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人祭 第288章覺醒

    白蛇巨尾劈天斬下，眾人橫飛，功力低微的常六兩和豆丁在黃沙大浪中被掀飛。

    常六兩死死地抱住豆丁，將他護住，豆丁眼中淌血，他使勁地揉著眼睛，想要看親周圍的東西，看看常六兩傷得怎樣。

    「師兄，師兄你怎麼了？」豆丁哭著問道。

    常六兩說道：「豆丁，師兄要死了，有些話我要跟你說。」

    「師兄你不會死的，我們回到寺里再說。」豆丁說道。

    常六兩說道：「你不想知道自己的身世嗎？」

    豆丁看著常六兩心窩上溢出的血無法止住，小聲哭泣。

    常六兩說道：「十一年前的一夜天晚上，師傅在一天雨夜將你抱回清涼山，同行而來的，還有一個老和尚，那老和尚身受重傷，全身經脈斷裂，像是經歷了一場大戰。他說已經守護你百年，身上的守護經文即將消失，必須要有一個人繼承活佛使徒的身份，執掌守護經文，讓你不至於提早被人發現體內的禪宗金身。」

    「師兄，我聽不明白你在講什麼。」豆丁說道。

    常六兩說道：「當年黑暗動亂，佛門，道門和軍方混戰，佛門由虛雲大師領袖，虛雲宣布佛門退出紛爭，隨後兵解圓寂，體內誕生一顆七彩舍利。七彩舍利非禪宗之主不能有，而虛雲一生不好殺生，未修佛功，體內禪宗金身百無禁忌卻從未動過殺念，修行百年，功德圓滿。如此之後，七彩舍利被道門的人所奪，禪宗金身轉世投胎於一農戶家中，懷胎兩年而未生，最後那婦人被活活耗死，其家人以為婦人死了腹中的胎兒也沒法活便將其埋了。雷音寺的主持弘一大師算到了轉世活佛的出生地，便只身前往，從已經被埋葬的農婦腹中挖出了轉世活佛，轉世活佛沒有七彩舍利無法長大，弘一大師為了保全轉世活佛，以無上佛法將轉世活佛封印在萬佛古窟中，直至一百年後，封印之力消散，轉世活佛還是一個嬰兒，身體虛弱，即將身死，弘一大師預感到自己大限已到，他算到自己死後體內也會誕生一顆舍利子，便去清涼山尋找太師傅常喜，讓他幫忙將舍利子封印在轉世活佛體內讓他繼續活下去，而太師傅常喜是陣法大師，他想到了一個共生之法，將舍利子與禪宗金身的氣息相連，接著將舍利子封印在其他人體內，只要另一個人活著，活佛就可以活著。因此弘一大師找到了自己傳人枯海，也就是十一年前重傷垂死出現在清涼觀的老和尚，老和尚需要繼續找一個守護者守護活佛的生命，那名守護者，就是我。」

    「後來呢？」豆丁問道。

    常六兩說道：「後來，老和尚死了，我成了你的守護者，這件事情沒幾個人知道，師傅心疼我，本想將你殺了，因為老和尚功力過高，他選誰作為繼承者師傅沒法反抗，你只要一死，禪宗金身就會繼續轉世，而舍利子就是我的了，我將會成為道門頂尖的天才，師傅讓我考慮一下，我想了一夜，那天晚上你一直在跟我笑。」

    豆丁對於這些往事一無所知，他啞口無言，不知道該說什麼。

    常六兩說道：「後來你就成了我們的小師弟，不知道為什麼，你從那天起就開始長大，能吃能睡，對我越發親切，兩年前，師傅突然算到了我的死劫，我會因你而死，我離你而去是因為想要活下去，可後來我聽到你的死訊又後悔了，師傅在華山戰死也沒有給我留下隻言片語，我決定去神蛇教伺機報仇，就有了今天的事情，這一切都是命。」

    「那雷音寺的人是如何找到我的？」豆丁問道。

    常六兩說道：「你體內的禪宗金身已經三百歲了，就算我身為守護者，也無法壓制你體內禪宗金身越發強盛的佛力，它想要出世，而雷音寺的萬佛古窟中有你當年殘留下的氣息，只要禪宗金身出現，就會被察覺，同樣能察覺到你的還有持有七彩舍利的南宮雲，好在雷音寺先發現了你，將你帶回，當天晚上他們就找到了我，只要我將體內舍利子取出給你，你的佛力就會覺醒，但多年以來舍利子已經與我融為一體，舍利子取出，我就沒法活，我也不想就這樣死了，更何況你依舊天真無邪，還沒到那份上。這世上修行的方式不止是修煉道氣，入定悟佛，還有眾生念力。禪宗金身三百年不殺生，為世人信奉，強過任何一代禪宗，甚至比肩初代禪宗達摩，而你的真實年齡已經接近兩百歲，師兄現在就將體內的舍利子取出給你，解除你的束縛，你會覺醒非比尋常的能力，金身回歸，奪回七彩舍利，那時候你就是佛了。」

    豆丁咬著牙，說道：「所以，剛剛雷音寺的人不出手相救，就是為了等你死？」

    常六兩微笑，嘴角溢血，他摸著豆丁的臉說道：「豆丁啊，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使命，雷音寺面對佛道大劫也是迫不得已，你若生，我死而無憾，我在天之靈會看到親愛的小豆丁崛起的時刻，再也不用受人欺凌。」

    常六兩說著，右手猛然探進自己的心窩，在血肉中取出一顆金色的舍利子交到豆丁手中，他巋然倒下，死在豆丁的面前，就像是一座屹立如山的豐碑轟然倒塌。

    豆丁握著金色的舍利子，哭得撕心裂肺，天真如他，何曾想過自己的命會如此曲折多磨。

    在他的記憶里，清涼山夜色如水，牛家村一片祥和，小夥伴開心無邪，張剪子大叔為人風趣，師傅對師兄們都很嚴肅卻從來不讓他練功，大師兄就像自己的親哥哥，楊浩大哥哥也對他疼愛有加。

    只是他從來沒想到，自己是個年近兩百歲的老妖怪，體內還封印著一個轉世三百年無法動武的東西。

    黃沙漫天中，眾人都被白蛇的神通定住不能動彈，就算是老秀才、南宮雲和三大神僧也變得行動遲緩。

    「善心，你在哪裡？！」海燈大師雖為戒律院長老，卻素來疼愛豆丁，他一直反對雷音寺的決定，讓常六兩捨命取出舍利子覺醒神佛之力，豆丁只有常六兩這麼一個自小陪伴自己的親人，他不忍傷害豆丁半分。

    「你們，為什麼要騙我……」一個孩子聲音隱約傳來。

    「為什麼要害死我師兄？！」像是質問，聲音顫抖而發狠。

    豆丁的小手攥住金色舍利子，舍利子爆碎，散發金光，強烈的佛氣蕩漾四周。

    老秀才手中的禪宗金身散發攝人的光芒，纏繞在他身上的鬼門秘術的黑色鎖鏈像是煙霧一樣斷裂消散，禪宗金身眼神疑惑地看向人群外端坐如佛的小小身影，金身搖晃，向他走去。

    「發生了什麼事情？」南宮雲說道。

    不僅是南宮雲疑惑，就算老秀才也一頭霧水，禪宗金身無覺無識，竟然能輕易掙脫開自己的鬼門秘術？

    「嗯？」而站在白蛇頭頂的蛇娘娘也露出疑惑之色，看向黃沙煙塵中那個小小的身影。

    枯木大師說道：「不對，常六兩已經將體內舍利子交給善心，但善心沒有與舍利子融合，他毀了舍利子召喚禪宗金身是要反奪舍，禪宗金身歷經數千年而不滅，此舉將會讓禪宗無法再轉世投胎，佛門大計會功虧一簣！」

    數千年來，禪宗金身多次轉世成人，被選定的人就會成為活佛，活佛身死，而金身不滅，繼續轉世，尋找靈童，直至成就真佛之身，成為燃燈古佛和如來佛祖那樣的存在，到時候佛門的光輝將照耀九州，壓蓋九州大地萬古而不朽。

    此時在雷音寺內，凶獸窮奇突然暴虐發狂，掙脫開經文束縛，沖塌院牆，幾名看守它的弟子攔住窮奇，口中誦念御靈咒，窮奇許久沒吃過葷，幾乎是一口一個將這些弟子吞入腹中，它凶性大發，獠牙刺出，身上魔氣越發濃郁，很快振翅遠離。

    而在江南城郊的田園中，雲曦的眼中突然生出一股殺氣，身上的太虛綾飄動，似乎想要掙脫離去。

    「你怎麼了雲曦？」虎子問道。

    我轉身看向雲溪，雲曦面露疑惑，說道：「好像有人在召喚太虛綾。」

    「豆丁？」我疑惑道。

    雲曦放手，當年太虛綾擇主時曾表現出對豆丁的喜愛，她才剛一鬆手，太虛綾就鑽入虛空之中消失不見。

    「我命由我不由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