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人墓 第15章 謊言

    被何道姑這麼一說，奶奶有些不爽的抱怨道：「何道姑，你能來幫我們解決這件事兒，我打心眼裡感謝你。但是有些話你可不能亂說，我一沒殺人，二沒放火，還賠了一個兒子三個孫子，我有什麼責任……」

    眼看著奶奶把話匣子打開了，似乎想跟何道姑說個清楚。

    大爺爺走出來打斷了奶奶的話，沉聲說道：「好了，這件事兒就聽何道姑的，金伢仔的事還得要人家幫忙，你少說兩句！」

    奶奶的嘴皮子功夫在村里是出了名的厲害，跟別人吵架從來沒輸過。

    但是她對大爺爺好像一直很忌憚，所以被大爺爺打斷她的話之後，沒有再說下去，可能也擔心何道姑會生氣不救我，又給何道姑說了幾句好話。

    大爺爺說把屍體放在家裡也不太合適，所以建議放到我們家的老宅子去，反正那裡也沒人住，何道姑點頭答應了。

    我也不想我爹娘的屍體暴屍荒野，暫時放棄了去找小叔的打算，脫下自己的衣服蓋在我娘的屍體上。

    想起我娘的屍體剛剛要掐死我的情景，我心裡還是陣陣作疼，對那個侮辱她屍體的人更是恨到了極點。

    大爺爺叫過來幾個人，把我爹娘和弟弟的屍體再次抬到棺材裡，然後抬著棺材往村里走。

    下山的時候，我聽到張大爺問何道姑能不能解決這件事兒，何道姑只說沒這麼容易解決，她還需要一些時間。

    她沒說具體要多久，也沒說到底能不能解決，很可能在我死了之後都解決不了。

    所以我心裡很急，跑過去問何道姑能不能救救我。

    何道姑還沒說話，馬小花就拍著我的肩膀，老氣橫秋的說：「金伢仔，你放心吧，我師傅的本事可大呢，一定不會讓你這麼快就死掉的，你不用怕。」

    她說的話我肯定不會信，繼續看著何道姑。

    何道姑說她會想辦法的，讓我先回去再說。

    我沒走出幾步，手臂上突然被人掐了一下，轉過頭一看，是馬小花。

    她撅著小嘴，一副很不爽的樣子，在我耳邊小聲說：「金伢仔，你什麼意思啊？我說的話你不信是吧？信不信我讓我師傅不救你了？」

    我怕她真的會這麼做，連忙說沒有不信她。

    「你以後最好乖乖聽我的話，要是敢小瞧我，你死定了！」馬小花恨恨的看了我一眼，然後走開了。

    我以前幾乎沒有跟女孩子打過交道，看到馬小花這樣子感覺有些頭疼。

    不過她是女的，我也懶的跟她計較這麼多，隨她去了。

    我現在滿腦子都在想著小叔的事，想找他當面對質。

    快到山腳下的時候，我把大爺爺拉到旁邊，小聲問他：「大爺爺，當年我家建房子的時候，那些泥水匠師傅是不是我小叔請的？」

    在我的潛意識裡已經認定了這事兒就是小叔做的，所以才這麼問。

    大爺爺聽了我的話，眉頭一挑，說我家建房子的事兒都是在奶奶和我爹張羅的，他不清楚，還問我怎麼會突然問這個問題。

    我不想他知道我在懷疑小叔，就說只是隨便問問，然後就走開了。

    但我心裡卻是滿腹疑惑，奶奶說這些事兒是大爺爺幫襯的，現在大爺爺又說是奶奶和我爹張羅的。

    這倆人到底誰說的是真的？

    我本來只是想確定一下黃亮是不是小叔叫過來的，現在不僅沒得到答案，反而讓我心裡變得更加沉重。

    到了家門口，大爺爺招呼著那些人把棺材往老宅子抬，我直接跑到家裡，到處找了一圈，沒有發現小叔。

    奶奶問我找什麼，我沒告訴她，反問道：「奶奶，怎麼大爺爺說以前給咱們家建房子的泥水匠師傅不是他和小叔去請的？」

    「當年建房子的時候事兒太多了，而且過去了這麼久，可能是我記錯了吧。」

    奶奶含含糊糊的回了一句，然後又跟我說，建棺材炕的事情都過去了這麼久，想要找到那個人也不是這麼容易。

    她讓我先別管那麼多，催促我去找何道姑，要何道姑救救我。

    奶奶的回答有點出乎我的意料，既然她記不太清了，為什麼上次又說是大爺爺和小叔去找的黃亮，非要等我問過大爺爺之後才說她記不清了？

    這陣子家裡發生這麼多事兒，我從來沒有懷疑過奶奶什麼。

    但是現在，我不得不懷疑她是在騙我。

    只是奶奶的這個謊言也有點太低級了，只要我找大爺爺問一下就會被揭穿，她不可能會想不到。

    難道奶奶真的是記錯了？

    我心裡越想越忐忑，也有些難以接受，就像開始不能接受小叔有可能會害我一樣。

    畢竟他們都是我最親的人，如果他們都不值得我去相信，那我在這個世上已經沒有可以相信的人了。

    從家裡出來之後，我失魂落魄的走到老宅子，看到大爺爺已經讓人把棺材放到堂屋中間了，然後按照何道姑的吩咐在擺設靈堂。

    老宅子的地面是土的，又潮又霉，加上光線不好，沒一點生氣，顯得有些陰冷，把棺材放在這裡之後，整個感覺陰森森的。

    村裡的村民都沒走，可能是想看看何道姑怎麼解決這件事兒。

    我看到何道姑還在忙活就沒有打擾她，一個人走到院子裡，往四周看了看，想看看小叔和另外一個人昨天到老宅子裡找什麼。

    院子裡很久沒有打理過，長了很多雜草，兩邊是已經荒廢的雞舍。

    除了這些之外，在靠圍牆的地方有一口井，是以前給我們家提供生活用水的。

    建了新房子之後，我們家又重新挖了一口井，這口井就荒廢了，井口和井壁都長滿了青苔，連井裡的水都變成了綠色的。

    我把院子裡的每個角落都看了一遍，實在沒發現有什麼異常的地方。

    「金伢仔，你在幹什麼？」馬小花的咋呼聲突然從後面傳來，又把我嚇的不輕。

    我回過頭，看到她在「咯咯」的笑著，好像捉弄我是一件讓她很開心的事兒。

    我問她找我什麼事兒，她說是何道姑找我，讓我過去。

    回到老宅子的堂屋，裡面的已經弄了一個簡單的靈堂，掛上了靈堂布，點上了香燭。

    何道姑把我叫到她旁邊，讓我伸出一根手指，然後用針扎破，流了一些血。

    她拿出幾張黃紙，沾了一點我的血在黃紙上，然後從我身上剪下一些頭髮，分成四份，用四張黃紙分別包住，又把黃紙折成了小人的模樣。

    我不知道她要幹什麼，又不好問，就一直在旁邊看著。

    何道姑和黃紙折好之後，讓人弄了一點爐灰給她，把黃紙小人的臉給糊上，帶著我在屋子前後走了一圈，把四個黃紙小人埋在了屋子的四個角落。

    等到何道姑做完這些，我身上的血色馬上就黯淡了下去，也不再向全身蔓延。

    我心中大喜，原來何道姑是在救我。

    何道姑神色嚴肅的囑咐我：「這東西能隔絕你的氣息，讓那怨氣找不到你的本體，也可以讓你多活一段時間。不過你要切記，不管發生什麼事情，絕對不能走出這個宅子，到時候就沒人可以救你了。」

    我趕緊點了點頭，不能出去就不能出去吧，不管怎麼樣，先保住自己的命再說。

    如果命都沒有了，其他的都是白搭。

    何道姑接著又跟外面的村民說有她在這裡，村里暫時不會出什麼事兒，讓村民先回去。

    等這些人走了之後，何道姑和馬小花倆人就忙活開了，據說是在化解我爹娘屍體裡的怨氣。

    到了晚上的時候，大爺爺讓人在老宅子裡清理出了三個房間，我跟何道姑，馬小花一人一間。

    我躺在炕上，滿腦子都在想著小叔的事，他今天離開之後就沒有再出現過，我問了幾個人都說不知道他去哪兒了。

    我覺得他的嫌疑越來大，心裡越來越不是滋味。

    「金伢仔…」這時，我突然聽到一個細微的聲音，是有人在叫我。

    我以為又是馬小花惡作劇，爬起來，打開燈，看到窗戶外面有一個黑影，嚇得一個激靈。

    等我看仔細的時候，才發現站在外面的是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