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小乞丐整個身板太貼牆,他們看不到刻的是什麼,只好失望地收回了目光,重新打量起小乞丐!
唰的一下,他用刻刀割破皮肉,一股熱血灑向石牆,他仿佛是對自己的筆功非常有信心,得意地點了一下頭,自言自語:「這次寫得真好看,娘親知道一定很高興的…!」
小乞丐緩緩轉過身來,與那十九名漢子站成一排,將頭抬得高高,瘦小的身板挺得像白楊樹一樣筆直!
「啊!」
老鎮長站得最近,看得也是最真切,他賣力揉揉眼睛,然後指著石牆,像是被雷擊一樣,一時竟說不出話來!
唰、唰、唰!
無數道目光順著其指尖射向石牆,他們同樣是張大嘴巴,像著了魔一樣呆在原地。
石牆上,歪歪扭扭地刻著兩個大字,潦草的筆畫間,流淌著澎湃無比的鮮血,其中的一個字眼,震撼如雷霆!那上面刻著的竟是鄭雷二字!
「是楊家村的人…!」
良久,終於有人驚呼,聲音顫抖,內中有講不出的滋味!然而令人更震撼的還在後頭!
隆!
那座石牆竟然在劇烈抖動,裡面的吟唱聲再起,越來越強烈,似乎有東西就要衝出,眾人一陣頭皮發麻,捂住頭,驚慌地四散跑開去,只有鄭雷依然停留在原地,他不相信自己的祖宗會對他有任何不利。
咔嚓…!
石牆上,有一名單竟然發生了裂縫,一道黑氣呼的一聲飛出,對著鄭雷的天靈蓋鑽去,速度飛快,根本不容其反抗!
咔嚓…!又一名單裂開,同樣是飛出黑色氣體,順著原先那道氣體沒進鄭雷體內!
呼呼呼…!數不清的黑影破牆而出,全部沒入了這唯一的楊家血脈體內!
此刻的鄭雷腦袋一片空靈,他盤坐在地,雙目緊閉,瘦削的臉上竟看不出其有任何情緒波動!
眾人正想上前撲救,忽然一名老人跑在前頭,他將眾人擋下,高呼道:「是靈魂的祝福!」
群眾愕然,有人疑惑問道:「什麼是靈魂的祝福?」
這時人群中又有一個老人排眾而出,他指著鄭雷,激動地解釋道:「這每飛出的一道黑氣,都是一股靈魂的力量,這股力量,由死後的英靈聚成,聚的越多,力量便越強大,一定是楊家村的英雄顯靈了,他們冒著靈魂破滅的代價,也要祝福其後人!大家千萬不要干擾他!」老人不讓群眾前進一步,神色嚴肅無比!
「有這麼一股力量麼?為什麼我就得不到?」又有人問道!
「這是家族的祝福,你們看,飛出的全部是楊家村的英靈!」
咔嚓…!眾人發現,裂開的竟然全部是楊家村的名單,這麼說來,他真的是得到了祝福的力量啊!
「可是!我家祖先也在裡面啊!」那人不服。
有人罵道:「那是因為,你家祖先不祝福你…」
場下情緒一浪未平又接一浪,今天是什麼日子啊!一時哭一時笑,還讓不讓人活的!
「好小子!」老鎮長大步跨出,眼睛閃著淚花,嘴角卻笑得快合不攏了!
咔嚓…!
隨著楊家村的最後一位名單裂開,最後一股靈魂祝福沒入鄭雷體內,此刻的英雄石牆,蜘蛛網一樣的裂痕攀爬滿表面,那些滄古的名字忽然一黯。
叮、叮、叮…!
無數道清脆破碎聲響起,英雄之名竟是隨風消失不見,只留下石牆那歲月的磨痕,印證了那曾經存在的故事!
楊家村的英雄,不但付出了軀體與靈魂,甚至連名字都不曾留下!
吼!
鄭雷仰天長嘯,瘦小的身板有如參天巨樹。
吼、吼、吼…!
所有人仰天長嘯,再險惡的魔山,也不能阻擋英雄前進的步伐。
柔和的黃昏下,眾人漸漸散去,廣場上只剩下一老一少兩道身影。
老鎮長臉色變得陰晴不決,他沉思了片刻,走到鄭雷身邊,一咬牙道:「你不能去闖惡魔山脈…!」
「為什麼?」鄭雷平靜地問道。
「你是個聰明的孩子,你知道老夫是怎樣想的,對嗎?」老鎮長微微一笑,牽起他的小手,迎著夕陽而去!
「那您覺得我會呆在這絕地鎮一輩子麼?」鄭雷突然停下腳步,側著小腦袋反問。
「老夫知道你是一個不平凡的孩子,但是惡魔山脈,那是一條死路!你如果死了,楊家村就徹底滅亡了,老夫不能再對不起你楊家村…!」
老鎮長望向百里外的蒼穹,此時的惡魔山脈,黑氣滔滔,一派死寂。
他蹲下身來,一張蒼老的大手緊緊抓住鄭雷肩膀,目光朝絕地鎮四圍打量去。
小鎮雖是簡陋凌散,甚至連那防禦馬賊的大門也是千瘡百孔,不過怎麼說,這也是一寸天中最堅固的堡壘,總比那個偏遠而被馬賊占領的楊家村強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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