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上含煙翠 第一百五十六章 物是人非

    測試廣告1凌風看著北方皇城司聯絡點發過來的情報眉頭緊鎖，如果皇城司可以抽調人力幫助維持北方邊境的安寧就好了。讀書都 www.dushudu.com

    正凝神之際有人來報，有信一封。

    打開信一看，居然是邱烈夫人寫的，信中大意是她如此冒昧是因為得知他要成婚，霓裳服毒自盡，雖未傷及性命，仍希望凌風能來探望，予以開解。

    看著那字裡行間透露出的為人阿娘的心酸，凌風一陣內疚。

    他原本以為霓裳對他的喜歡只是小孩子般鬧一鬧，沒想到竟如此認真，這個章明玉真是害人不淺，為了逼自己就範連名聲都不顧了，找人四處放消息說不日便會與自己成婚。

    可再想深一層，當初凌徐清讓自己與二女周旋，也是因她二人皆傾心於他，而他雖從沒故意使手段讓她們喜歡上自己，但也從未明確拒絕過，如此說來，倒是自己當初埋下的禍根了。

    霓裳是個單純的姑娘，雖然常常糾纏自己，但並不會像章明玉那般有心計，凌風放下信，決定立刻就去一趟霹靂堂看望霓裳，希望能開解她，讓她別再做傻事。

    到了霹靂堂，邱烈親自迎了出來。

    凌風先是抱拳行禮，繼而說道，「邱堂主，在下沒想到會搞成這樣，實在是」凌風發現他找不到合適的詞，輕飄飄一句抱歉完全沒有意義。

    邱烈回了禮，客套了一下，就帶凌風向內室走去。

    邱烈心情十分矛盾，他不知道凌風這次來看霓裳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

    當初他夫人想讓凌風來看望霓裳，並且讓他們當面把話說清楚，可邱烈擔心凌風的到來會再次刺激到霓裳，所以並不同意，可他夫人還是偷偷寫信給了凌風。

    邱烈一邊猶豫著要不要說些什麼，一邊緩慢地向前走，凌風察覺到了他的顧慮，在身後說道，「邱堂主，我看看霓裳妹妹，然後也會跟她說清楚，為了別人斷送自己的一生是非常不值得的事，希望她能聽得進去。」

    邱烈停住了腳步，沒有回頭，只說道，「無論如何，請不要再刺激霓裳了，好不容易救了回來，我們做爹娘的只希望她能好好活著。」

    「凌某知道，請邱堂主放心。」

    到了霓裳房門口，邱烈沒有進去，對凌風點了點頭，轉身就走了。

    凌風站在門口略微思忖了一下，敲了敲門，「霓裳妹妹，凌風前來探望，不知是否方便？」

    寒煙嚇了一跳，從霓裳的床邊一下子跳了起來，小聲地問霓裳，「誰？你聽到他說自己是誰了嗎？」

    霓裳指了指床旁邊的屏風說道，「你去那裡躲一下吧。」

    寒煙慌了神兒，看來沒聽錯，她只感覺心跳都亂了，慌張地跑到了屏風後面，可又擔心有影子被看出來，於是拉過窗簾，把自己裹在裡面，這才小聲地跟霓裳說道，「好了。」

    霓裳淡淡笑了笑，喊道，「凌大哥，你進來吧。」

    凌風推門進去，看到霓裳靠在床邊，可能是因為幾日未好好吃東西的原因，她原來圓圓鼓鼓的臉瘦得凹了下去，都有點認不出來了。

    看到凌風霓裳一陣自憐自艾的難過，但為了掩飾還是硬擠出一絲笑容，「凌大哥，你來了。」

    「霓裳妹妹，你身體好些了嗎？」

    「沒事了。」霓裳又笑了笑，可凌風寧願她罵自己幾句或者撲過來打自己幾下。

    「霓裳，我……」

    「凌大哥，你別說了，你要說的我都知道，我只是想再見你一面，放心，我不會再動輕生的念頭了。」

    霓裳如此說完之後凌風發現自己竟然無話可答，安慰的話說了也是無濟於事，而自己又承諾不了別的。

    他站了一會，點了點頭，說了句，「那就好，那我走了，你自己保重。」

    既然霓裳說了不會再輕生，自己的目的就達到了，再多說恐又橫生枝節，凌風覺得，見不到自己對霓裳來說可能會更好。

    「凌大哥！你先別走。」霓裳在身後說道。

    凌風停下了腳步，卻沒打算回頭，霓裳的樣子看上去太可憐了，他不忍心再看，他怕自己眼中流露出來的不忍被霓裳當成不舍。

    「還有事嗎？」

    「我知道凌大哥你，」邱霓裳終於忍不住抽泣起來，「你從來都沒喜歡過我……」

    邱霓裳說不下去了，她強壓住淚水後接著說道，「可是寒煙呢？你也不要了嗎？你不是喜歡她很久很久，為了她連命都不要了嗎？」

    凌風鼻子一酸，是啊，我愛她愛到連命都不要了，可她卻恨我，恨到寧可死也不肯留在我身邊。

    他沉默了一會，沉聲說道，「那都是過去的事了，不提也罷。」

    「若是，若是她就在你面前呢？你也要同她這樣說嗎？」

    「她在與不在並沒有任何不同。」

    「寒煙，你出來，不要再躲了。」

    凌風聽到這話只覺得自己的心突然停止了跳動，他想立刻轉過身來，看看邱霓裳說的是不是真的，可是他不敢。

    聽到身後有輕微的腳步聲傳來，他連呼吸也變得困難了起來，寒煙，難道真的在這嗎？

    「你，還好嗎？」寒煙的聲音幾不可聞，仿佛從自己的記憶中傳來，那個他日日夜夜想念著的聲音。

    凌風慢慢回過身，看到了那個深刻在自己心裡的纖細的身影，他在心裏面說道又瘦了，我的煙兒，臉色也越發蒼白了，個子好像又高了一點，我的煙兒還在長身體呢。

    那身藍衣，是我給你買的，我的那件藏得好好的，沒捨得穿。

    煙兒，你還記掛著我是不是？

    凌風任自己的感情在心裡洶湧，可表面卻平靜得不起一絲波瀾。

    「我很好，你呢？」

    「我也好。」寒煙這句話說得又快又短促，因為再說下去她哽咽的聲音就會被聽出來，她在心裡對自己說，今天，絕對不能哭。

    兩人站在那裡彼此看著，卻再沒人開口。

    邱霓裳說道，「寒煙，你幫我送送凌大哥吧，我也乏了，想睡會。」

    寒煙趕忙走到床邊，幫邱霓裳把被子蓋好，給她擦了擦眼淚，「我很快就回來，你先睡會吧。」

    凌風沒有再看邱霓裳，轉身向外走去，寒煙默默跟在後面，送他出了霹靂堂的大門。

    寒煙停下了腳步，「恕我不再遠送。」她看著凌風的背影說道。

    凌風轉回身，「江姑娘有禮了。」

    這三個字聽得寒煙挑了挑眉，江姑娘，原來我在你面前已經變成江姑娘了。

    「對了，忘記恭喜凌大人了。」寒煙低下頭，略施一禮。

    「江姑娘有心了。」凌風微笑著答道，可他心裡卻在說壞丫頭，你是在故意戳我的心嗎？「

    恭喜凌大人覓得佳人，大人想必很開心吧？」

    凌風回道，「那是自然。」可他心裡卻在說你這傻瓜，我的佳人是誰難道你不知嗎？

    「凌大人開心就好，小女子就送到這了。」寒煙再施一禮，轉身就向霹靂堂裡面走。

    「江姑娘之前一直認定在下是殺人兇手，不覺得還欠在下一句道歉嗎？」凌風冷冷說道。

    可他心裡卻在說煙兒，我一路追隨著你的腳步，你不見了我去找你，你在我身邊我凡事都依你，你誤會我恨我時我強留你，就連送你離開之後我都一直在守護著你，難道你對我就一點留戀都沒有嗎？

    寒煙停住了腳步，她已經心痛得要死了，不想再多停留片刻，怕自己會撐不住哭出來，怕自己會撲到凌風懷裡求他不要走，可凌風卻仍然在挑釁。

    寒煙用力閉了閉雙眼，忍住眼淚，回過頭，「凌大人說得對，當初是小女子誤會了，抱歉。」

    寒煙說完又再次轉身打算離開，可凌風卻沒打算就此放過她，「真是輕描淡寫啊，這句抱歉可有一絲誠意在裡面？」

    寒煙背對著凌風冷冷問道，「那凌大人打算讓小女子如何做，莫非還要我跪地懇求大人的原諒不成！」

    「我求過你多少次？你就算求我一次又有何不可？」凌風的這句話徹底瓦解了寒煙硬撐的堅強，她終於再也忍不住了，眼淚奪眶而出。

    凌風盯著寒煙顫抖著的雙肩，好想過去把她抱在懷裡，可他不知道這樣做了之後自己接下來的路要怎麼走。

    他沒料到今天會碰到寒煙，而且，他也確實想知道，寒煙到底會不會挽留自己，他不想在寒煙的心裡，自己永遠是她可以隨時放棄的那個人。

    寒煙泣不成聲，她想控制住眼淚再真誠地跟凌風道一次歉，畢竟當初是她不肯信他，現在他要和別人成親了，想聽一句抱歉也無可厚非，確實是自己欠他的，可是他那句「求過自己多少次」讓她哭得說不出話。

    寒煙不知道自己何時能停下眼淚，又怕聽到凌風再次逼問自己，慌亂中她只好頭也不回地跑了進去，剩凌風一個人在門口望著她瘦弱的背影。

    寒煙跑進了霹靂堂，躲在沒人的角落哭了很久，終於止住了眼淚，她洗了把臉就去看望霓裳。

    霓裳躺在床上閉著眼，寒煙傷心地想到，這世上之人皆為情傷，可是又有誰真的了解情為何物？

    霓裳突然睜開了眼，「我沒睡。」她說道，「只是睜著眼睛太累了。」

    「那我現在回來了，你可以睡一會了，你體內的餘毒還在，還需要幾天休養才能大好。」寒煙說道。

    「你的眼睛都哭腫了，你沒有留他嗎？」霓裳關切地問道，寒煙輕輕搖了搖頭。

    「為什麼？」霓裳著急地說道。

    「我不知道要怎麼留，況且，我也不知道該不該留。」寒煙答道。

    「該不該？有什麼該不該的？你想他，希望和他在一起就告訴他呀，哪有該不該？」寒煙不語。

    霓裳繼續說道，「你看我，我明知道你們倆之間淵源很深，但我還是告訴凌大哥我喜歡他，我做夢都想跟他在一起。」

    「他若選我，那就皆大歡喜，他若不選我，我就去糾纏他，直到，直到他成親娶別人。」

    「寒煙，我知道凌大哥喜歡你，但我太想和他在一起了，所以我沒有理你的感受，但我也不覺得自己這樣有什麼錯。」

    「每個人都有權選擇和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不是嗎？也許這樣會傷害到你，但他和你若真的情比金堅，我也搶不走，所以我一直挺理直氣壯的。」

    霓裳一口氣說了這麼多，立刻覺得有些氣短，喘了半天，寒煙忙扶她起來，給她喝了一點水。

    霓裳喝完了水繼續說道，「可你呢？你曾告訴過他你的心意嗎？」

    「我不知道你們之間為什麼搞成這樣，他為什麼突然要娶那個什麼章參知的女兒，但既然你難過，就該告訴他，讓他娶你才對，而不是表面裝作什麼事都沒有，然後背後流眼淚。」

    「我是不爭氣，偷偷服了毒，想著死在他懷裡讓他記我一輩子，可至少我也試過了，現在知道這條路行不通，那我就死心了。」

    「你放心寒煙，我不會再尋死了，死過一次我現在想通了，沒有凌大哥，我也會好好活下去。」

    「既然你沒有他能活下去，為什麼還要我去挽留他呢？他早就不在我身邊了，我不是一直活得好好的？」寒煙笑著說道。

    「你怎麼能和我比？不對，說反了，是我怎麼能和你比。」

    「我留他也留不住，可你留他，他就不會走，俗話說『肥水不流外人田』，我得不到他，可我的好姐妹能得到他我也覺得還能接受。」

    寒煙被霓裳這句糙話逗得笑出聲來，霓裳也跟著笑起來，看著霓裳又有了笑臉，寒煙總算放下心來，霓裳應該是真的不會再去尋死了。

    這兩天照顧著霓裳，寒煙也覺得有點累了，她躺到了霓裳身邊，慢慢說道，「霓裳，最近醫館的生意特別得好，好多病人都被我給治好了，我特別開心，這種開心甚至超過了……」

    「對了，我忘記告訴你了，我們可能要離開臨安城了。」

    「什麼？為什麼？」

    「因為我阿爹想帶著鳳棲山莊的人去北方，成立鳳家軍，然後去和金人作戰。」

    「打仗嗎？真的要打仗了嗎？」

    「嗯，其實我們遠在臨安感覺不到，但據說在邊關，金人不斷騷擾，我們和他們一直是小仗不斷。」

    「天哪！」霓裳一副不敢相信的表情，「那你也要去打仗嗎？你雖然會騎馬也會用兵器，但你會打仗嗎？你可是個姑娘家啊。」

    「我也不知道，」寒煙也是一副困惑的表情，「但至少，我可以去幫忙治療傷兵，到時跟著阿爹的鳳家軍，做他的得力助手。」

    霓裳一骨碌從床上坐了起來，「那霹靂堂可以給你們提供火器啊！」

    「嗯！不知道我阿爹有沒有跟你阿爹談過，但這確實是個好主意。」

    霓裳也興奮起來，「霹靂堂應該也有人可以去當兵，我們現在人手很富足，留下一部分製作火器就可以了。」

    寒煙和霓裳終於放下了之前的悲傷情緒，開始討論起與每個人都息息相關的家國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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