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自己一向敬重高潔如仙的老師陳曦仙子如此樣子,陳玄奘不禁有些目瞪口呆。
看著陳玄奘驚訝的樣子,目光微閃了下的陳化,便是淡笑道:「好了!望月,別這麼隨性,沒有一點兒修仙了道之輩的定性。」
「外公,你不是說過仙道逍遙嗎?不像那西方佛法,說什麼慈悲為懷,諸多束縛,一點兒也不自在!」笑說著的望月,還故意偏頭瞥了眼陳玄奘。
眉頭輕皺了下的陳玄奘,卻是並未開口多說什麼。
見狀,和胡靈兒相視一眼的陳化便是淡笑搖頭道:「望月,你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世上生靈無數,多是脫不了七情六慾,生死苦難。若是那些凡俗盡皆隨性而為,豈不是亂了套了?就算是我輩仙神,若是不懂得養性修身,也會自取災禍的。」
「知道了,外公!我又沒做壞事!」望月有些無奈的撇嘴道。
陳化搖頭不再多說什麼,而胡靈兒則是忍不住道:「望月!你雖無心,但若不注意,有時也難免辦了壞事。有道是,事出皆因無心之意外。有些事情,是你難以預料的。我輩仙神,也難以算盡禍福之事。」
秀眉微蹙了下,小嘴翹了起來的望月,只是低頭悶悶的沒有多說什麼。
「望月!不要不把你外公外婆的話放在心上,他們都是為你好!」陳曦見狀忍不住輕喝道,
點了下頭的望月,只得悶悶應聲道:「是,母親,我知道的。」
「玄奘,隨意一些,做吧!」陳化則是淡笑對那恭敬而立的陳玄奘道。
陳玄奘聞言有禮的謝了,這才敬陪末座小心坐下。
接下來,陳化似乎對陳玄奘來了興致一般,面帶笑意溫和的和他談起來。
一番交談。陳玄奘也是放下了心中的緊張心緒,略顯從容的和陳化隨意說著話。
「果然是很有慧根啊!」從陳玄奘的一言一行,陳化忍不住心中暗贊。
而陳玄奘也是忍不住對陳化興起仰慕之心:「師祖真是大德之輩,言辭精練。見解高深,更難得這般和藹。」
時間流逝,天色漸晚之時,眾人一起在這別院之中用了晚宴。
而晚宴之後,陳光蕊夫婦更是親自前來拜訪。得知陳化和胡靈兒乃是陳曦仙子的父母之時。陳光蕊夫婦不由更加的恭謹小心。
接下來的日子,陳化和胡靈兒也是在這別院暫住了下來。
時間流逝,轉眼間便是月余時日過去了。
別院水上涼亭之內,陳化、胡靈兒以及陳曦分別坐在石桌旁,而楊嬋則是侍立在一旁,為三人奉茶。
「父親,孩兒發現玄奘他近日來,和佛門之人交往頗多。特別是上次陪他母親去金山寺上香,更是遇到了一個略有些道行的法明和尚,與之頗為投機。常去金山寺和他談法!」陳曦略顯無奈道:「難道,真的是天意難違,他與佛門緣法難割嗎?」
陳化聞言淡笑了下,隨即便是輕品了口茶緩緩道:「曦兒,那小子本來就與你沒什麼緣法,倒也不必太過執著了。他的緣法在西方,在佛門。」
「難道父親你也覺得西方佛法該傳來東方嗎?」陳曦忍不住秀眉微蹙道。
「曦兒!東方為玄門正統,何須擔心佛門能夠壓道門一籌?」陳化則是搖頭笑道:「大道三千,妙法無數。西方之佛法,並不是沒有可取之處。我造化一脈乃是造化洪荒眾生。只要是對眾生有益的,便是好事。」
若有所思點頭的陳曦,頓時恍然道:「這麼說,父親是支持佛法東傳了?」
陳化再次搖頭道:「不!為父不支持也不反對!」
「父親這是什麼意思?孩兒都有些糊塗了!」陳曦無奈苦笑道。
微微一笑的陳化。則是側頭看向一旁侍立的楊嬋道:「楊嬋,你說呢?」
「這..」愣了下的楊嬋,便是猶豫著道:「徒孫以為,師祖的意思是可以讓佛法傳入東方,造福生靈。但是,不能讓佛法在東方太過興盛而衝擊道門。惹來爭鬥!」
陳化頓時讚賞的看了眼楊嬋笑道:「不錯!西方二聖只想到要西方大興,卻忘了水滿則溢、月盈則虧。那截教的教訓尚在眼前,但願佛門不要重蹈覆轍才好。否則,佛道衝突一起,洪荒將又要不寧了。」
「想要西方二聖明白何為『知足』二字,談何容易啊!」胡靈兒則是搖頭道。
陳曦也是美眸微閃的笑道:「世間若都是無欲無求之輩,也就沒那麼多紛爭了。」
而就在幾人說話間,那陳光蕊夫婦卻是急匆匆趕來。
「陳大人!為何如此不知禮數,不讓人通傳一聲便橫衝直闖?」陳曦有些不滿的秀眉微蹙看向陳光蕊。
陳光蕊忙拱手賠禮道:「仙子!光蕊失禮!只是,確實是有大事,還請仙子援手,救救小兒啊!」
「嗯?玄奘怎麼了?」陳曦聽的不由蹙眉疑惑問道。
陳光蕊滿臉愁苦無奈的忙道:「仙子!玄奘今日和金山寺的法明長老來往頻繁,我本以為他只是痴迷佛法,豈知他竟然要拜法明長老為師,剃度出家啊!」
「是啊!仙子!我夫婦可就這麼一個兒子。他若是出了家,我們可怎麼活啊!」一旁的殷小姐也是傷心不已的輕泣道。
聽著陳光蕊夫婦的話,陳曦頓時美眸微瞪的有些愣住了。
「父親,您看這..」轉而反應過來的陳曦,頓時有些不知所措的看向陳化。
陳化卻是淡笑擺手示意陳曦不必多說,同時笑看向陳光蕊道:「陳大人!令郎天性仁善,頗有慧心,倒也的確是與佛門有緣。如今他入了佛門,他日必有一番大成就。所謂生死禍福,各有緣法。大人又何必太過執著於此呢?」
「這..」愣了下的陳光蕊,旋即便是苦澀一笑道:「若是真如上仙所說,那也是我兒福緣。只是我陳家一脈單傳,光蕊只有一子,若他去出了家。我陳家豈不是要絕了後了嗎?如此。光蕊以後如何去面對陳家列祖列宗啊?」
陳化一聽頓時笑了:「陳大人!您尚且年輕,何愁沒有子嗣?天道雖無情,但仙道卻有仁心。陳大人治理一方,使百姓安居。福澤綿延,上天是不會讓你陳家無後的。」
「當真?」陳光蕊一聽頓時目光亮了起來。
含笑點頭,陳化再三保證才勸得陳光蕊夫婦離去。
待得他們離去,陳曦頓時秀眉微蹙的道:「父親!您為何如此?那陳光蕊夫婦,似乎並無再有子嗣之命啊!」
「若不如此。他們夫婦必然要去金山寺一番攪鬧,到時卻是給陳玄奘算了一番磨難!」微微搖頭的陳化便是反而笑道:「曦兒可知,那陳光蕊夫婦為何一直沒再有子嗣嗎?」
陳曦聽的秀眉微皺,不禁疑惑道:「父親,莫非其中有什麼因由嗎?」
「陳玄奘與西方有緣,將來註定要去西方成佛的。若是他塵緣太多,終究是牽絆。故而,他陳家不會再有子嗣。這樣一來,他便是逍遙之佛了!」陳化淡笑解釋道:「佛門尤重因果!這是佛門的算計,免去了陳玄奘以後的麻煩。」
恍然的陳曦。頓時有些不滿道:「父親,您何必去算計玄奘呢?怎麼說,他也是您的徒孫不是?」
「你覺得為父在算計他?」陳化卻是淡笑反問道。
陳曦有些好笑道:「難道父親還是為他好不成?」
「玉不琢不成器!」搖頭一笑的陳化便是緩緩道:「曦兒,那陳玄奘到了西方成佛,若是就此沒了因果糾纏,雖然自在可是只怕也難以再進一步了。到時候,他便真成了佛門傳法的一樣工具。用過了,就沒用了,沒人會去在乎了。而有著那番因果,他日他便會多一番機緣。若是把握的好。必然更有一番大成就。你還覺得,為父是在算計與他,在害他嗎?」
若有所思點頭的陳曦,頓時面露喜色道:「父親遠見熟慮。孩兒不足!如此說來,父親卻是為選裝費了一番心思了。」
「好了!玄奘既然將入佛門,那我等也該離開了!」陳化轉而道。
陳曦聽的一怔,隨即便是略有些不舍道:「父親,孩兒還想多留一段時間。」
「也好!」微微點頭的陳化,便是含笑和胡靈兒相視一眼道:「不過。我和你母親卻是要走了。我可是答應你母親,這次陪她多走一些地方。」
笑著點頭的胡靈兒,則是道:「對了,曦兒啊!望月這幾天又跑哪兒去了?」
「還能在哪兒?八成是又去找玄奘的麻煩去了!他們兩個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好像誰看誰都不痛快似的,」陳曦說到這兒不禁無奈一笑。
對此,陳化只是淡笑了下:「他們的事情,不必多管!望月那丫頭的性子,是要有人給她磨一磨才行。」
「可是父親,玄奘是佛門的人了,望月和他攪合在一起算什麼事啊!」陳曦無奈道。
陳化聞言不由笑道:「呵呵,望月要是能夠將玄奘拉入玄門,倒是她的能耐。只怕,她沒有那個能耐啊!所以,你就不要多慮了。」
「也是!」陳曦想了下便是點頭笑道:「若是玄奘西行取經望月跟去,對她也是不錯的磨練。只不過,這樣一來,西方如來只怕難以放心了。」
陳化一愣,轉而也是笑了:「讓他擔心去吧!」
...
時又經年,因那袁守誠與涇河龍王一番對賭貓膩,可憐涇河老龍命喪黃泉,求救於太宗皇帝。也是太宗該此劫難,被涇河龍王害得去那幽冥地府走了一遭。
幾番周折,重獲新生的太宗皇帝,心思一動,遂聚集多官,出榜招僧,欲要修建水陸大會,超度冥府孤魂。榜行天下,著各處官員推選有道的高僧,上長安做會。那消個月之期,天下多僧俱到。
唐王傳旨,著太史丞傅奕選舉高僧,修建佛事。傅奕聞旨,即上疏止浮圖。以言無佛。表曰:
西域之法,無君臣父子,以三途六道,蒙誘愚蠢。追既往之罪,窺將來之福,口誦梵言,以圖偷免。且生死壽夭,本諸自然;刑德威福。系之人主。今聞俗徒矯托,皆雲由佛。自五帝三王,未有佛法,君明臣忠,年祚長久。至漢明帝始立胡神,然惟西域桑門,自傳其教,實乃夷犯中國,不足為信。
太宗聞言,遂將此表擲付群臣議之。時有宰相蕭星。出班啟奏道:「佛法興自屢朝,弘善遏惡,冥助國家,理無廢棄。佛,聖人也。非聖者無法,請置嚴刑。」
傅奕與蕭星論辨,言禮本於事親事君,而佛背親出家,以匹夫抗天子,以繼體悖所親。蕭星不生於空桑,乃遵無父之教,正所謂非孝者無親。
蕭星但合掌道:「地獄之設,正為是人。」
太宗召太僕卿張道源、中書令張士衡。問佛事營福,其應何如。二臣對道:「佛在清淨仁恕,果正佛空。周武帝以三教分次:大慧禪師有贊幽遠,歷眾供養而無不顯;五祖投胎,達摩現象。自古以來,皆雲三教至尊而不可毀。不可廢。伏乞陛下聖鑒明裁。」
太宗甚喜道:「卿之言合理。再有所陳者,罪之。」
心意已定的太宗遂著魏徵與蕭星、張道源,邀請諸佛,選舉一名有大德行者作壇主,設建道場,眾皆頓首謝恩而退。
自此時出了法律:但有毀僧謗佛者,斷其臂。
次日,三位朝臣,聚眾僧,在那山川壇里,逐一從頭查選,內中選得一名有德行的高僧。你道他是誰人,正是那陳光蕊之子,在金山寺出家的玄奘。
當日對眾舉出玄奘法師。這個人自幼心慈,他外公見是當朝一路總管殷開山,他父親陳光蕊,中狀元,官拜文淵殿大學士。一心不愛榮華,只喜修持寂滅。查得他根源又好,德行又高。千經萬典,無所不通;佛號仙音,無般不會。當時三位引至御前,揚塵舞蹈,拜罷奏道:「臣星等蒙聖旨,選得高僧一名陳玄奘。」
太宗聞其名,沉思良久道:「可是學士陳光蕊之兒玄奘否?」
陳玄奘應道:「臣正是。」
太宗喜道:「果然舉之不錯,誠為有德行有禪心的和尚。朕賜你左僧綱、右僧綱、天下大闡都僧綱之職。」
玄奘頓首謝恩,受了大闡官爵。太宗又賜五彩織金袈裟一件,毗盧帽一頂,教他用心再拜明僧,排次庠黎班首,書辦旨意,前赴化生寺,擇定吉日良時,開演經法。
玄奘再拜領旨而出,遂到化生寺里,聚集多僧,打造禪榻,裝修功德,整理音樂。選得大小明僧共計一千二百名,分派上中下三堂。諸所佛前,物件皆齊,頭頭有次。選到本年九月初三日,黃道良辰,開啟做七七四十九日水陸大會。
一切安排妥當,陳玄奘當即具表申奏,太宗以及文武國戚皇親,俱至期赴會,拈香聽講。
貞觀十三年,歲次己巳,九月甲戌初三日,癸卯良辰。陳玄奘大闡法師,聚集一千二百名高僧,都在長安城化生寺開演諸品妙經。那皇帝早朝已畢,帥文武多官,乘鳳輦龍車,出離金鑾寶殿,徑上寺來拈香。怎見那鑾駕?真箇是:
一天瑞氣,萬道祥光。仁風輕淡盪,化日麗非常。千官環佩分前後,五衛旌旗列兩旁。執金瓜,擎斧鋮,雙雙對對;絳紗燭,御爐香,靄靄堂堂。龍飛鳳舞,鶚薦鷹揚。聖明天子正,忠義大臣良。介福千年過舜禹,昇平萬代賽堯湯。又見那曲柄傘,滾龍袍,輝光相射;玉連環,彩鳳扇,瑞靄飄揚。珠冠玉帶,紫綬金章。護駕軍千隊,扶輿將兩行。這皇帝沐浴虔誠尊敬佛,皈依善果喜拈香。
唐王大駕,早到寺前,吩咐住了音樂響器,下了車輦,引著多官,拜佛拈香。三匝已畢,抬頭觀看,果然好座道場。但見:
幢幡飄舞,寶蓋飛輝。幢幡飄舞,凝空道道彩霞搖;寶蓋飛輝,映日翩翩紅電徹。世尊金象貌臻臻,羅漢玉容威烈烈。瓶插仙花,爐焚檀降。瓶插仙花,錦樹輝輝漫寶剎;爐焚檀降,香雲靄靄透清霄。時新果品砌朱盤,奇樣糖酥堆彩案。高僧羅列誦真經,願拔孤魂離苦難。
太宗文武俱各拈香,拜了佛祖金身,參了羅漢。又見那大闡都綱陳玄奘法師引眾僧羅拜唐王。禮畢,分班各安禪位,法師獻上濟孤榜文與太宗看。榜曰:
至德渺茫,禪宗寂滅。清淨靈通,周流三界。千變萬化,統攝陰陽。體用真常,無窮極矣。觀彼孤魂,深宜哀愍。此奉太宗聖命:選集諸僧,參禪講法。大開方便門庭,廣運慈悲舟楫,普濟苦海群生,脫免沉疴六趣。引歸真路,普玩鴻蒙;動止無為,混成純素。仗此良因,邀賞清都絳闕;乘吾勝會,脫離地獄凡籠。早登極樂任逍遙,來往西方隨自在。
詩曰:
一爐永壽香,幾卷超生籙。無邊妙法宣,無際天恩沐。
冤孽盡消除,孤魂皆出獄。願保我邦家,清平萬年福。
太宗看了滿心歡喜,對眾僧道:「汝等秉立丹衷,切休怠慢佛事。待後功成完備,各各福有所歸,朕當重賞,決不空勞。」
那一千二百僧,一齊頓首稱謝。
當日三齋已畢,唐王駕回。待七日正會,復請拈香。時天色將晚,各官俱退。怎見得好晚?你看那:
萬里長空淡落輝,歸鴉數點下棲遲。滿城燈火人煙靜,正是禪僧入定時。
一宿晚景不提。次早,法師又升坐,聚眾誦經。(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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