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朵悲悽的哭嚎在空曠的地下室內迴蕩,與之相伴的是帶著機械音的、粗魯且殘忍的大笑。筆言閣 m.biyan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梅朵手腳並用,爬到夏平平身邊,手忙腳亂地把斷腿往他身上安。夏平平暈厥了,大股大股的血從他下身湧出來,匯集在身下,頑固而堅定地向外擴張。梅朵一邊擺弄著斷腿一邊抹眼淚,把自己塗成了一個血人。
改造人笑得很開心:「別著急,慢慢來,我會等你。等他的血流光,我再斬你的腿。」
這句話就像高爆炸藥,將火山口最後一層阻擋岩漿的岩層炸開了,一向有點膽小且缺少自信的梅朵徹底暴走了。她霍地起身,發出了雌獅般的怒吼:
「我要殺了你,為平哥哥報仇。」
怒吼間,人已躍起四五米高。這次她沒有蓄能,沒有藉助皮皮醬的力量,依靠的僅僅是腎上腺素激增爆發出的洪荒之力。改造人的笑聲戛然而止,一道銀光從他小臂上射出,直撲梅朵。梅朵卻做了個空翻,落下來時腳正好踩中銀光。她腳尖在飛刃上一點,身體如離弦之箭,直刺改造人。
改造人的第一反應是把腦袋縮進金屬「龜殼」,然後才揮動機械臂。機械臂動起來的時候,梅朵的右腳已經踏在改造人的胸口。改造人向後退了一小步,梅朵的另一隻腳又踢中他的胸口,改造人再退。梅朵的雙腳連續不斷地蹬踏在改造人的胸部,改造人連連後退,身體也一點點後仰。
在梅朵連環腿的持續攻擊下,改造人退出了十多米,終於失去了重心,向後跌到。他跌倒的位置,離鳳凰不足一米。他要再多退一步,鳳凰或許就會被砸成一張餅,再要復活或許會花上更多的時間。
鳳凰顧不得慶幸,她調整了一下姿勢,身子向前一撲。她的右手出現一團火焰,她沒有遲疑,果決地將右手伸向改造人頸盾下的洞口,抓向龜縮在內的腦袋。
改造人反轉機械臂,想把自己撐起來,但這個動作他註定無法完成了。他看到火光鑽進了他的「龜殼」,緊隨一瞬間的極度明亮而來的,是永恆的黑暗。他甚至連一聲慘叫都沒發出來,頭顱已經化作飛灰。
鳳凰以斷腿做支撐,努力地爬上了金屬架子的肩膀。梅朵半跪在金屬機甲的腹部,大口大口地喘息。
「妹妹,你肩膀上有把刀。」
梅朵側頭看去,她的左肩插著改造人的飛刃。飛刃飛回時,刺中了她的左肩,由於皮皮醬阻隔了她的痛覺,她盡然沒有發覺。她把飛刃拔出來,丟到了地上。血從肩膀留下,攀上一座山峰,從峰頂滴落。血滴砸在金屬機甲上,發出滴滴噠噠的聲響。她顧不上自己的傷勢,眼淚撲簌簌地往下掉,淚水在她滿是血污的臉上犁出兩道溝。
「姐姐,怎麼辦?平平哥快不行了。」突然,梅朵直視鳳凰,「姐,你的血,你的血能救他,求求你,救救平平哥。」
鳳凰苦笑,她被斬斷雙足,流了太多的血,她不知道能不能支撐到把夏平平救活。但妹妹的請求,她無法拒絕。「把我抱過去。」鳳凰說。
梅朵一愣,又立刻反應了過來,姐姐現在也是斷腿的殘疾人士!她看著鳳凰的斷腿,放棄了先前的念頭。「不行,會害死你的。」
失血過多的鳳凰同樣會死,而且是真正的死亡。梅朵痛苦地抱住了頭。突然她的觸角動了動,她注意到血滴的聲音不再是連續的滴答聲,而是有間隔的「嗒……嗒」。她看向自己的肩膀,將衣領往下扯了扯。肩膀上的傷口已經癒合,留下一道淺淺的傷疤,而且疤痕的顏色正快速地向正常的膚色轉變。
「皮皮醬!」梅朵大叫一聲,眼淚流得更洶湧了,「平哥哥有救了。我真的好笨啊。」
「達魯,達魯。」梅朵在心裡呼喚皮皮醬的名字,這是她第一次嘗試和皮皮醬溝通。達魯沒有反應,她就一直喊。
過了許久,她的腦子裡才跳出一個想法:讓我去救另一個人?不行,你的傷還沒治好。之前你斷了兩根肋骨,好容易幫你接上了,你一動又斷了。
這個念頭很突兀的出現在梅朵的腦海里,不屬於她,自然是達魯的。梅朵與達魯開始了思想層面的對話。
梅朵:可我沒覺得哪裡不舒服。
達魯:因為我阻斷了你的痛覺,如果我離開,你會痛得昏死過去。
梅朵:可平哥哥的傷勢更重,你不救他,他會死的。我沒事,我能扛過去的。求求你,達魯,救救他好不好,求你了。
達魯:可我為了救治你已經耗費了許多能量,我沒力氣治癒你的朋友。
梅朵:怎麼補充你的能量?
達魯:宿主大量進食。
梅朵:沒問題的,這裡能找到大量的食物。
達魯停了半晌:等我兩分鐘,我幫你處理好肩胛骨的骨裂。這段時間你最好不要用力。你朋友的斷肢再植很麻煩,我需要幾天的時間。一會兒你把我移過去,我先止住他的血。之後你要想辦法讓新宿主大量進食,主動進食困難就讓他吃流質。
梅朵一口答應。她對鳳凰說:
「鳳凰姐姐,我去救平平哥,你照顧好自己。」
鳳凰無奈地笑了笑。自從遇到了夏平平,梅朵小妹重色輕友的種子就生根發芽,野蠻生長。鳳凰和夏平平同樣斷腿,但梅朵一心想著的只有夏平平,姐姐早就被她拋在了腦後。鳳凰也沒有吃醋,畢竟她自己能緩慢復原,夏平平不治會死。
梅朵謹遵皮皮醬達魯的醫囑,小心地從金屬機甲上滑下來,將被她丟在地上的飛刃撿了起來,走到夏平平身邊。小等了一會兒,達魯告訴她可以了。她褪下戰衣,用鋒利的刀刃在腹部輕輕劃了一刀。她腦子裡傳來了達魯的抱怨聲:輕點,你傷到我了。
這不能怪梅朵,她已經很小心了。只能怪飛刃太鋒利,連柔性戰甲都能輕易劃破的刀刃,著實不易掌控。
達魯完成了自我修復,才從傷口處爬了出來。它縮成粉皮大小,在梅朵的肚皮上停留了幾秒,幫她癒合了傷口。梅朵捧著達魯,把它貼在夏平平的橫截面創口上。達魯立刻鑽了進去。
改造人的這一刀恰巧從夏平平的臀部和大腿連接處滑過,將大腿齊根斬斷,所幸沒有傷到內臟。傷口十分平滑,對斷肢再植有利。梅朵很小心地將斷肢和身體對接,確保沒有一絲偏差。皮皮醬則在皮膚和肌肉間延展,將斷肢固定住。
梅朵將兩條腿接好,才把自己的衣服重新穿上。皮皮醬在她體內的時候,她沒有痛覺,此時才感受到從左肋下方和肩胛骨上傳來的刺痛,汗水從她額頭沁了出來,她大口大口呼吸著,但疼痛似乎變得更劇烈。
她依舊堅持把夏平平的兩條腿檢查了一遍,才安心地在他身邊躺下,躺在他的血泊里。躺下後,疼痛感減輕了許多。梅朵想,平哥哥總算完整了。但她又下意識覺得哪裡不對。
趴在金屬機甲上的鳳凰無奈地搖搖頭,梅朵這丫頭全然忘了自己這個姐姐。她只能自力更生,從機甲上爬下來,向懸浮梯匍匐前進。那裡有她的斷腳,如果能夠回收利用,康復所需的時間會比重新長一對新腳要短得多。但當她看到那雙扁平狀的混合著血泥的飛行靴時,感覺被人當頭澆了一桶冷水,涼透了。她的雙腳已經被改造人踩得稀巴爛。
希望破滅,鳳凰頹然地將頭貼在了地上。這時,她聽到了一絲響動。她用雙手撐起身子,昂起頭,看向懸浮梯。那部完好的懸浮梯廳門已關閉,樓層顯示器上數字快速變化著,最終停在了地上五層。
鳳凰大聲說:「又有人要下來了。」
梅朵躺在地上,也在歪著腦袋看懸浮梯,她叫道:
「希望春風哥哥不要輸,否則我們死定了。」
三個人傷的傷,殘的殘,沒多少戰力了。鳳凰奮力爬到懸浮梯旁,緊貼著牆壁。如果從懸浮梯里出來的不是春風,她就發動的聲波攻擊,這是她現在唯一的保命手段了。從前鳳凰喜歡作死,但這會兒她一點也不想死了。萬一掛了再復活,那雙腳長不回來咋辦?
鳳凰靠著牆,她此刻就像等待法官宣判的被告,心裡忐忑不安。她的餘光瞥見了一個黑影,轉頭看去,黑女巫貼著凱皮璃,不停拍打著。當她看到鳳凰看著自己,她指指自己,又指指門,又指指自己,然後雙手掌心向外,輕輕一拍。
鳳凰大概明白了黑女巫的意思,是讓自己把她放出來,她想幫助他們。想到黑女巫曾經帶著獸群追殺自己,鳳凰選擇了不相信。鑑於黑女巫是三姐負面情緒的集合,鳳凰還是禮貌地做出回應。她指指自己的腿,比劃了一個爬行的動作,又擺擺手,表示自己連爬都很困難。
黑女巫氣得一腳踢在凱皮璃上,疼得捂住自己的腳,坐了下去。
樓層顯示器的數字動了,數字從5到4,到3……一直不停地跳動,看樣子是直奔-10層來的。
鳳凰做好了攻擊的準備,同時在心裡默默祈禱:
「春風哥,你一定要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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