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走的那一天,胡惟庸捨不得的嘴巴都合不攏了。
李善長已經歸隱,劉伯溫又稱病不出來,其餘的將軍們,徐達不管朝政,藍玉等人又都是胡惟庸的好友。
這胡惟庸在整個官場上,可以說是隻手遮天了, 畢竟皇帝和太子都不在應天府,這官場可不就是他胡惟庸說了算了。
就連早朝的時候,那些百官們在大殿之上等候著的,也不再是皇帝,而是他這個胡惟庸胡丞相了。
就見到百官們站在殿堂之中,胡惟庸來的最遲, 從殿外大踏步的走進來,腳底下踩著的, 還是皇帝才能走的紅地毯。
邊上的那些官員們都看蒙了,但都不敢說什麼,一個個躬著身體。
而餘下那些憤恨不已的官員,則是拂袖哼了一聲。
胡惟庸倒是一臉如常的表情,走到了最前面,隨後轉過身對著百官們說道:
「諸位臣工們,本相已經把你們的摺子都看完了,今日就選幾個出來說說。」
這話說的,可不就跟朱元璋皇帝平日裡說的沒什麼差別嗎?
而這胡惟庸說完之後,下面的臣工們,你望望我,我望望你的,一時之間也沒人出來說話。
這胡惟庸又轉過身,竟然直直地朝著皇帝的座位走了過去。
那些官員們看著人都傻了,好在胡惟庸並沒有直接坐在皇帝的座位上。
若是如此的話,即便是跟隨著胡惟庸的那些官員們,也不敢再繼續跟著胡惟庸了,這可是造反的大罪啊!
胡惟庸只是往上走了幾個台階, 顯示出自己的與眾不同, 之後轉過身,背著手說道:
「好了,接下來咱們就開始討論吧……」
這些臣工們也是鬆了一口氣,隨後紛紛開始和胡惟庸討論了起來。
而這些文人們討論著政務的時候,卻不知道邊上的侍衛太監們已經是一個個的將他們盯得死死的。
這應天府之中,胡惟庸已經掌控官場,呼風喚雨,享受著權利帶來的無上榮耀。
曾經的李善長也好,徐達也罷,什麼人能夠有自己這樣的厲害呢?
胡惟庸沾沾自喜,並且還自以為這樣的日子將會持續一兩個月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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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胡惟庸在應天府享受著權利帶來的快感的時候。
朱元璋此時正帶著遼王朱啟,燕王朱棣,還有太子朱標,三個兒子在應天府外面不遠的鳳陽縣等著呢。
他們自然不是在鳳陽祭祖來的,反倒像是來鳳陽暫時休假,反正朱啟每日累是沒啥事情乾的,早上起來就到朱元璋那邊請個安。
然後就跟著太子朱標一起學習,其實說是學習,也就是偷懶摸魚。
朱啟那是多鹹魚的人啊, 這能讓我學四書五經是不可能的呀。
他每次到了書房的時候,就說自己頭疼,反正剛穿越過來的時候,身體就不好。
這個時候身體舊疾復發,也不是沒可能的事情啊。
而太子朱標對於弟弟們也都是非常縱容和保護的,見到朱啟身體不適,自然不會強迫他在書房裡學習。
所以朱啟每次都是到朱元璋那邊打過招呼,然後再到太子朱標那邊打過招呼,接下來就是自由活動的時間了。
不過,朱啟在自由活動的時候,也並不是對應天府發生的事情全然不顧,畢竟他是錦衣衛的頭目,這錦衣衛涉及來的情報也要在朱啟這邊過一遍。
錦衣衛們最近也沒有什麼其他特殊的事情,就是在應天府看那些官員們醜態百出的模樣。
胡惟庸作威作福,還有那些官員們在胡惟庸的身後巴吉他們的樣子。
想要一個人毀滅,那就把他捧得高高的,讓他先瘋狂。
眼看他起高樓宴賓客,眼看他樓塌了,差不多說的就是胡惟庸吧。
但朱啟私底下想了想,胡惟庸會像今天這樣如此放肆,自然是有他個人的性格原因,但更多的還是朱元璋想要看到的結果。
在胡惟庸看來,朱元璋這個皇帝,或許是離不開他這個千古一相胡丞相的幫助和輔佐。
但朱元璋的能力,自古以來所有的帝王之中都是數一數二的。
可以說一句很明白的話,就算沒有丞相的輔佐,朱元璋一個人也能夠把政務處理的井井有條。
而事實也確實證明了朱元璋為後世子孫奠定的繁榮昌盛的盛世基礎,並不比任何一個開國之君來的要差。
而朱元璋之所以容忍胡惟庸這麼多年來收攬權利,而且現在還乾脆把權利都放給胡惟庸,就是想要看看胡惟庸到底能夠到什麼樣的程度。
其背後的目的核心,便是直指建立了上千年之久的宰相制度。
皇帝坐國,宰相治國。
這從春秋戰國以來,便實行制的制度,到了朱元璋這裡,可是不能夠繼續容忍的。
尤其是看到那些地方送上來的奏摺奏章,居然還先要給丞相過目篩選,之後才會送到自己這個皇帝眼前。
朱元璋怎麼可能忍受得了呢?
而想要廢除宰相制度,也不是自己這個皇帝一句話就能辦成的事情,必須要有一個合適的理由。
這樣才能減少旁人反對的意見,也同樣讓那些想要反對的人,知道自己這個當皇帝的人已經是下了決心,要廢除宰相制度了。
所以說這根本就是皇權與相權之間的對抗,而胡惟庸僅僅是成為了朱元璋達成目的的一個踏腳石罷了。
實際上,不僅僅是胡惟庸,包括之前的楊憲,還有李善長,劉伯溫等等,這些縱橫天下的名士們。
在朱元璋的眼中,都是自己操縱的棋子。
以天下為棋盤,以能人異士為棋子。
這就是——皇帝!
朱啟越是明白,朱元璋正在幹的事情,心裏面就對於政治朝堂這種事情,越是敬而遠之。
反正自己這個一心想著鹹魚日子的小王爺,沒事搞點對國家有貢獻的小玩意就好了。
對於這些東西,那根本就玩不過來的,這朝堂上個個都是老奸巨滑,但是在朱元璋的手上不一樣,還是要栽秧。
你說跟朱元璋面前玩政治權力之爭,那真的就是找死啊!
好在他也沒有野心,更沒有想過要奪嫡之類的想法。
雖然已經猜到朱元璋想要幹什麼了,但是朱棣每次到朱啟這邊來,愁眉苦臉的詢問,為何還不去遼東和燕雲就藩的時候,朱啟也都是擺擺手,表示自己並不清楚。
這朱元璋擺明了沒想讓自己和朱棣兩兄弟這麼早去就藩的意思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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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所以說讓自己去就藩,是為了麻痹胡惟庸,讓他覺得皇帝很聽他的話,對他的意見都會採納。
最主要的還是為了讓胡惟庸一個人掌權之後,看看這朝堂上到底哪些人是跟著胡惟庸的,哪些人是保持中立,哪些人是反對胡惟庸的?
那些跟著胡惟庸的人,自然不用多說,他們的下場顯而易見了。
胡惟庸一案被稱為洪武四大案之一,前後歷經十年之久,總共殺了三四萬餘人。
可想而知,因為胡惟庸而被牽扯的官員的數目該有多少?
就連洪武四大案之後的藍玉案,也是胡惟庸這個案件後續的發展。
就這樣,日子一天天風平浪靜的過去,只是這風平浪靜之下,已經是波濤洶湧了。
錦衣衛們在不斷地收集著證據,而這胡惟庸直接貪污腐敗的罪證自然是沒有的。
但跟隨他之後的那些狐朋狗友們,想要多麼乾淨,確是不太現實的。
這人只要有了權利,難免會利用手中的權力為非作歹。
要不然這貪官污吏為什麼像雨後春筍一樣,一茬一茬的冒出來呢。
即便朱元璋把他們剝皮抽筋做成草人,掛在官府衙門,他們每天路過都能看到那些貪官的下場,但每每到了自己的時候,別人送上來銀兩,他們還是照收不誤。
這都是人的天性,只要有100%的利潤,就能夠冒著生命危險去干一件事情。
更不用說貪官污吏,他們的利潤何止是100%,那根本就是空手套白狼,想要多少錢就有多少錢。
這胡惟庸縱然是能夠為了保住自己的權利,而儘量潔身自好,但他想要要求底下人也這麼做,那就非常的困難了。
而根據錦衣衛們多看到的,這胡惟庸雖然手上很乾淨,但平日裡彰顯自己權利的事情,可沒少干,甚至觸碰底線的事情,也不是一件兩件。
所說自然不是吃拿卡要或者類似貪污的事情,而是胡惟庸在皇帝不在應天府的時候,擅自使用皇帝的御書房。
又或者是在早朝的時候,走上皇帝才能夠上的台階,或者經常和那些武將們一起喝酒商談國事,甚至還會唉聲嘆氣,覺得皇帝給武家母的待遇太低了,等等之類的拉攏人心的手段。
這已經不是懷疑有罪了,而一個大臣這樣做,那根本就是80%坐定了,想要造反的心。
胡惟庸到底有沒有造反的心?歷史上種種證據表明,多少是有一點點的?只是他並沒有那個膽子。
拉攏武將也並非是要拉攏他們來造反,因為這胡惟庸安慰完了武將們之後,還說了一句話:
「這都是劉伯溫那個老賊慫恿的啊!」
這分明就是想借刀殺人啊,知道遼王殿下保著劉伯溫不好動手,就讓這些武將們來對劉伯溫動手了。
說不得,等皇帝回來之後這些武將們要在皇帝面前鬧一陣子,
可能最大的願望就是能夠坐穩丞相之位,成為像商鞅,蕭何,王安石那樣的千古明相,流芳百世。
而胡惟庸有沒有這個能力暫且不說,但他的心態和政治權謀,顯然不夠像商鞅,蕭何或者王安石那樣。
而那些錦衣衛麼收集了大量的罪證之後,朱元璋也不氣,也不惱,就將手上的這些罪證一一收了起來。
而到了洪武十一年年的三月,才剛剛離開應天府不到半個月的時間,朱元璋便已經將手頭上的證據收集的差不多了。
於是在一天天氣晴朗,風和日麗的日子裡,就帶著朱標和朱啟,朱棣等兄弟一起返回了應天府。
而此時的胡惟庸,還在皇帝才能使用的御書房裡,看著手裡的奏章。
雖然穿著一身官袍,但那神態和動作顯然和皇帝沒什麼兩樣。
不僅如此,他召集別的官員議事的時候,也不會在官署衙門裡面直接討論,而是讓那些官員們到御書房來找自己。
胡惟庸的虛榮心可以說是牢牢地被滿足了一把,不過當聽到皇帝從外面回來的時候,胡惟庸也是陡然嚇了一跳。
他沒有想到,朱元璋居然這麼快就回來了,印象里去遼東怎麼可能只要半個月的時間呢?
這胡惟庸轉念一想,陡然就好像被晴天霹靂了一樣,整個人都發軟了下來。
皇帝如此反常的歸來,難道是有什麼事情發生嗎?
而這個事情,莫非是衝著自己來的。
胡惟庸第一個想到的是,會不會有官員在私下裡秘密給朱元璋遞了信封,又來彈劾自己了。
他倒是沒有在自己這邊反思過任何的問題,而朱元璋帶著人走到御書房的時候。
胡惟庸此時已經站在門的邊上了,朱元璋倒是沒有著急進去,而是站在門外看著胡惟庸問道:
「我離開的這段時間,胡相真是辛苦了呀,不知道,我這御書房還是否和胡相的口味?」
胡惟庸聽了這句話之後,才突然想起,這皇帝若是知道自己在御書房辦過公,恐怕不會高興的。
趕忙就開始訴起苦來,無非就是每天都要被說各地送來的奏章,而官署裡面人多口雜。
所以才在這御書房,自己借用了來批閱奏章,但每每進去都是跪在地上,用一張矮桌子來辦公。
如果不是朱元璋提前早就已經調查好了,而宮裡面的那些眼線們,每天都在匯報胡惟庸的事情。
朱元璋還差點就信了胡惟庸的鬼話了。
胡惟庸這邊一番哭訴完了之後,朱元璋也是一臉心疼的說到:
「那你辛苦了呀,趕緊坐到椅子上休息休息。」
朱元璋說完,就拉著胡惟庸走進了御書房,而胡惟庸也是一臉受寵若驚的樣子。
不過,隨後看到朱元璋拉著自己,竟然自己在御書房的主桌旁邊坐下,那真的是受寵若驚了,這一般都是皇帝坐的位置。
朱元璋一邊拍著胡惟庸的肩膀,一邊說道:
「胡相啊,這位置做得還開心嗎?」
開心?那不是肯定的嗎。
只是這胡惟庸已經是如坐針氈。
「皇帝陛下,御賜的座位自然是舒服開心的。」
朱元璋冷笑一聲,隨後說道:
「你覺得舒服開心,那這座位就給你帶去錦衣衛詔獄的時候用吧!」
這番話說完,胡惟庸一愣,但身後的錦衣衛們已經走了上來。
任憑胡惟庸在那邊大喊大叫的求饒喊冤,錦衣衛們動作也沒有絲毫的停頓,而且為了防止朱元璋聽到什麼難聽的話,還把胡惟庸的嘴巴給堵了起來。
繼空印案後,震驚明朝官場的胡惟庸案,也就這樣,拉開了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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