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邱輝的話,朱和墭卻笑了起來。
土地不缺才是搞好「大同」的關鍵啊!
現在畢竟是農業社會,工商業只是錦上添花的東西,還能當成根本。
如果土地稀缺,人人都把土地當成命根子,那就別想在潮州這種宗族勢力非常強大的地方搞好「大同」了潮州的土地大部分都在宗族名下,占地比較多的都是強宗大族。而潮州的強宗大族在清朝的時候都還武德充沛,經常爆發械鬥,而且還都聚族而居在城堡一樣的圍樓之中。
你要均他們的田,他們不和你拼命?就靠朱三太子、朱三太孫的那點實力根本搞不定。
反而是現在這種人少地多,而且還有大敵當前的情況,更有利於朱三太子、朱三太孫和邱輝用「原儒大同化」路線整個潮州四縣的力量。
想到這裡,朱和墭就笑著將自己的設想和盤托出了。
「丈人,我們手裡的出潮州四縣除了人少一些,其他都還不錯啊!土地足夠,又有達濠商埠這個溝通中外的口子,還有食鹽、白糖這兩個產業,最近火硝和火藥也發展起來了對了,小婿最近還琢磨出了個甘蔗渣釀酒的營生,也是大有可為的。」
「啥?甘蔗渣還能釀酒?能有那好事兒?」邱輝眼皮一抬,似乎來了興趣。
朱和墭笑著:「丈人,這甘蔗酒不難釀成等淑真嫁過來的時候,應該就能大批產出了。」
「那麼快?」邱輝道,「不過這酒可得陳一些才好。」
朱和墭笑了笑,道:「小婿自有辦法讓這酒陳得快一些保管好喝!」
酒的人工陳化和調香對朱和墭來說,可不是什麼難事兒。
邱輝點點頭,笑道:「倒是候我得好好品品!」
朱和墭笑道:「等這酒釀好了,就給您送個幾缸過去!」
「幾缸?」邱輝大笑,「你是想醉死我啊?」他頓了頓,又道:「不過甘蔗渣能釀酒倒是個好買賣我們潮州這裡,甘蔗渣可不缺!」
朱和墭笑著說:「丈人,您看,我們現在有了食鹽、白糖、火藥、甘蔗酒這四個能來銀子的產業,還有達濠的海貿。銀子應該是不會太缺的,如果我們自己能把眼光放長遠些,稍微儉省一些,就能拿出一筆錢用在開廠、辦學和整理土地上了。這三件事辦好了,我們潮州的大同就有了!」
邱輝聽得有點糊塗,「整理土地是為了均田這開廠子、辦學堂和大同有什麼關係?」
朱和墭笑著解釋道:「當然有關係了!先說學堂,學堂是教書育人的地方,也是我們傳天下為公、天下大同之道的地方。如果辦好了不僅可以為我等原儒培養後繼之人,還能讓揭陽、潮陽、澄海、惠來四縣的少年有書可讀,讀了書將來才有機會出人頭地啊!
再說辦廠,小婿打算先辦起來的,就是火硝廠、火藥廠、酒廠、鑄銅廠這四個廠子不過小婿不打算吃獨食,錢是賺不完的,大家一起賺,一起發財才是大同啊!
所以這集硝、製造顆粒狀火藥、甘蔗釀酒,還有鑄造銅錢和銅器的手藝,都是可以傳給潮州四縣的鄉親的。當然了,拜師學藝的規矩還是要講究的,等學徒們藝成出師後,就算他們要自己開買賣,我也是支持的。」
聽朱和墭說到這裡,邱輝已經明白了,他點點頭道:「辦學堂、辦工廠都是為了收徒傳藝。這師徒關係一成,那可就是一條船上的人了!」
那是啊!
朱和墭什麼人啊?朱三太孫!誰要拜他為師,那就是朱三太孫的徒弟,朱三太子的徒孫,崇禎皇帝的增徒孫!
朱三太子、朱三太孫要失敗了,那崇禎皇帝的增徒孫們怎麼都得連坐個滿門抄斬吧?
而且大清朝這些年在潮州幹的事情的確不地道,莫說和大清為敵的潮州人了,就是投靠大清當狗的潮州人有幾個落得好下場了?
所以這師徒名分只要一成,這些徒弟和他們背後的一個個宗族,就會變成朱和墭的死黨,自然也會接受朱和墭的「大同化改造」。
當然了,朱和墭的「大同化」也不是要拆散潮州宗族,而是準備以宗族為單位,推進潮州的大同化。以宗族為單位分配土地,開辦族學,攤派稅收、徭役和兵役,並且扶著各宗族興辦火硝廠、火藥廠、酒廠、銅廠等手工工場,另外,朱和墭還打算利用自己的化學知識幫著潮州的海鹽、白糖兩個產業升一下級,從而形成幾個高附加值的優勢產業。
這樣朱和墭不僅能通過「大同化改造」把潮州的宗族組織起來,而且還能實現產業升級和普及教育,真是一舉多得啊!
而潮州這邊一做起來,那麼同樣的模式就能複製到整個廣東了。
這個時代的廣東其他地方也和潮州差不多,都給大清朝折騰的夠嗆,都是宗族社會,而且都還沒徹底躺平!
只要能把廣東整合成一個「大同社會」,達到人均產值、收入和擁槍都超過美利堅的水平,那麼推平滿清當然不在話下了。
等推平了滿清,「潮州式大同」也還可以推廣到全國!
現在全國人口也就三四千萬,土地還那麼多,而且還擁有絲綢、棉布、茶葉、瓷器、白糖這種具有國際競爭力的「中高端產業」,周邊還有一群「預備殖民地」,比起南北戰爭前的美利堅也不遑多讓啊!
有什麼理由不能截了美利堅的胡?
想到這兒,朱和墭臉上的笑容可就難以掩飾了!
而負責管理台灣民政的陳永華一直在仔細傾聽朱家父子和邱輝等人的話,越聽越覺得這個「大同化」有搞頭!
不僅可以在潮州搞,也可以在台灣搞搞好了,台灣島上的不到二十萬人口也能當成三十萬、四十萬來用了。
就在陳永華想向朱和墭討教「甘蔗渣釀酒」的買賣怎麼做,想在台灣複製的時候,欽州灣龍門島的「島主」陳上川卻先開口了:「監國、世子爺、邱制軍,這個天下大同可以慢慢搞,眼下的當務之急還是怎麼打敗尚可喜、米思翰這兩個韃子頭的大兵啊!我可聽說他們現在正在調集廣東、福建兩省的大兵,眼看著就要壓上來了。」
揭陽之戰好像把廣東的清軍打怕了,雖然棉湖寨那邊的尚家軍主將換成了尚之孝,但是這哥們好像比尚之信還慫,趴在棉湖寨動也不動。
而廣東提督嚴自明則在普寧躺平,潮州總兵劉進忠則回海陽躺平,鄧光明和張夢吉率領的續順公府旗軍則在北溪上游躺平一圈躺平兵,讓朱三父子也有點無可奈何,所以就只能先「種一下田」,搞一搞大同了。
不過既然陳上川提到了這個問題,朱和墭倒是想聽聽他的意見。
朱和墭問:「陳總兵,依你之見,我等當如何應付廣東、福建兩省大兵?」
陳上川道:「世子爺,臣建議先在揭陽島四周修築營壘木柵,囤積糧草火藥,以做長久之計,並誘敵來圍。待尚可喜大軍抵達後,再以偏師民兵依託營壘與之對峙,同時分出精銳數千與臣合兵,同取海外瓊州大島,以為抗清之根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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