一邊,不理他了。
小黎很憂愁,想了好半晌,才哆哆嗦嗦的道:「那,那就去通知娘親吧,不過,說得婉轉點行嗎,我還想搶救一下……」?
?珍珠所謂的傳話,自然不是親自去,它現在掉了毛,整隻鳥都是廢的,動都不想動。它
告訴了咕咕,咕咕鷹鳴一聲,招來了附近的蒼鷹兄弟。守
在茶室前的役衛面面相覷,他們沒聽到小孩與黑鳥在嘀咕什麼,卻見到了那褐毛鷹叫來了別的同伴,他們以為那鷹是在向同伴求救,想突圍而出,役衛緊張起來,就怕到時候一大群鷹撲來,他們別說攔了,命估計都得搭進去,沒看張真人都被撓出血了?
幸好,褐鷹只是對著天上的同伴叫了兩聲,那同伴便走了,並沒有要和他們動手的意思,役衛們都鬆了口氣。不
過他們也擔心。
有年紀大的役衛憂心忡忡:「都說萬物皆靈,我們將此禽困掣,會不會應什麼天譴,畢竟這滿院子的鷹,來得著實古怪。」
在國象監當差的,多多少少都有點迷信,不說參佛禮拜到喪心病狂的地步,敬畏之心總是有的,遇到有靈性的動物,也素來抱著互不打擾,相安無事的念頭,可現在,他們有點迷茫了。年
輕一點的役衛瞧了瞧院子中央,老實坐著的小男孩,道:「這孩子也來的奇怪,按理說外殿的香客,是不能進內殿的,之前內殿還搜捕刺客,也不知……」
年紀大的役衛笑了一聲:「你想說這孩子就是刺客?別逗了,人家才幾歲。」年
輕點的役衛也覺得自己是胡思亂想,但看小孩抱著黑鳥,那黑鳥方才又的確與那褐鷹交流,他們顯然是認識的,不免奇怪:「那這突如其來的鷹群,同這小孩又是否有關聯?」年
紀大的役衛看了看那孩子,琢磨一下,還真沒否認,畢竟他們親眼目睹,別的不說,這黑鳥是這小孩所養肯定不假。
大概是瞧見了他們偷偷議論,那邊小孩突然揚聲,換了一句:「叔叔,我想吃東西。」然後頓了一下,怯生生的問:「可以嗎?」年
紀大的役衛心都軟了,想到自家小兒子也這麼大的年紀,連忙應道:「可以可以,國師只是不許你離開,並非不許你進食,你想吃什麼?」小
孩抱緊了懷裡的黑鳥,模樣可憐巴巴:「什麼都行,我好餓……」
年紀大的役衛二話不說,跑了出去,再回來時,手裡提了個三層高的食盒。他
殷勤的送到小孩面前,一臉慈祥的道:「這是香糕,這是羅漢齋,這是素排骨,這是白菜餅,這是三絲煲,這是煎釀茄子,這是素鮮湯,雖然都是齋菜,但味道極不錯,你嘗嘗。」小
孩捏著筷子,紅著臉蛋道謝:「謝謝叔叔。」小黎也有自己的考量,他怕娘親知道他闖禍可能會打他,還有可能罰他不許吃晚飯,所以他想先墊墊肚子。年
紀大的役衛越看這小孩越喜歡,就坐在他對面,看著他吃,邊看邊提醒:「當心燙,都是剛出鍋的。」
小孩乖乖的應下,拿著筷子,大快朵頤。
小黎在大吃大喝的時候,被咕咕吩咐了去報信的蒼鷹,也飛出了國象監,一路跑去了雲府。
此時日已夕照,太陽逐漸落山,京城大街上卻依舊熱鬧,百姓們提著自家凳子,三三兩兩的往國象監趕,有的是吃了晚飯去看熱鬧,有些是現在才聽到消息,急忙趕路。
因為這點小喧囂,京城幾條正街都出現了不同程度的堵塞。祝
問松看馬車挺久不動的了,探出頭問了聲:「還沒好嗎?」騎
著高頭大馬,身姿挺拔的紀淳冬搖了搖頭,眉頭也緊擰起來:「前頭人潮太多,車馬不好穿行。」
祝問松經歷一路長途跋涉,老胳膊老腿早就累了,他問:「你們京城傍晚怎麼還這麼熱鬧,這是遇上趕集了?」紀
淳冬許久未回京了,也不太清楚,含糊道:「可能吧。」頓了一下,又道:「也或許有人故弄玄虛?」
紀淳冬是押解萬立上京的,可萬立不愧積威多年,又是亭江州的老油條,這一路上,可發生了不少周折,光是想來劫囚的就有三波。紀
淳冬即便久經沙場,經驗老道,可這些人不明著來,總搞偷襲,幾次下來,他也掛了彩,最嚴重的一次,險些人頭落地,若不是祝老相助,他怕是性命不保。紀
淳冬本來還狐疑義父為何要讓祝老與他同路,那次之後才明白,義父是擔心他的安危,花人情給他尋了位高人保護,自此之後,他對祝老也更加尊敬了。現
在好不容易回了京,紀淳冬還要帶萬立去刑部交接,但祝老其實是不用跟去的。看
祝老風塵僕僕,紀淳冬心裡也過意不去,便道:「不若前面岔道,先生先回雲府?」
義父安頓好後便給他們發過信,說來京後暫居雲府,要尋他,就去雲府尋。
紀淳冬是外將,官邸在原州,義父以前的太傅府又在他致仕後被朝廷收回,所以父子兩在京城,的確是沒有落腳地。祝
問松早等著紀淳冬這句話了,他臉上笑笑,嘴裡也不客氣:「那你小心些,臨門一腳,可莫讓那邪佞跑了。」
紀淳冬點頭,又道謝:「一路多虧先生照拂。」
祝問松擺擺手,說都是自己人,別客氣。
正在這時,周遭堵塞的百姓猛地「哇」了一聲,突然齊齊驚嘆。祝
問松愣了一下,條件反射的往上一看,便看到一隻振翅雄鷹正好從他們眼前飛過。然
後周圍百姓更騷動了:「哇!」
「哇哇!」
「哇哇哇!」祝
問松懵了,反覆確定那些百姓真的是看到雄鷹飛過才驚呼,不免錯愕:「你們京城人,連老鷹都沒見過?」紀
淳冬見狀也不明所以,正逢此時路稍微暢通了點,他連忙囑咐人快些前行,怕晚了路又被堵了。…
…
咕咕的朋友去雲家是肯定找不到人的,柳蔚仗著三清神像撐腰,跟國師在外殿是槓上了。
國師盯著那對擲杯,忍了又忍,最後實在忍不住,讓人換了一對過來,讓柳蔚又擲。柳
蔚笑得一臉諷刺:「不若國師大人給個數,您想看在下擲多少次,一百次,還是兩百次?」國
師聽出她話里的譏笑,磨著牙道:「這不可能!」
他始終認定了,擲杯不可能連擲無數次,皆為同一種卦象。
容棱這時走到柳蔚身邊,貼著她耳廓,與她耳語兩聲。在
柳蔚引起國師注意力時,容棱已派人潛入內殿暗查,現在已有了消息。
「在吃飯?」柳蔚以同樣細小的聲音回復容棱,臉上表情都猙獰了起來:「還把我們家小祖宗給等餓了?」
容棱看柳蔚是氣狠了,怕她回頭打死小黎,趕緊補救:「珍珠也吃了。」
所謂法不責眾,拉珍珠下水,柳蔚可能會打輕點。柳
蔚瞪了容棱一眼,冷笑:「你就慣吧,他今天成了這樣,都是你慣的,今晚你睡書房!」
容棱一愣:「我?」
柳蔚斜睨著他。容
棱停頓一下,過了會兒,改口:「珍珠沒吃。」
所以一切都是小黎一個人的錯,跟珍珠無關,也跟他無關。柳
蔚嗤了聲:「……呵,男人。」容
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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