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問道:「老秀才難道就不護住楊三千嗎?」
常先生嘆了口氣說道:「陰山楊家,六世同堂,像你這麼大的五代玄孫都有孩子了,楊三千雖然道術驚人,才華絕艷,可他是庶子所生,不受重視,當年也算是從楊家叛離,並不招待見。【看書閣免費小說閱讀】」
「既然這樣,那我將蛇娘娘放出來看來放對了,正好跟這些道門牛鼻子算算賬。」我喃喃說了一句。
「什麼蛇娘娘?」小五問道。
常先生聽我這麼說,也驚奇道:「浮屠嶺的事情我也知道了,所以才會想辦法找到你,蛇娘娘的本體你看到了嗎,沒有化龍的跡象吧?」
我說道:「看樣子是飛不起來了。」
常先生說道:「那就好,一條蛇被困了六七百年都沒死,說出來怪嚇人的。」
我沒就蛇娘娘的話題再說下去,而是看向旁邊的道:「你呢,陸大俠?」
道:「我管楊三千叫楊大哥,他救過我師傅的命,正好我師傅讓我下山走走,那時候剛好也認識了常老,就答應留在你身邊觀察觀察,誰知你這個人這麼無聊,除了讀書什麼都不干。」
話既然都挑明了,我心情也舒暢了一些,被人蒙在鼓裡的感覺很難受,不如知道真相坦然面對。雖然知道自己懷璧其罪,隨時有可能丟了性命,但在我看來,總比被人耍來耍去強,尤其是被自己熟悉的人欺騙。
常先生這次找到我就是為了接引我去道門,他所在的道門叫清涼觀,觀內弟子不多,而且道觀是對外開放的,平常也就附近村子裡的村民們會去祭拜,後院很清靜。眼下我一點道門根基都沒有,所以首先得泡幾個月的藥澡,再配合針灸之法刺穿我二十幾年都封閉的穴位,才能打坐吐納,繼而練氣。
道家練氣非一日之功,現代的人為了生存,生活節奏很忙,連鍛煉的時間都沒有,基本上跑幾步就喘,就算告訴他怎麼練氣人家都不會去學。再者十年如一日下苦功夫也不一定練出什麼成就,就為了防身也沒必要這麼折磨自己。現在社會的騙子又多,腎虛的補氣散和十全大補丸早在幾十年前風靡大江南北,這些跑江湖的人都歸於三教九流,就連算命瞎子也都是一群要麼真瞎要麼裝瞎的騙子扮的,有些流傳下來的手藝也就漸漸失傳了。
再者真正的道家練氣之法都是不外傳的,而且必須有前輩師傅教導,靠自己瞎搗鼓也弄不出什麼。
楊三千那邊我暫時還不能見,否則給監視他的那些人知道我就危險了,那個我從來都沒見過的親娘更是不能見,眼下必須得先入道門學些本事,不至於被體內的生死簿耗死再考慮之後的事情。
我們吃完飯後先是回小屋的住處收拾了一下東西,準備下午順著安城城南的方向向清涼山進發。
常先生說我體內的封印已經鬆動,回到觀內必須立刻重新封印,否則高手一眼就可以看出體內有古怪。
下午小五開車送我們一路南行,他和我講了很多這些年來的所見所聞,常先生也講了一些自己闖蕩天下的見聞,或是年輕時候的趣事,或是一些詭異離奇的事情,末了,他感嘆一句:「道門世界,江湖兒女,漂泊的命。」
小五沒和我講他是哪個宗門的,我對道門的劃分一竅不通,也就沒問。
不過想到之前在浮屠嶺的時候,看到郭瞎子在取回道身後,竟然身輕如燕可以在林間步履如飛,心中倒也是一絲嚮往。
晚上月明星稀快到了清涼觀時,常先生像是突然想起什麼,開口說道:「小周天羅盤的事情你不要和任何人說,若是不小心被人發現,就說是普通的羅盤,道門世界沒有你想的那麼和平,其中的殺戮比浮屠嶺只多不少,若是讓人知道你懷揣著這種寶貝,必然殺你奪寶,生死簿可以護你的同時也是傷你。」
小五聽到常先生如此說,一臉好奇地問道:「道家聖物之一的小周天羅盤?」
我點了點頭,將小周天羅盤拿出來,問道:「除了能看見過去的影像,還有什麼功能嗎?」
「小周天羅盤什麼時候有這個功能了?」小五疑惑道。
常先生說道:「我第一次看見的時候也嚇了一跳,不過生死簿據傳也記載著人一生的功過,不知道小周天羅盤能倒映出過去影像的原因是不是因為楊浩的體內藏著生死簿。」
小五一臉興奮地看著我說道:「這個可是道家聖物哪,不過對於現在的你來講一點用處也沒有,不如把它轉讓給我,我可以把本門的不傳之秘都傳給你,反正我師傅就認我這麼徒弟。」
常先生說道:「別信他的,等你練出了道氣就知道這小周天羅盤的妙用了,他這一門除了吹牛就是騙,真正的本事沒多少。」
「常言道,你個老東西少說兩句話死不了。」小五罵道。
「常言道?」我有些詫異地看向常先生。
常先生一臉尷尬地說道:「原本名字是小時的乳名,後來當觀主師傅認為乳名帶小字太小氣,就臨時給我改了這個名字。」
「乍一聽我還以為是腸道炎。」我說著哈哈大笑起來。
小五也跟著哈哈大笑,常先生說道:「沒大沒小,老夫脾氣好,不跟你們計較。」
我們到了常先生的清涼山道觀時已經是夜半時分,這道觀比我想像中的要小,依山而建,門庭總共上下七八個間房,山頂上一處大廟,裡面供應著道家鼻祖老子的雕像。
道觀的門前是一片荷塘,靠近荷塘最前面是兩座瓦房,通過中間的道路拾階而上,還有一些已經半塌的房子,幾乎被荒草覆蓋。
「常先生,您這道觀破成這樣,真的還有人來上香嗎?」我走在後面問道。
常先生沒回頭,小五向我做了個噤聲的動作,道:「常老的師傅當年是被批鬥死的,實際上大革命之前,真正的道門已經閉山門不出,受到迫害的,都只是些對外公開的小道觀。常老的師傅說,他經得起世人的檢驗,只是他沒想到世人經不起檢驗,小孩子對他毒打,加上放了十年的牛,大革命剛結束,人就登仙了,臨死之前念想著祖師爺的傳承,把他那些徒弟都召回來,最後回來的只有常老。」
「可這山道都沒人掃,野草沒人除,還有人住嗎?」我小聲問道。
道:「每年過春節和清明常老會回來一次,上回我記得還有四五個徒弟的。不過似乎也都資質平平,常老是個念舊的人,也就念想著他師傅吧,道門的人,十有九孤,以師為父,常老不捨得他師傅一手建立的道觀落寞卻有無可奈何。」
「道門現在都這麼落寞?」我問道。
道:「那怎麼會,從這裡往西走就是藥王山,再往西就是秦嶺山脈,那裡道門林立,門中弟子過萬的都有,道門四大尊所在的宗門人數也成千上萬,比想像中要多。世俗之中人分三六九等,道門也一樣,一個門庭真正的強大還在於弟子的強弱,有的人天生近道,觸類旁通,練氣一日即成,有的人卻要三年五載,像常老這清涼觀沒有約束力的地方,練十年也練不出像樣的弟子,人家不罵他假貨才怪。」
「徒兒們,還有沒有在的?」常先生向山上道觀內喊道。
常先生的聲音有幾分落寞,透過照進山上的月光,我看向道觀內,老子神像前的香灰似乎都已經有些幹了,燭台上的蠟燭也已經燒盡。
「看來都走了,也不知我那小徒弟怎麼樣了。」常先生自言自語道。
常先生話音剛落,道觀里吱呀一聲開門的聲音,一個穿著單薄睡衣的小童提著盞油燈睡眼惺忪地從裡面走出。
小童十二三歲,看到道觀門口的人是常先生後,哇的一聲就哭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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