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荒歷 第五十九章：唯一破綻

    在昊看見了自己的第一時間，他想到的自然是幻覺，侵蝕，扭曲之類的想法，但是這些想法立刻就被他自己給否決掉了，因為很簡單的一個道理，他現在處於昊天神話形態下，在這種形態下，別說是區區輪迴盤了，便是整個低緯度都無法侵蝕與扭曲他。

    同時他看到了另一個自己的眼睛，在看到的一瞬間，他只覺得整個意識海轟然巨響，無數的信息開始浮現在了腦海之中，他想起來了，在他化身昊天神話形態時，他見到了不知名的大能，又見到了處於蒙昧困頓中的大領主，同時他還向那大能提出了一個請求，以及那位大能答應了他的請求，同時布置下了隔絕前後的絕壁……

    前不能改，後不能來……

    如此方才可以讓人類有一線生機，方才有那最後最終的希望，否則在那高高在上的「命運」主持下，人類將永無出頭之日。

    「命運」的可怕，昊已經是深知，從昋的經歷中他就可以知道其萬一。

    將人類從層層歷史帷幕中刷新在了洪荒大陸上，讓萬族屠殺虐殺人類，以此來奪取人類的氣運，還反過來污衊是人類大能刷新了人類，只為了獲得血色氣運，此等殺人又誅心，不知道讓多少人類英雄束手黯然。

    又有所謂的「穿越者」，「重生者」，「人類之子」，「人類主角」等等存在，看似是人類的希望，但其實根本就於事無補，反倒是耗盡了人類好不容易凝聚出來的氣運。

    最後若實在是還有人類英豪極偶然間脫出桎梏，也還有機制與命運在等待著這些人，直接降維打擊將一切人類的希望消滅在萌芽之時。

    除了這幾個大方面以外，小細節也是布滿了陷阱，比如人類英豪崛起時，與萬族中人就會產生羈絆，再比如所謂的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之類的謊言，層層疊疊，從最微末處就有著羅網一般，讓人類的崛起從最根子上就不存在。

    那怕是真的物極必反，比如人類血色氣運凝聚到了極限，最終真的出現了顛覆一切，有望達到終極的人類血色氣運之子，那高高在上的「命運」也依然有法可解，這法就是昋，就是所謂的大領主，就是所謂的「希望」。

    看似有著希望的重啟，每一次重啟其實都是溫水煮青蛙，人類依然是被凌虐，被屠殺，人類的氣運依然是一次又一次的被奪走，然後殘餘下來的只剩下扭曲到極致的血色氣運，甚至連這血色氣運都會被吸納奪走，到最後連最後絕望的反擊都不存，這也是為什麼昋在重重歷史帷幕的最後，毅然選擇放棄一切，也要讓塔降臨的緣故了。

    人類沒有希望，沒有任何的希望，看似有著種種可能，但這全部都在「命運」的掌控下，實在是出現了類似昋一樣的人物，那麼就直接重啟再重啟好了……

    只要還有那幾個高高在上的黑手存在，那麼人類就將毫無希望可言。

    正因為如此，前不能改，後不能來才會這麼的重要，這也是達成昊當時提出請求的一個重要前提，只有當這個條件達成時，人類才有了絕地一戰的機會，也才有了可以達成昊願望的可能。

    只可惜昊忘記了當時在那奇妙空間內的記憶，這其實是一種保護，因為他直面的存在遠超過了他的理解與想像，那怕是不含任何惡意的話語，都會直接導致昊的存在被湮滅，甚至是比湮滅更加可怕。

    不，這一位的存在已經強大到了別說是語言了，便是一個念頭，便是一個眼神，都可能導致昊徹底扭曲化，作為「昊」這個生命的存在化為某些無法理解的別的東西，這並非是那一位存在想要攻擊昊，而是彼此的強弱已經大到了超出天際，超出不知道多少多元宇宙級別的間隔之上，那怕那一位只是泄露丁點信息，都足以讓昊徹底扭曲。

    這就和一隻普通的螻蟻，靠近了一顆熊熊燃燒的恆星一樣，一瞬間就會導致這隻螻蟻氣化消失，而那一位也是同樣如此，祂的存在太過高遠，除非是祂刻意進行的保護，否則一個音節，一個哼聲，內中所蘊含的信息量可能都超過了一個多元宇宙的整體信息量，這樣層次差距下，即便那一位對昊進行了多層面的保護，與其交談的信息也會在昊離開後被忘卻，因為這就是對昊的保護措施。

    除非是昊去到了終極，最起碼也要臨終極，這才可能逐漸回憶起這些記憶來。

    而在此刻，昊卻回憶起了這些記憶信息，因為站在他面前的另一個自己，實力就是臨終極。

    昊又看向了周圍，什麼都沒有，既沒有輪迴盤，也沒有他所展現的昊天神話形態，這一刻昊猜測出了許多事情來，也明白了現在自己的狀態是什麼……思維共鳴，就如同當時他與鈞在刑天神話形態下短暫進行過的思維共鳴，而這一次的思維共鳴程度還要更加深入許多，因為從本質上來說，他是在自己和自己進行思維共鳴……

    「來自未來的我嗎？」昊首先開口說道，然後他就搖了搖頭道：「不，不可能，當那一位展開了隔斷絕壁時，別說是臨終極了，便是真正的終極，甚至是終極巔峰都無法跨越過來……不，我懂了。」

    昊和眼前的自己，很可能是不知道多麼遙遠後的未來的自己，兩個人幾乎是異口同聲的說道：「隔斷絕壁有一個唯一的破綻，這個破綻就是……」

    「我自己！」

    未來的昊點點頭道：「是的，這是隔斷絕壁唯一的破綻，或者說這並不是破綻，而是那一位對我的憐憫……在這一位設置下隔斷絕壁時，這個絕壁並不是真正的牆壁，而是一道強度大到不可想像的電腦防火牆，所有擁有時間線，世界線，以及因果律等等跨越手段的存在，全部都無法通過這道電腦防火牆，而唯一的漏洞就是我了……」

    當未來昊說完了這番話後，昊的臉色就逐漸變得了蒼白，他咬著下嘴唇半響，將下嘴唇都咬出了鮮血來，這才說道：「但是漏洞就是漏洞，即便布置下隔斷絕壁的存在是我們完全無法想像的大能，超越了終極，去到了彼岸，但是我們卻不是……你能回來，就代表著信息的交流開始，而從你現在的實力來看，你也並未證得終極，換言之……你現在的所有所作所為，全部都有可能是受『命運』所驅使，你別說話，我不會相信你所說的任何話語……不，不相信也不行，可能這個不相信本質上就是『命運』所希望的……」

    昊越說臉色越是難看，他看著未來的自己雙眼，試圖從中找到任何不屬於自己的特徵來，他懷疑這個未來的自己已經叛變人類了，或者說被扭曲，被侵蝕，被控制了，否則若真是自己，不管多麼久遠的未來，他都絕對不會回到現在來，因為他自己應該是可以立刻推測出自己這個漏洞的可怕危害。

    這是人類崛起的唯一希望，而他卻變成了這個希望的唯一漏洞……

    若真是如此，他是寧可死了也不會回來的……

    （等一下，寧可……）

    昊猛的瞪大了雙眼，立刻就有一面青色鏡面出現在了他和未來的自己之間，而未來的自己則苦笑著微微點頭，頓時就有一顆仿佛是青色玉石，又仿佛是青色琉璃，又或者是青色的破碎玻璃同樣閃現出來，與他的昊天鏡同源，但是卻殘缺得厲害。

    （原來如此，沒錯了，若真是這樣，那未來的我確實是會回來的，這個信息非常重要，那怕是暴露出這破綻也在所不惜，或者說，正因為有了這個破綻，所以要堵住這個破綻的話，就必須要回來一趟……）

    未來的昊就說道：「既然你都懂了，那我就要回歸了，這個破綻短時間內由……屏蔽著，但是屏蔽不了大敵多久，我必須要走了……還有，對不起，我真的……對不起。」

    昊默然不語，在這一刻，他想明白了許多事情，但是他依然難以釋懷，那怕說這對不起的人是他自己也依然如此，眼看著未來的自己即將消失，這處共鳴思維空間也將崩壞，之後他只會記得這破綻，以及要解決這破綻，別的很可能都會忘記，特別是涉及到了那一位的信息都會忘記。

    即便如此，昊依然在最後一刻問道：「我……還能夠再見到艾伊嗎？還有孩子……」

    未來昊停下了一切動作，他正在慢慢消失，就在他即將消失殆盡時，他才回頭燦爛的笑道：「嗯，會的，一定會的……」

    「在遙遠的，非常遙遠的未來……在我的夢想達成的非常遙遠後的未來，一定……」

    「我一定可以再見到艾伊，還有我們的孩子……」

    「一定可以！」

    昊淚流滿面，他單手觸碰在了輪迴盤上，輪迴盤的一切攻擊全都停止了下來，昊抹了抹臉上的眼淚，他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突然一下子落淚下來。

    隔了幾秒，他才忽然間明白了一件事情。

    此生，他已經再也看不到艾伊，再也挽回不了這遺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