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見到妖孩被沖走的場景,因為此時我自身也完全被雪與土封閉住了。
冷不丁眼前一片黑暗,讓我特別害怕,甚至無形中還有一種窒息感。我強壓下要抓狂的心理,甚至握緊了拳頭。
我等待著,直到覺得雪崩徹底過去了,我才拿出勇氣,揮舞著雙手。
當然了,我也把握著一個尺度,不能過於「張揚」,不然我很容易順著鋼錐滾落下去。
漸漸地,遮蓋我的雪與土被清理的差不多了,我抬頭先往下看,連妖孩的影子都沒有了。
我有種要歡呼的衝動,之後又左右看看,發現鐵驢和巴次仁還都被埋著。
要在平時,我肯定跑過去救他們了,但現在沒這條件。我只能大喊,問他倆怎麼樣了。
聲音剛落,鐵驢那裡就有動靜了。這爺們比我膽大,一個仰臥起坐,猛地坐了起來。
我相信自己沒看錯,這一瞬間,他身上還呼呼冒著白煙,完全是被凍出來的。至於巴次仁,他似乎很享受被雪凍的感覺,沒急著掙扎,反倒把手從雪裡伸出來,對我倆做了個ok的手勢。
我們稍作整頓,之後一起沿著懸崖,繼續往下走。
我們沒再遇到危險,大約又過了一個半鐘頭,我們來到氦氣球處。它還在,而且狀態不錯,還在空中飄著。
我們又順著鐵八爪爬回去了。在我雙腳踩著籃子底部時,突然又想哭又想笑的。這是一種精神上的糾結與喜悅。
我想,如果以後還有啥事讓我再來這裡,我保准打死都不同意。
我是有點扛不住了,坐在籃子裡起不來了,鐵驢和巴次仁比我有精力,他倆收了鐵八爪,又控制著氦氣球。
鐵驢負責弄吹風機,改變氦氣球的漂移方向,巴次仁負責的事更難,也更重要。
氦氣球側面有一個被拉鎖縫起來的口子。他爬到氦氣球里,把拉鎖打開,讓一小部分氦氣慢慢從氦氣球里跑出去。
這麼一來,整個氦氣球的浮力就沒那麼大了,它先是又上升了一小截,之後又相對靜止的飄在空中。鐵驢調整吹風機方向,讓風口完全向上,這樣氦氣球又下降了一截。
我們費勁巴力的,我也沒算過了多久,最後氦氣球飄到神廟一層了。
我們再次拋出鐵八爪,死死勾住走廊的欄杆上,我沒出籃子,鐵驢和巴次仁順著繩子爬了進去。
姜紹炎和寅寅還安安靜靜的躺在地板上,他倆沒法自行爬繩子,鐵驢和巴次仁想了一個笨招,把他倆都綁在身上了。
這哥倆再次上演了一場驚心動魄的爬行,我估計他倆倒沒覺得有啥,但我看著,覺得很險。
我也非常擔心這時出啥岔子,那樣真就是功虧一簣了。
好在鐵驢和巴次仁的底子都很紮實。姜紹炎和寅寅安然無恙的被送到籃子裡。
氦氣球原本是相對靜止的狀態,加上我們五個人的重量,它吃不住勁的有往下落的趨勢了。
我以為我們這就要走了,但鐵驢喊了句等等,他又迅速的順著繩子爬回神廟,把獵槍找到背到身上了。
等他回來時,是順著繩子直接出溜下來的,我很詫異,問鐵驢,「這獵槍不是沒子彈了麼?咱們還留它幹什麼?」
鐵驢的回答很有意思,摸著獵槍說它不僅僅是一把槍,更是一個紀念品了。
我能理解,但打心裡也合計著,心說這有啥紀念的,我巴不得以後失憶了,把這段經歷全忘了呢,不然晚上會做噩夢的。
巴次仁也懶著收鐵八爪了,直接用刀把繩子割斷了,隨後再次給氦氣球放氣,讓它下落的速度加快。
這次回程本該是愉快的,但我們仨都沒咋說話,氣氛略顯得有些沉默,他倆也跟我一樣,一同蹲坐在籃子中,巴次仁偶爾還望著天,一臉嚴肅的嘀嘀咕咕著。
我兜里還有煙,其實在海撥這麼高的地方,吸菸是很費事的,但我還是點了一根,使勁吸了幾口。
這樣又過了大約兩個鐘頭,巴次仁坐乏了,起身活動一下。在他往外看時,表情一頓,嘆了一口氣,又招呼我和巴次仁站起來看。
我覺得自己都快有被害妄想症了,赤臉漢子這一嗓子,嚇得我一哆嗦。我從腰間摸出鐵棍,站起來後,渾身的弦兒都繃得緊緊地。
我看到那片橫在懸崖上的小樹林了。在我們來的時候,在這裡遇到了神廟的一個護法。
我絕對是順著這事想到了一個問題,我對他倆說,「不知道第四護法到底還活著沒?」
而且較真的說,我們這次神廟之行,也沒遇到他。
鐵驢笑了笑,隨口來了句,說那護法可能死了吧?
巴次仁沒接話說啥,反倒表情變得更加沉重。他又盯著氦氣球看了看,有種依依不捨的感覺。
我心說這是咋了?我又多問了一句。巴次仁還是不吱聲,反倒拽著一根連接氣球和籃子的繩子,嗖嗖的往上面爬去。
鐵驢也看的莫名其妙,我倆互相對視一下。
巴次仁最後就拽著繩子,讓自己趴在氦氣球上,突然間,他還哇、哇的吼起來,似乎在發泄什麼。
我和鐵驢都覺得有點不對勁了,我心說難不成赤臉漢子缺氧了,精神出什麼問題了?
我就拿出一副逗樂的樣子,招呼他快點下來,還說我有好事告訴他。
這時候,氦氣球離樹林的高度很近了。巴次仁猛地行動,對著樹林居高臨下的撲了出去。
我腦袋裡嗡了一聲,心說壞了,他真成了精神病了,我想攔也晚了。
我和鐵驢眼睜睜看著巴次仁落到一棵樹上,他身手不錯,也沒受什麼傷,還迅速的站起來,冷冷看著我倆。
我跟鐵驢說,「趕緊找鐵八爪,咱們一定想招兒,把巴次仁帶走。」
但鐵驢沒急著應我,反倒摸著自己腰間,說了句,「他娘的,我槍哪去了?」
他指的是那把左輪槍,我挺納悶,因為做氦氣球離開神廟時,我看到鐵驢擺弄左輪槍來了。
我心說難不成是丟了?但我們坐在籃子裡都沒動地方,怎麼可能丟呢?
沒等我想出個所以然來,樹杈上的巴次仁有動作了。他一摸懷裡,把左輪槍拿了出來。
他摸著左輪槍,一臉惆悵,又跟我和鐵驢喊著,「兩位兄弟,大主持必須得死,因為我都快老了,也想過過統治神廟的癮頭兒,但作為四大護法之一的我,又不能讓殺死大主持的人活在世上,你們懂我麼?懂我麼!」
我聽完都愣了,也沒想到會是這種結果。鐵驢反應比我快,他急忙拽著我,一邊罵著娘,一邊一起往籃子裡躲。
其實巴次仁根本沒用槍殺我們的意思,他槍技不行,但還有一個目標,是他很輕易能打中的。
他舉起槍,對著氦氣球砰砰的打起來。
六發子彈,全部命中氦氣球,上面也立刻出現六個大洞。
我整個心跌落到谷底,我也太清楚接下來會發生啥了。我們離地還有一千多米,這種高度想生還的可能性幾乎為零。
氦氣從六個小孔里瘋狂往外溢,我們的下落速度也變得飛快。
我們的氦氣球迅速經過樹林,我看到巴次仁一直望著這裡,但眼光很堅定,一點感情都沒有。
我本來對赤臉漢子的評價很高,但這一刻,我覺得他是我接觸過的人里最壞的混蛋。
我特想衝過去跟他拼命,問題是氦氣球離樹林的距離太遠,我跳不過去。
鐵驢一直躲在籃子裡,這時意外出現了,他猛地站起身,舉著獵槍。
我和巴次仁都看愣了,鐵驢喊了句,「拜拜!」又不猶豫的扣動了扳機。
獵槍子彈呼嘯著打到巴次仁的身上。這一刻,他身上冒出好幾股血霧。
他疼的直叫喚,也亂扭著身子。
原本他就站在樹杈上,現在這麼一亂,他失衡摔了下去。
我看到樹林裡,好幾棵樹都動了動,一定是巴次仁在它們中穿梭經過。最後巴次仁摔出樹林,像一枚炮彈一樣,對著萬丈深淵落了下去。
我一方面還沒怎麼緩過來,一方面又吃驚的看著鐵驢,那意思獵槍不是沒子彈了麼?怎麼又好用了?
鐵驢沒時間多說啥,只告訴我,剛才回神廟時,他發現兜里還有一顆子彈,就又把獵槍留下來了。
隨後他讓我去弄吹風機,他去想法子把氦氣球上的漏洞補上。
我知道情況有多急。
我把吹風機夾在籃子上,又讓風口完全衝下,這樣風吹出來後,多多少少能減少我們下落的勢頭。
鐵驢沒修補過氦氣球,這次完全是趕鴨子上架。他找了幾塊布和幾個卡子,又帶著氧氣瓶,往氦氣球裡面鑽去。
我也幫不上別的忙了,只能默默盯著鐵驢,算是給他鼓勁了。
但我們的運氣真不佳,鐵驢沒修好不說,突然間,氦氣球上傳來嗤、嗤的巨響。
這次別說漏個洞了,直接裂開好幾個大口子。
這是啥概念?氦氣球一下就癟了不少,我們下落速度再次加快。
我徹底亂了,叫鐵驢的同時,也急忙抓住籃子,讓自己別從籃子裡摔出去。
鐵驢沒從氦氣球里出來,最後籃子還變得傾斜,姜紹炎和寅寅都掛在籃子的邊緣,半截身子探到外面去了。
我看到這兒,心一橫,猛地撲過去,把他倆拽住了,這一刻我想的是,要死就一起死吧。
接下來的一路,我都不知道自己想的啥了,中途我們還遇到了一股很強的氣流,把癟了的氦氣球水平帶走好長一段距離。
最後我們幾個隨著氦氣球並沒落到地上,而是進了懸崖的一個角落裡,一起落到一個湖面上。
我也不知道把它稱為湖恰不恰當,又或者就是一個天然的池塘吧。
落水的一瞬間,我被水面強大的衝擊力一弄,徹底失去了知覺,也毫無反抗的向底部沉了下去。君子聚義堂法醫禁忌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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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第六十三章最後一劫完,您可以返回列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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