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兒恍惚的轉過視線,冷嘲一笑,道:「還能為何,不過就是前朝的那些舊事,朝堂上政見不合,犧牲的,便是後宮一些人的命。自那日起第三日,裳妃娘娘便得到宮外傳來的消息,原來,是蓓妃娘娘的族人,數月前曾前往江南監察,不知為何,卻與遼州勢力搭上了關係,有人說,蓓妃娘娘的族人,已經叛為權王門生。」
柳蔚皺了皺眉,仔細聽著。
黃兒又道:「皇上要讓一些人付出代價,卻不會直接對朝中重臣下手,所以,選擇了蓓妃,蓓妃只是個無辜的可憐人罷了。而不得的蓓妃的性命,在這個世上,除了裳妃娘娘,無人在意,其後,蓓妃家人,在族中又重新選了一個女子,送入後宮,最後,那位與權王有所干係的族人的人頭,也奉上了。」
柳蔚聽到這裡,不禁暗想,權力爭奪,這種男人的戰爭中,放棄的,總是無足輕重的女人。
蓓妃族人並未因蓓妃的死,憎恨皇上,反而通過蓓妃的死,猜測這是皇上看破不說破的警告,唯能做的,是趕緊彌補過失,將族人人頭送上,以表忠誠。
柳蔚突然有些同情那裳妃,這件事上,受到衝擊最大的,或許就是裳妃了。
「裳妃娘娘,當時很害怕,那段日子,娘娘吃不好,睡不好,一到夜裡,想到的就是,自己族人若是在外做了什麼不妥之事,那不管她知不知道這件事,有否參與其中,是不是,都會被第一個拎出來處置了,以儆效尤?」
黃兒越說越替主子難過:「想著想著,娘娘就想到了自己的嫡親姐姐,曾經的敏妃。敏妃病危,按理說,娘娘可以進宮伺疾,但卻一直無人安排娘娘進宮,而在娘娘知曉敏妃病危後三天,便收到其暴斃的消息。敏妃當年死的突然,與眼前蓓妃之死是如此相似,娘娘越想心緒越是不定,到最後,娘娘整個人已經變得神經兮兮。從那時候起,娘娘便開始尋找答案,可要在宮中尋找一位已經死去數年的宮妃的死亡真相,並不是件簡單的事,娘娘,也是因此,遇到了向公公……」
提到這位向公公,黃兒的表情很平靜,但柳蔚還是從黃兒的眼睛裡,看到了鄙夷。
「你不喜那位向公公?」
黃兒並無隱瞞:「他透過娘娘,在尋找另一個人,但他找不到,所以娘娘,成了那個人的替身。」
柳蔚明白向易想的是誰,除了敏妃,應當也無第二人了。
因著向易的鬼祟出現,還有向易的一些告知,裳妃才明白,原來自己從被送入皇宮起,便是族內已經放棄的犧牲品。
就如姐姐敏妃一樣,說死就死,甚至連真正的死因都無權知曉。
裳妃得知後,很是絕望。
而向易,便趁虛而入。
裳妃不見得有多喜歡向易,但卻與向易行了苟且之事,這裡頭,摻雜了裳妃的刻意報復,自暴自棄,報復那九五之尊,也是報復族人,她要用自己的髒污,無聲控訴。
沒有人願意當一個犧牲品,沒有人願意不明不白的死。
當你以為,你進宮是為了過人人都稱羨的錦衣生活之時,卻有人告訴你,這些美好,不過都是虛幻,這裡,其實是一座死牢,你又如何能平靜承受?
而不能承受的直接反應,無非就是兩種,一,必須接受,二,無聲反抗。
裳妃選擇了二。
根據黃兒講述,其實,在三年前,裳妃已經有孕一次,只是那次運氣好,發現得早,偷偷辛苦著弄掉了。
只是用藥阻孕幾年的情況下,還是意外的有了,而這次,有證有據,裳妃的死,就變得理所當然。
黃兒說著,想起了一些事,淒涼的扯扯嘴角:「那個時候,娘娘的族人,似乎也是做錯了一件事。」
柳蔚打心底,為皇帝的女人們感到悲哀。
「大人,可知曉幼兒失蹤案?」
柳蔚慢慢點頭。
黃兒道:「大人知曉,十六王爺,也在被綁架的孩子中嗎?」
柳蔚正想問,知曉又如何?但卻猛地一震,因為柳蔚想到了,十六王爺的年齡。
若是這些年狗皇帝都已心有餘而力不足,那麼,顯然十六王爺也並非皇帝親生。
可是,皇帝明明知道,卻對其愛有加,這……
看出柳蔚的表情變化,黃兒才道:「這個後宮,就是如此,前朝錯做的事,要用後宮的性命來填。十六王爺的母妃一族現在尚有重用,所以皇上能假裝不知,對其和顏悅色,但待十六王爺母妃一族有了什麼不臣之心,那第一個死的,就是十六王爺和十六王爺的母妃。」
柳蔚沉默下來,一時竟不知說些什麼。
敏妃當年遭遇了與蓓妃同樣的一死遭遇,難怪,容棱總說敏妃是因他而死,容棱是一個沒有母族照拂的皇子,但敏妃卻在照拂他,甚至極力引薦他入狗皇帝的眼,而狗皇帝表面答應,心底卻打著要給敏妃一個警告的主意,於是,試圖干預皇子命運的敏妃死了。
柳蔚心口一疼,視線看向那扇緊閉的門,想到外面還在等她的那個男人,手指緊緊握了一下。
「如果大人想問我,裳妃娘娘是否有勾結權王,那奴婢的回答是沒有,大人要證據,奴婢也只能說,沒有。欲加之罪,何患無辭,蓓妃在御花園眾目睽睽之下暈倒,下身血染,太醫嚴名,這是小產,那誰又會相信蓓妃其實幾日前才過了小日子?敏妃娘娘死的不明不白,但既然皇上已經定下了敏妃久病不治而死的由頭,其他人,又如何敢懷疑皇上之言是否正確?大人說能幫娘娘平冤,奴婢實則是不信的,這個冤屈是皇上給的,試問犯案之人,又如何能成為破案之人?」
黃兒目光里很是蕭索:「其實,有時候奴婢會想,若是早知如此,娘娘不如當真就與權王走得近一些,這樣,好歹還算是死的名副其實,總不至於,死的如此冤屈。」
柳蔚聽到這裡,皺眉:「聽你這麼說,權王,當真是找過你家娘娘的?」
「嗯。」黃兒半點也沒餘留,直接就道:「還找過不止一次,從兩年前,便一直斷斷續續的,其中過程奴婢知曉得不多,但娘娘一直沒有點頭。」
「你家娘娘不是要報復?與權王聯手,不是更好?」
黃兒垂下眸子,恨恨地道:「都怪向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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