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不識又失眠了,滿腦子的問號。
他想知道淡雪驕得了什麼病?致病原因是什麼?發病的誘因又是什麼?為什麼她會認為自己能夠治癒她?
不得不說,春風昨晚一席話,讓逢不識徹底進入了醫生角色代入,而且入戲極深。但無論他化身白衣使者的願望多麼美好和強烈,他終究只是個按摩師。因此,即便他腦袋想炸了,依舊是一頭霧水。
半夜的時候,逢不識的意識開始迷糊。上下眼皮往一塊兒粘的時候,大腦傳來警訊——床頭有人。這個意識一起,逢不識的睡意當即去了大半。他猛地從床上坐起來,房間內的感應燈也漸漸亮了起來。
他媽的,房間裡還真有個人。逢不識大腦嗡鳴,嘴皮子因為發麻發木不停地顫抖著,震顫的頻率比他的手還高。當他看清那人是春風,一顆心才慢慢安靜下來。
春風搬了把椅子,坐在逢不識的床邊。小賊娃子自從得了商士隱真傳,跳窗入室的本領爐火純青,居然連靈敏的感應燈都沒有驚動。
「逢兄,你那小破膽該練練了。」春風在嚇人之後,完全沒有內疚的覺悟。
逢不識等嘴皮子好不容易安定下來,才指著嘴巴強詞奪理地說:「我一個按摩師,練膽有啥用?我在練習震顫技巧。」
春風拍手笑道:「如果嘴顫的功夫用在女人身上,肯定女人們個個都嚷著要嫁給你。」
逢不識這才意識到自己把自己套進去了,抓起枕頭向春風丟去,可春風連帶著屁股底下的椅子都不見了,枕頭在空中翻了幾個滾,啥也沒砸到。
逢不識左右看了看,卻沒看到春風的影子,以為他從窗子逃跑了,正想去撿回枕頭,肩膀被人在後面拍了一下,又把他嚇得一哆嗦。轉頭一看,春風換到了床頭的另一側,坐在椅子上,翹著二郎腿,腦袋一點一點,顯得流里流氣。
「你這樣會嚇死人的。」逢不識怒道。
春風咧咧嘴,也不再逗逢不識了,「我沒追上淡雪驕。」
老實人逢不識立刻忘了受驚的不快,驚訝道:「以你的速度都沒追上?」
「我的特點是瞬間爆發,不持久。」
「難得聽到你這麼坦誠地陳述自己的缺點。」逢不識不失時機地抓住這句充滿歧義的話作踐春風,滿足小小的報復快感。
春風一愣,終日打雁,叫雁啄了眼。但春風的聰明之處在於,錯話出口,那就由他,絕不戀戰。一味解釋,只能越描越黑,倒不如轉移對方的注意力。
「淡雪驕是順著湖岸跑的,開始速度不快,但越跑越快,到後來速度都快趕上准主母了。」
逢不識咋舌,准主母柳瑩,奔跑起來時速不說兩百碼,但也差不了多少了。
春風繼續說:「跑到基地邊上,我跟丟了。四米高的電網,她噌地跳出去了。」
春風隨後去了淡雪驕的家裡,一直等到半夜她回家睡了才離開。「她回來的時候和普通人沒區別。」
逢不識對淡雪驕愈發地好奇。
第二日晚飯後,淡雪驕來了。與她一起來的,還有一個發福的中年婦女,身後跟著一個高高大大的青年,一條牛犢大小的德牧在她身邊亦步亦趨。
上官旭一看來人,既興奮,又忐忑。女人叫方芳淓,中央廚房的女老闆,承包了多個職權部門的午餐盒。生意做得不算大,資產或許只有上官旭一個零頭。但是她江夏警備司令堂妹的身份,為她籠上了一道光環。上官旭生意再大,終究是民。方芳淓卻是不折不扣的官商。
平日裡不願正眼瞅他的大佛,今日突然登門。上官旭腦子裡像被放進了一隻轉輪倉鼠,急速轉動,揣摩對方的來意。身體動作也不敢怠慢,急忙起身相迎。
「什麼風把方老闆吹來了?」
「上官老闆,不會怪我不請自來吧?」方老闆一副煙嗓,聲音沙啞卻頗有磁性,「今天去武備司做餐盒滿意度調查,聽淡妹妹說你家裡有一位很厲害的理療師,恬著臉上門求體驗,不怪吧?」
「哈哈,榮幸之至,我可是欽慕方老闆已久,快請座。」上官旭把方老闆引到沙發前坐下。
高大青年站在方老闆身後,虎著臉,擺出生人勿近的模樣。
「這位兄弟氣度不凡,一看就是非常人。」上官旭道。
方老闆笑道:「我保鏢王大力。」
又指著德牧說道:「我家的寶貝二蛋。二蛋好動,上官老闆不介意它四處轉轉吧?二蛋很乖的,不咬人。」
上官旭看著比王大力還要威風的德牧,嘴角抽了抽,隨即笑道:「這個自然,二蛋請隨意。」
德牧當即撒歡地跑開了。
上官旭適時奉上一句馬屁:「二蛋很有靈性啊。」
方芳淓笑而不言。二蛋就是人變的,沒靈性才怪。
方芳淓自然是林小妖假扮的,站在她身後唬人的是王濤。今天春風給她打了個電話,讓她用真心話異能去探探冰窟窿的底。林小妖便把每月例行的餐盒滿意度調查提前了。
要說這個方芳淓,雖然憑藉堂兄在江夏搶到了一個飯碗,但做生意卻是實打實地用心。不給堂兄丟臉,是她最樸實的經營理念。
她提供的午餐盒,由專門的營養師指導搭配,蛋白質、糖分、脂肪以及人體所需營養元素配比科學,口感好、味道佳,餐盒質量屬於上上乘。每月她還會拜訪客戶做例行的滿意度調查,據此改進和豐富餐盒的品類和味型。如果不是江夏還有眾多的關係戶廚房,方芳淓完全可以將江夏所有職能部門的午餐盒市場壟斷。
相對於網絡調查,方芳淓更信任與客戶面對面的交流,她堅信這種方式更有助於強化芳淓中央廚房的品牌。滿意度調查作為一種傳統被延續下來。
今天下午的時候,林小妖臨近下班時間才來到武備司。這也是慣例。機要員的辦公區域在建築的中心,要通過三重門禁,接受三次全身掃描。因此,工作期間,機要員幾乎不會外出。方芳淓獲取機要員的問卷調查,只能選擇在這個時候。
武備司有五名機要員,在完成調查問卷後,其他四名機要員都離開了,林小妖卻專門叫住了淡雪驕。
「什麼事?」淡雪驕一如既往得冷,她急著去上官旭家做理療呢。
「淡妹妹,你心裡有苦,不妨跟姐姐說,或許姐姐能幫你。」林小妖的話來得很陡,但表情卻十分誠懇,目光真誠而懇切。
淡雪驕先是疑惑,她和這位胖大姐除了滿意度調查外,再無交集。但她隨後又覺得這位胖大姐今天格外得親切,自己有好多話想跟她說。
「我們邊走邊說吧。」林小妖發出邀請,一隻手插入淡雪驕的臂彎,很自然地把她引向自己的車。
淡雪驕有種不吐不快的感覺,話匣子打開就再也關不上了,在車上把自己的痛苦、煩惱和恐懼一股腦的倒了出來。沒有人吩咐,王大力(王濤)直接把車開到了上官旭的湖景別墅。
方芳淓的到來,讓上官旭對逢不識充滿了感激。逢不識來了幾天,就讓他認識了不少江夏的大員。
他是大商人不錯,可在末世,如果說普通人是個蟲子,商人就是大點的蟲子。官面兒上人物,他平時難得一見,如果能通過方芳淓搭上警備司令這條線,不奢望從此在江夏橫著走,但有人罩著,也能省去不少麻煩事。
上官旭把方芳淓安頓好,就急匆匆地跑向理療室,把他老婆陳安妮從按摩床上拉了起來。
「小逢,警備司令的堂妹來了,拜託您了。」上官旭心有所求,連敬語都用上了。
逢不識沒有多餘的話,微微一點頭:「讓她進來吧。」
上官旭屁顛顛地去接迎方芳淓,不多時,他引著胖胖的中年婦女進來,微躬著腰,活脫脫的大內閹人的做派。
王濤跟了進來,往門口一杵,跟個雕塑似的。上官旭覺得方老闆的手下好沒規矩,咳了兩聲,沒人理他。上官旭見方老闆也沒有趕人的意思,也不多事,退了出去,輕輕帶上門。
林小妖在手串上按了一下,檢測房間內有無竊聽設備。王濤則一個健步衝到門口,貼著門聽外面的動靜。
逢不識笑道:「妖姐,房間裡很乾淨,隔音效果也很好。王濤你也別那麼緊張,不會有人進來的。」
林小妖關閉了偵測設備,笑道:「小逢,辛苦你了。」
逢不識笑著搖搖頭,說:「妖姐,春風說你要過來,但沒說什麼事,你不會是專門找我做理療的吧?」
「我哪有那麼閒,我是為淡雪驕來的。」
逢不識先是眉頭微蹙,隨後一喜。「這麼說,妖姐知道淡雪驕犯病的原因了?」
「在路上,淡雪驕把她知道的都告訴我了。」
逢不識感慨道:「不虧是真心話大姐姐。」
林小妖鄭重地說:「小逢,姐姐拜託你,這次無論如何,你都要幫淡雪驕,即便有些事和你的原則牴觸。」
逢不識的眉頭又緊了:「我可以試試,但你必須告訴我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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