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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女孩兒的身影消失在人來人往中,阿妹怔怔,雖然才認識半日,還有點捨不得......
耳邊鑼鼓響得更厲害,夾雜著喧囂聲。
伊,聽起來是比翻跟頭還好看,阿妹將點心塞進嘴裡忙忙地跑去了,遠遠地就看到戲台上有一條龍燈......
隨著舞動,龍頭噴出一團火,阿妹跟著眾人一起發出驚叫,然後齊齊叫好。
這邊舞龍的剛停下,又有一人拎著燈籠上來了,雖然是白天,但也能感受到這個燈籠的精美,不過更吸引人的是這個老頭站在一輛車上......
好奇怪的,那輛車似乎和他融為一體,帶著他咕嚕咕嚕走動。
太有趣了!
阿妹瞪圓了眼,捨不得眨一下,又有些遺憾,可惜阿秀姑娘走了,沒能看到這麼精彩的。
站在人群中的陳十懶懶打個哈欠,轉身要走,旁邊的同伴忙喚住他「怎麼不看了?你不是對匠工最感興趣?特意過來瞧瞧。」
怎麼才看了這一會兒就要走?
陳十說:「都是花架子,也就祝個壽討個熱鬧,對我來說一點用都沒有。」
同伴笑著說:「你瞧不上人家,自己上台展示一下吧。」
陳十呵呵兩聲:「我怕嚇死大家。」說罷大搖大擺而去。
旁邊的人聽到了忍不住挑眉:「這誰啊?這麼狂?」
原本覺得那個上躥下跳的高小六就夠狂了,沒想到台下還不聲不響站著一個更狂的。
「北邊來的。」先前的同伴說。
原本挑眉的人垂下來:「北堂?械師啊?」又好奇問,「他怎麼不上場爭一爭掌門?」
同伴笑了:「因為看不上。」
先前那人嘖嘖兩聲,這是真狂啊。
台上喧囂熱鬧,台後亦是人來人往熱鬧。
除了裝扮好的等著上場的伶人們,還有很多普通人在這裡,也不算是普通人,他們手裡拎著各式各樣的東西。
白家一個老爺也坐在其中,身邊的僕從捧著冊子翻看。
「匠工差不多就這些人了。」他低聲說。
這邊正說話,又有人走過來。
「比技是在這裡登記嗎?」
這是一個女聲,白家老爺應聲是,抬起頭,眼前站著一個女子,看身形年紀不大。
之所以說看身形是因為她的臉帶著一張面具。
這是一張藍底綠線勾勒笑臉儺舞面具,在後台伶人戲班中常見。
只是此時穿著青布衣衫帶著面具,看起來格外詭異。
「你....」白家老爺遲疑一下問,「可是同門?」
為了掩蓋身份,白家莊此時墨者和普通人混雜,戲台的表演更是輪換著來,大家都以為只是獻技給白老夫人祝壽,畢竟白老夫人一開心就喊著賞,賞錢十分誘人,該不會普通人便也來湊熱鬧了吧?
那女子伸出手,展示一個草結。
的確是墨門標記。
白家老爺鬆口氣,又問:「你要比什麼技藝?文匠武三類。」
那女子說:「都參加。」
都?這還是個文武雙全的手藝人?白家老爺再次打量她一眼,行啊,只要你想比試,他們沒意見。
「好。」白家老爺點頭,又看著姑娘兩手空空,「此時此刻是匠師比技,你的作品是.....」
「太倉促了來不及做。」那女子說。
這.....那怎麼比?白家老爺愣住了,看著眼前的笑臉面具,看不到背後的面容和神情,不知道是不是來消遣自己的。
「我會改工。」那女子說,「把獲贊最多的作品交給我,我略動兩三處,讓它脫胎換骨。」
這樣啊,還真是頭一次聽說,白家老爺遲疑一下。
「我要問過其他人同意才可以。」他說,從僕從手裡接過冊子,提起筆,「小姐,可有名號?」
那女子說:「待我當上掌門大家自會知道。」
白家老爺再次一怔,看著面前的笑臉面具,好狂啊。
大約七八人獻過壽禮後,伶人們又開始了新的表演。
戲台上一人沿著高高的旗杆攀爬,不時做出下墜的動作,引得觀眾驚呼連連,又叫好連連。
白老夫人跟著笑一刻,一面低聲問:「結束了吧?沒人再上來了。」
高小六懶懶無趣:「也沒什麼可看的,如果我那個朋友來,必然不一般。」
自從他來了之後,幾乎天天將那個朋友掛在嘴邊。
白老夫人笑眯眯問:「這位朋友是不是長得很好看?」
「你看你問的這話。」高小六嗔怪,「我的朋友有不好看的嗎?」
白老夫人哈哈笑,拉著高小六:「走走,跟外祖母講講你這位朋友。」
他們剛要起身,僕從從一旁急急走來。
「老夫人,還得再等等。」
白老夫人有些驚訝:「還有呢?怎麼不一起?」
僕從神情古怪:「說是正在做。」
高小六哈一聲:「什麼人啊這麼狂!」
白家莊裡備有工坊,工具材料齊全,此時工坊門窗緊閉,外邊圍了不少人在低聲議論。
「現做?那怎麼來得及?」
雖然大家都是在這裡現做,但至少都用了兩三天日夜不眠。
當然,真正的精品這些時間絕對不夠用,不過內行看門道,通過一件物品就足夠能看出匠師的技藝和靈巧心思,高下有判就足夠了。
但現做?半個時辰不到,這可真是開玩笑了。
旁邊站著幾個人,臉色也都不好看,聽到議論鼻子裡發出一聲哼。
「說是改做。」
「借著別人的底子,改動幾下就成她的?那到底是算是誰厲害?」
四周的人也都聽懂了,原來是改做,這人倒也是厲害,敢提出這種法子。
更多人好奇問「不知道是個什麼人。」
展示作品中,舞龍獲得最佳,白家的人在徵得舞龍主人同意後,將舞龍送進去,門緊閉,也不讓人打擾。
只說是個姑娘,帶著面具,也不肯說姓名來歷,神神秘秘的。
幾個匠師轉身向外走,冷笑說:「走走,去看看,她怎麼錦上添花。」
......
......
台上的旗杆搖搖晃晃,上面的人已經滑落下來,鞠躬施禮做出重重滑稽的動作,白老夫人笑著讓僕從看賞。
阿妹搓了搓拍紅的手,今日的戲台就要結束了,她是再去吃流水席呢,還是回家去?
席面還挺好吃的,但一個人吃總覺得缺點什麼,阿秀姑娘此時已經離開白樓鎮了吧,罷了,她也回家吧。
阿妹轉身向外走去,覺得人怎麼似乎比先前還多了?念頭剛閃過,身後傳來些許嘈雜,她不由轉過頭去看,見戲台上陡然出現了一條舞龍。
這個龍先前看到過,怎麼又拿出來了?
看過的舞龍不用再看了,阿妹繼續向外走,忽的聽到身後有孩童高聲喊。
「好高啊。」
好高?
阿妹忍不住再次轉過身,果然看到戲台上那條舞龍正在緩緩升起。
這是一條常見的七節金龍,所以由七人舞動,但只是隨著人舉起而起伏,高度取決於手臂加竹杖。
但為了舞動靈活好看,一般都不會太高。
而此時此刻,這條金龍,龍頭抬起,隨後身子一節兩節三節也隨之而起,它緩緩蠕動著身子,在高高的戲台上俯視眾人。
而隨著龍身而起,大家也看到這次舞龍的竟然只有一人。
一人!
她穿著青布衣裙,臉上帶著面具,手裡舉著一跟高杆。
高杆在舞龍的腹部。
僅憑這一人,一根高杆,就將七節龍撐起?
站著的人向前探身,坐著的人直起了身子,所有人都想看清楚是怎麼做到的,就在此時金龍龍身鑽出白煙,宛如雲霧瞬時彌散,龍頭勐地張開口,噴出一團火光。
先前舞龍也噴火了,但這一次噴的火焰又高又紅,宛如要將整個戲台下點燃。
同時響起打雷般的龍鳴。
戲台上雲霧縈繞中雙眼紅通通的金龍搖頭晃動,宛如活了一般。
台下的民眾發出一聲驚呼紛紛向後躲避,更有膽小的孩童哇一聲哭起來。
沒有歡呼叫好也沒有鼓掌聲聲,但站在人群中的匠師面色卻沒有半點嘲笑,而是滿眼震驚,金龍的主人更是失魂落魄。
「這不是錦上添花。」他喃喃說,「這是脫胎換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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