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黎恍悟的「唔」了聲,而後脆生生的道:「我外婆也姓紀。」
紀並不是什麼稀有的姓氏。
老人溫和的笑道,:「那可真巧。」
小黎一個勁兒的點頭!
正好這時,穿的乾乾淨淨、漂漂亮亮,再也不像小要飯的小夜窩在哥哥的懷裡「呀」了一聲。
小黎就看向妹妹,問:「你怎麼了啊。」
小夜雙手往上攀,兩腳瞪著哥哥的肚子,使勁想往哥哥頭上湊,還伸出小手,去摸哥哥的頭髮。
小黎想到了什麼,在自己腦袋頂摸了摸,果然摸到一條毛茸茸的蜘蛛細腿。
他一掏,將小蜘蛛掏到手心,拿下來給妹妹看:「小花醒了呢,自己爬出來了,小夜還認得小花嗎?」
小夜也不知聽懂了沒有,就高興的咧著沒牙的嘴,還伸手去碰小花的毛背。
「這是?」一旁的老人有些遲疑的問。
小黎就把蜘蛛遞到老爺爺面前,道:「是小花,我的好朋友。」
老人目光微妙的看著那隻毛蜘蛛,毛蜘蛛似乎也意識到生人的注視,仰著頭看向他,兩雙眼睛四目相對一會兒,老人率先笑了起來。
小黎看著老人開懷大笑的模樣,不解的撓頭。
老人在笑了好一會兒後,摸著小男孩的腦袋,道:「真沒想到,我這有生之年,還能碰見個喜歡蟲子的孩子。」他說著,神秘兮兮的從自己懷裡摸了摸,摸出一塊白色的石頭。
小黎不知道那是什麼,伸出一根手指去戳了戳,硬的。
「這是蠱蟲,你聽過嗎?」老人道。
小黎驚訝的睜大眼睛,非常稀奇:「聽過,我聽我娘親說過!」
老人問:「你娘親還說過什麼?」
小黎想了想,道:「我娘親說,古有蠱醫一派,正是應這蠱蟲之道,以蟲飼生,濟世為懷,只是法子過於偏激,因此蠱醫一門向來不被中原杏林所接納,而現存在世的蠱醫,更是百不存一,且還有一些坑蒙拐騙之輩,也令更多不識真相的百姓,認為蠱醫一門根本就是子虛烏有。」
老人點點頭,似是覺得,有些自己在成人面前需三思而行的話,在小孩子面前,倒是可以坦蕩,因此溫笑道:「我當初,便被一蠱醫救過。」
小黎興致勃勃的問:「後來呢?」
「後來?」老人舉了舉手裡的白色石頭:「那人便問我要不要娶她,新婚之夜,更是將這枚雙生蠱,種到了心臟之內,再後來,我們便生兒育女,她也隨我到了中原。」
小黎恍然:「就是您的妻子,白奶奶?」
「你倒是可叫太奶奶。」一提到自己的髮妻,老人的心情似乎就變得很好,但隨即,神情又黯然下來:「不過啊,我離家數年,也不知,她還在不在。」
「她一定還在!」小男孩不會說什麼安慰之言,只耿直的相信著。
老人笑了笑:「生老病死是每個人一生都會經歷的過程,我不敢期待自己有朝一日還能回去,但卻真的,很想再見她一面。」
「一定可以的!」小男孩信誓旦旦的說。
明知道這孩子不過是說些好聽的話,但奈何,年邁的老人就喜歡聽這些,他拍拍身邊的位置,讓小孩坐上來。
小黎就抱著妹妹,爬上了炕頭,坐在那裡,兩腳懸空。
「想聽這雙生蠱的故事嗎?」白色的石頭,大概是因為常年被握在手裡撫摸摩挲,看起來非常乾淨光滑,遠遠一看,甚至就像一顆白蛋。
小黎點點頭,期待的望著他。
接下來的功夫,老人便短短的描述了,那些早在他記憶中根深蒂固的過去,他說到了他的妻子,他的女兒,還說他離開時,他女兒還是個皮孩子,最喜歡的就是欺負別人家的男孩子,還愛爬樹,有次掏了蜜蜂窩,讓蜜蜂蟄得滿頭包,讓她娘按著擦藥之後,整顆腦袋包得像個球,可她還不消勁兒,沒被包上的嘴的部分,還偷著蜂蜜吃個不停,讓她娘按著給好好打了一頓才消停。
老人說的時候很開心,眼角都帶著笑。
小黎聽著也覺得開心,把自己小時候的趣事也說了些,就這樣,兩個年齡差了十萬八千里的老少,愣是聊成了莫逆之交,最後小黎看時候不早了,要走了時,老人還特別不捨得。
「再坐會兒,我給你做臘肉飯。」舉著徐大娘之前送的臘肉,老人笑著說。
盯著那又香又油的肉條,小黎也想吃,但他非常有大局觀念,他還記得自己回縣城有事,只好忍痛拒絕:「白太爺爺,我過陣子再來看您成嗎?」
老人看他是真的要走了,摸摸他的頭說:「爺爺要走了。」
小黎愣住:「您要去哪兒啊?」
老人看了眼趴在炕頭,腦袋頂上不知何時還坐著個小女嬰的白狼,道:「白狼怕你妹妹有危險,讓爺爺來接你妹妹,現在人還給你了,爺爺自然得回去了。」
小黎很捨不得:「不能不走嗎?您不是紅家村的人嗎?」
老人搖頭:「爺爺在別的地方住,這裡啊,以後怕是都不回來了。」
小黎揪住老人的手:「那太爺爺住在哪兒?我以後去看您!」
老人再次搖頭:「那個地方,你去會有危險。」
小黎道:「我不怕危險的!」
老人還是沒同意,最後,他直接不說了,小黎問了好久問不出來,最後讓洪村長領走時,還一臉的失落。
天下無不散之筵席,活了幾十年的老人,對這種事看得非常開。
同時他也很高興,年邁之際,彌留之際,還能遇到個這麼有趣的小朋友。
且,他還是從青雲國來的。
小孩走了後,老人坐回炕上,先看了眼並不知道自己的小崽已經被帶走,因為受傷還在昏昏欲睡著的母豹,又看了眼趴在地上的白狼,他佝僂著身子拍拍白狼的腦袋頂,道:「咱們也該回去了。」
白狼仰起頭,對他「嗷嗚」一聲。
老人笑問:「你也捨不得那個孩子?那等我走了,你再去找她?」
白狼不說話,悶悶的又把腦袋耷拉下來。
老人道:「臨死之前還能見你一面,我已經知足了,別鬧脾氣了。」
白狼不甘心的「嗚」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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