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根流轉符文的烏黑鐵槍掃來,砸塌了天穹,擊向那展開身軀比山頭還要大很多的巫族頭顱,要將他打出萬朵桃花開來!
不過這巫族雖然身軀龐大,但卻非常靈活,擁有神速。他背後黑色雙翅一展,撕破蒼穹,瞬息遠去,避過了這擊。
「殺了我五萬族人,還想走?」
霧靄中傳出憤恨的聲音,符文鐵槍再次橫擊。
「走?你們設陣滅殺我族一千戰兵之恨,這點血完全不能洗刷分毫,我們不死不休!」
巫族龐大的身軀擠滿了天空,用力揮黑翅,欲將這天地震的四分五裂,狂風大作,整片天地都一片黑暗。
這巫族施展出與神俱來的神通,魔威蓋世,嗚嗚聲如來自九幽,成千上萬根凝聚有可怕神紋的黑羽飛射而來,每一根都粗大的驚人,呼嘯而下,跟要滅世似的,沖向持掌符文鐵槍的人族長老。
一場激烈的大戰再次開啟,那鐵槍捅破了天地,與那無盡黑羽撞擊,寶術光華綻放,亂天動地,十方風雲幻滅。
虛空之中一葉扁舟靜靜懸浮,不知到了多久。四隻絕世神鳥環繞著青衫道人,默默注視著不周山發生的一切。
「哧」
先是在天空神光大盛,漫天黑芒凝聚,陡然間化成了一口黑色的爐子,比成百上千座山嶽都要高大,氣勢磅礴的嚇人,佇立天地間,這是一口天地洪爐。
八位人族長老以金仙境界控制符文凝鍊,化成了這樣一口可怕的八卦熔爐,嗡的一聲輕顫,要將下方的巫族戰兵吸去,全部活生生煉化。
「嗡」
氣沖斗牛,幾位巫族巫師隔著百萬里遠同時眉心張開了一隻豎眼,金光大盛,符文漫天,化成一柄絕世仙劍,斬向那神爐。不僅要一舉破了人族的法,還要將長老們一併斬殺。
在天空是長老和巫師們廝殺的戰場,這是一場族群的生死戰,雙方都殺紅眼,逐漸放開對神通的控制,讓術法的餘波肆意席捲四方!
而在地上這片廣袤無垠的空間中,巍峨的大山一座接著一座,森林茂密。巫族圖騰的凶獸咆哮,人族戰歌響徹山水,地面上是殘酷的血肉磨盤!
「哞……」
一聲莽牛咆哮,聲傳上百里,離火沖天,一頭赤紅如血的巨牛,高達十丈,長達三十多丈,自一座裂開的大山中衝出,帶著岩漿,裹著火光。而它的背上騎著四隻手的巫族,持著骨棒肆意捶打地面的結成法陣的人族。
正是離火神牛,似乎已被巫族馴服。在操控下,它四蹄踏著烈焰,渾身都沐浴在火光中,紅色皮毛跟綢緞子似的,閃爍赤光,踐踏著人族的陣地。
在它的後方還有無盡的凶獸,密密麻麻,都是洪荒異種,它們背上都載著巫族揮舞武器帶著刺穿一切的氣勢沖向人族結成法陣。
「啊……不!」
擋在最前面的是一個數百人族的法陣,所有戰兵都驚恐無比,這麼多凶獸奔騰而來,絕對不是他們這個薄弱的靈陣可以阻擋的,但所有人沒有一個後退半步,最後的念頭便是把自己的全部靈力灌入陣法中!
他們都知道這是兩個族群的戰爭,每退後一步,將來的孩子便會少千百里的生存空間,所以他們死死的撐在了一線,直到獸海將他們全部淹沒。
這是一場慘劇,離火神牛一衝而過,沒有什麼能擋住它的腳步。陣法、符文,靈寶一切可以阻擋的東西並不會因為意志而改變被一對赤紅的大犄角直接挑起、撞碎,暴戾地碾壓而過。
它背上的巫族持著巨大骨棒一揮,便捲起黑風陣陣將一整片人族法陣吹散,而後跟來的巫族騎獸將他們不斷衝殺。
這樣的犧牲無比的慘烈,但也同樣有效,所結的層層法陣消耗了巫族蓄積的勢!
當巫族攻勢一滯,一頭金毛獅子從後方的人族靈陣中衝出,它皮毛油亮,渾身上下流動金色霞光,高達二十丈,眉心生有一根大犄角,有電芒閃爍,一雙眼睛血紅,沖向離火神牛。
而它背後托著神鐵鑄造的寶塔,閃爍著點點深沉的玄光,吞吐的浩瀚靈力無不表示這是一件威力強大的寶器!
「那頭金毛獅子竟然被人族收了?!」
攻入人族戰陣中的巫族一時騷動,但那為首的四臂巫族毫不畏懼,揮動著沾滿血煞的骨棒,厲聲吼道:「快衝!」
「衝散這片人族大陣,奪回屬於我族的大地!!」
而在金毛獅子身後是以此從守陣變成殺陣的千萬人族,他們歌唱戰歌,帶著一往無前的氣勢向著巫族反衝而來。
「死戰不退,我族當興!!」
兩族最銳利的鋒線碰撞到了一起,在這名為逐鹿的地上,驟然衝起漫天的血光,符文密布,如天地的裂紋。方圓十萬里內,在衝起的血霧直上雲霄,然後化成了淅淅瀝瀝的血雨澆灌一方水土,將山河染成紅色。
多少人傑於無聲之中隕落,又不知多少熬過巫妖大戰的巫族戰兵百戰身死。
一片血光映照大地各處,而後席捲了回來,籠罩著無數的生靈,數千萬生命如烈火中的草芥般燃燒,迸發出火紅的血焰,將億萬里的不周山地區化成以鮮血為燃料的火炬。
一頭八臂雙翅黑猿,雙眼凶戾,渾身黑霧繚繞在戰場邊緣,如一頭來自遠古的凶靈。
它本是上古妖族的一名妖將,被這般萬千血食吸引而來,想著趁兩族交戰捕食雙方。雙翅一展,宛若一道黑色閃電,劃破天際,就向著戰場邊緣的一角俯衝了下去。
「噗!」
可這已經快大羅金仙境界的妖將才身形一動,竟然就看到了自己精悍的妖軀竟然飛速的後退,緊接著它才意識到是自己的腦袋被斬了下來,飛快的與身軀分離,緊接著元神一痛,頃刻就化成灰灰。
它若不是被血食勾動起了貪慾,先用靈眼好好看看就不難發現在兩族大戰的邊緣有著一點點蒙蒙的灰光。雖然只有薄薄一層,卻將戰場內外隔成兩個天地!
這是暗自有大神通者布下的手段,絕不允許別有用心的族群在這個時候下場占便宜。
儘管是如此,但兩族血戰依舊慘痛至極。
可謂是山河赤紅,流血漂櫓!
百萬里化為白地,山川盡染血,生靈哭嚎,一派末日景象。
曾經繁榮的部落所在成為了廢墟,適合生靈繁衍的廣袤靈地而今死氣沉沉,儘是殘骨,污血橫流。
「轟!」
天空的八卦神爐最終還是傾倒了,八位人族長老皆神魂俱滅從空中栽倒。但這神爐墜向了咒殺無數人族精銳的巫師隱秘地,泄露的神火將大地上最後一批有著巫族上古傳承的巫師活生生煉死。
山脈倒塌,大地龜裂,煙塵沖霄,神爐墜落的地方出現一個深坑,宛若一片大淵,黑洞洞,深不見底。
瑩白法寶碎片在血河裡沉浮,閃爍出最後的靈光。兩族征戰不停,各種神通道法對決,逐鹿附近的山脈盡數都被毀掉了,到處都是斷山和泥流,波及數以千里,化山地為平原。
入眼望去,巍峨的山嶽不是倒塌了,就是成了斷山,大地龜裂,生機皆無,血跡斑斑,化為死地。
銀月升起,廝殺平息了下來。山川寂靜,死氣沉沉,沒有一點聲息,夜風划過大地,發出嗚嗚的聲音,如生靈在悲泣。
「這般慘烈都快趕的上巫妖大戰了把?」
玄鳥輕點翅膀便穩穩浮在罡風中,儘管斑駁的血氣衝上雲霄,但一臨扁舟便化成清氣絲毫不能給他們帶來絲毫污濁。
他偷偷和身旁五色神光籠罩的孔雀神鳥說道:「二師弟,你說這人巫大戰會不會如巫妖大戰一樣把東勝神州打崩啊?」
「不會。」
孔宣看了看自家隨時可能突破到大羅金仙的大師兄一眼,又小心看向靜靜盤坐在扁舟上閉目的葉蘇之後才說道:「巫妖大戰時,兩族參加戰鬥的大羅金仙加起來都要到六百之數,又有準聖境界的大能十幾位,混沌至寶先天靈寶,兩座無上大陣種種相加才讓天地為之破碎。」
「而這場人巫大戰之所以看起來打得慘烈,不過是因為雙方使用的神通威力太小,遠遠不如巫妖大戰時那般動輒灰灰一片,讓億萬生靈彈指間化成虛無的手段。」
「而且,你以為就只有師尊一位聖人在此?」
「我看其餘六位聖人恐怕都已經到了,只不過現在隱隱於天地之中還不到現身的時候。他們在怎麼可能會讓東勝神州破碎,白白折損了陸塊氣數?」
玄鳥與孔宣說話之後,一旁的陸壓與金翅大鵬順勢的加入了進來。
「確實是看起來殘酷無比,但比起巫妖大戰那般大殺劫少了諸多湮滅一切的殺意。」
「對對!而且戰場始終被控制在了不周山地區,不得向外擴散,無疑是讓人族和巫族都能保留一絲元氣,比滅絕一切的巫妖大戰增添了不知多少倍的餘地和生機!」
妖族出身的金烏和大鵬,對發生的一切更敢唏噓。
若是參與其中,恐怕就是不惜一切代價消滅對方,若是跳出再看,就覺得雙方這般相鬥是如此的蒼白
一切的結局早在戰鬥開始之前就被聖人安排註定,哪怕是如此,毫無所知的兩族生靈依舊拿起了武器,選擇為自己的信念而戰。
在四位鳥徒弟七嘴八舌的聊天中,葉蘇緩緩睜開眼睛,看向已經寂靜的戰場中心。那裡突然一陣火光閃爍,赤光飛舞,耀的人睜不開雙眼,無窮的神曦流轉。
那是一道切割戰場的劍氣,而一尊龐大的身軀以自身擋下了這一劍,沒有泄露半分,傷害到身後的族人。
但基本上大巫之軀,硬生生接下這一劍,也留下了貫穿胸膛的傷勢。
而這時他身旁那一隻有著黑白兩色的大熊,連忙拿出神異的竹枝。枝條上,一滴晶瑩的汁液出現,如一顆玉露般,散發霞輝,且有陣陣馨香瀰漫。
竹枝垂落,竹葉觸碰到了大巫的傷口,透亮的汁液滑落,沒入那道可怕的傷口間,頓時讓那裡神光熾盛,符文閃爍個不停。即便是巫族的無上戰軀也都顫抖,似乎很痛苦,在艱難的承受。
黑白大熊輕搖竹枝,接連數滴汁液出現,在嫩芽間滾動,顆顆晶瑩剔透,宛若仙珠般,流光溢彩,且有陣陣清香撲鼻。
當這幾滴汁液落下,那符文漸消失,貫穿胸腹的傷口徹底閉合,大巫的傷痛似乎一下子減輕了很多。
他緩緩睜開眼睛看向對面只出了一劍之後,就佇立不動的少年人皇:「為何不出第二劍?這是我族曾經的聖劍,想用它來滅殺我,很容易吧?」
明月之下,姬軒轅手持神劍,仙光無盡,繚繞在旁。他先從這高處借著月華瞭望白天鏖戰的血肉磨盤。
這是一片崩碎的山川,大地龜裂,高山倒塌,荒涼無比,與清冷的月光下寂靜無聲。
「我們兩族為何要打成這般模樣?」
姬軒轅有些痛惜的說道:「既然你我都已知天機,為何還是斗到了這個份上?難道你就不願憐惜與你走到今日的族人嗎?」
「哈哈哈哈!」
蚩尤像是聽到了一個天大笑話,但本是豪邁的笑聲在這般凋零的景色中顯得有些悲涼:「你是不是覺得無論如何巫族都還有著地府這麼一條退路,所以這般早已定下的結局中與人族慘烈的廝殺,簡直是浪費族人的生命?」
「但我要告訴你我率領的巫族早已沒有了退路!」
「所有踏上不周山戰場的巫族就只有一個目的,將屬於我族的大地重新奪回來!!」
「我巫族自開天后便生在大地上,得了無數載歲月大地的滋養,如果盤古如吾族父神,那大地便是吾族母神。」
「若是大地一朝任他族輕易拿走時,竟無一巫族為之效死,豈不是讓那些卑賤的妖族躲在陰溝中嘲笑我巫族無人?」
「所以戰吧,人皇!」
「即便聖人們已經將大地許給了人族,即便是聖劍選中了你,即便是上天不再眷顧巫族。」
「想要得到巫族的大地,也要先斬下我的頭顱,跨過我的屍體!」
即便是滾滾奔流向東的大江中,依舊有死硬的石頭試圖擋住如洪流大勢般江水。
並非是不懂變通,而是不願變通。
也不是沒有活路,而是想著儘自己的最後一絲力氣去重求那一絲一縷讓巫族地脈花重新開滿在大地的可能。
蚩尤此時便如同這麼一塊橫江大石一般擋住人族大興的大勢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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