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間空曠的屋子,屋子中間放著把椅子。
駱有成大馬金刀地坐著。易慕付華在離他三米遠的地方站著,一改在公審會場的桀驁,態度異常溫順。前倨後恭,必有所圖。
「你在會場跳出來,我能理解為自薦嗎?」
易慕付華抬頭看了一眼,先生身後,文蘭三人正人模狗樣地把腰杆挺得筆直。他立刻收回目光,重新低下頭。
「先生慧眼,我的小把戲自然瞞不過先生。」
駱有成嘴角扯了一下,「父親姓易,母親姓慕?」
易慕付華微微鞠躬,「回先生的話,曾祖姓易,曾祖母姓慕,從我爺爺那一代,就以易慕為姓。」
「呵呵,既然有膽量把自己推到我面前,又何必裝出唯唯諾諾的樣子?你想給我留下一個小聰明的印象,好讓我放心大膽地用你?」駱有成呵呵笑了一聲,經過一年的錘鍊,他早非吳下阿蒙,看認識人的本事雖未如火純情,也已登堂入室。
「如果是這樣,我沒有必要留你,我身邊不缺耍小聰明的人。」駱有成淡淡地說。
易慕付華一愣,抬起頭,斂去偽裝,嘴角掛著一絲苦笑:「先生是大智慧的人,付華只是一顆暗淡的星辰,無意與日月爭輝。」
駱有成冷笑兩聲:「我的光環,沒人能奪得走。你要真是有本事的人,我自然會給你一個舞台,不用擔心我會嫉賢妒能。如果你只會溜須拍馬、阿諛逢迎,那就趁早滾蛋。」
易慕付華道:「先生,付華錯了。」
駱有成突然喊道:「文蘭、周子然、王濤。」
「到。」三人異口同聲答道,本就挺得筆直的腰又使勁挺了挺。只待先生一聲吩咐,就把面前的窮酸律師叉出去,抽鞭子,打軍棍,滴蜜蠟。
「剛才那句話,也是對你們三個說的,聽到沒有?」
「聽到了。」三人喊得聲嘶力竭,身上卻驚出了冷汗。他們三人,又何嘗不是打的阿諛逢迎的主意?
駱有成手指在扶手上輕輕敲擊著,「你說你是暗淡的星辰,有意思。星辰暗淡,只是因為離得遠了。湊近了看,或許光芒蓋過太陽。你是想說你的才能被埋沒,無人識才。」
易慕付華搖頭:「生不逢時。」
「那就介紹一下自己,讓我看看怎麼個生不逢時。」
「我叫易慕付華,三l律師。」
駱有成有了興趣,看易慕付華的年歲,四十出頭,不到五十。往前推十八年,也就是說,他在三十歲左右已經是三l律師了,這是律師行業的最高等級。一般人想要拿到這張證書,少說也要一二十年的律政從業經驗。
「繼續說。」
「我22歲博士畢業,一年後踏入l級門檻,三年後拿到三l證書。」易慕付華說這話的時候,頗有「男兒且自傲,執筆稱天驕」的氣宇。
「不錯,不錯。」駱有成的食指在扶手上嗒嗒嗒地敲著,「雖然比不上我姐姐和姐夫妖孽,和平常人一比,也算得上驚才絕艷。」
易慕付華神情一滯,有些疑惑地望著駱有成,他不相信在末世中,還有學業和專業比他更驚艷的人。
駱有成沒有向他解釋,問道:「除了律法,你還會什麼?」
易慕付華:「術精於專。」
駱有成:「就是除了翻嘴皮子背法律條文,什麼都不會唄。」
易慕付華表情有些尷尬。
「你從前靠嘴吃飯,但在混亂的世道,嘴巴沒用了,要靠拳頭。生不逢時,是這麼個理兒。」駱有成點著頭說,「幸好你跳到我跟前了,如果你面前是安筱蝶,你跟她說法制說秩序,信不信她一屁股把你坐成一張餅?」
「我敢用這種方式自薦,事先是對先生做過一番調……了解的。」
「說來聽聽。」
易慕付華清了清嗓子,說道:「其一、先生攻打蝶戀花,卻沒有驚擾平民,事後還派武裝機器人來守護。說明先生不僅不嗜殺,是個仁慈愛民的人。」
對易慕付華言語中的褒揚,駱有成不假辭色。
「其二、先生以一己之力,擊潰一支軍隊……」
駱有成搖搖頭,「我可沒那麼大本事。蝶戀花覆滅,無非是我方占了天時地利人和,外加一點點運氣。」
易慕付華沉默了兩秒鐘,繼續說道:「我專門去了一趟北湖,那裡的人對先生是一片稱頌聲,卻沒有人知道先生在哪裡。以先生的武力,在榮城可以橫著走,但先生卻選擇了隱匿自己的勢力。北湖甘願成為附庸,蝶戀花無主,先生卻沒有立刻收入囊中的打算。原因無非兩點,一、先生強大,但勢力卻不強大……」
有點意思了,駱有成笑著示意他繼續往下說。
「二、廣積糧,緩稱王。一切跡象表明,先生所圖甚大。所以,這是我的機會。」
「哈哈哈……」駱有成大笑,他一拍扶手,「讀書人的花花腸子就是多,那我就給你一個機會,為書院修訂一部法典。我不希望你對舊律法照搬硬套,要因時制宜,制定出適合亂世的律法。」
易慕付華微微頷首,臉上不自禁露出了喜色,「明白。」
「你要真是個人才,我給你一個高院的舞台又如何?希望你不要讓我失望。」駱有成轉頭對文蘭說,「帶他去找胡總管。」
易慕付華跟著文蘭走了。周子然和王濤還像兩根木樁一樣立著。
駱有成一瞪眼:「杵在這裡做什麼?還不歸隊?今天的訓練不做了?」
周子然和王濤慌慌張張地往外跑。
駱有成喝道:「回來,噴火隊長沒有教過你們軍紀軍風嗎?」
兩人急忙跑回來,向駱有成敬了個書院禮,然後轉身,排著隊跑步離開。
駱有成離開護衛隊駐地,向實驗樓走去。路上遇到好些個叫不出名的年輕姑娘,慌裡慌張地向他問聲好,接著嘻嘻哈哈地跑開了。一個人倒也罷了,連續幾個都是如此,就有些奇怪了。哪裡不對呢?貌似姑娘們的眼神不對。
他繼續往前走,遇到了何賽花。這是個大大咧咧的姑娘,和徐嬸嬸一個村,性格多少受了徐嬸嬸影響。駱有成和她熟識,起因還是因為弟妹麗格格。
何賽花是麗格格激發異能後的第一個受害者,麗格格一個嗝讓她上吐下瀉,她非但沒有怪罪麗格格,反倒感謝後者幫她治好了困擾她很多天的便秘。
麗格格開辦便秘診所以後,何賽花成為診所最得力的義務宣傳員,鼓動全院的女人到麗格格的診所體驗上吐下瀉。最終導致九成的女人得了麗格格助便依賴綜合症。格格不打嗝,女人不排便,一時成為書院的笑談。何賽花絕對是個心大善良的好姑娘。
「小何,過來。」駱有成招手。
何賽花屁顛顛地跑了過來,「先生,啥事?」
駱有成問:「院裡最近是不是有啥事?怎麼姑娘們一個個都怪怪的?」
「先生,您不知道啊?」何賽花露出神秘的笑容,她四下張望了一下,悄聲說,「書院裡新來的姑娘都說您是書院老公,尤其是剛剛從蝶戀花過來的那一批,前些日子聽說您生病了,個個都恨不得到您床上伺候您。」
此時的何賽花,分明就是年輕版的徐嬸嬸。
駱有成虎著臉:「說什麼鬼話?」
何賽花笑嘻嘻地說:「口誤,口誤,是到床前端水遞藥。」
「想精想怪的,我看你們是吃飽了沒事幹,回去幹活去。」
「先生,想精想怪的是她們,我有男朋友。」何賽花為自己辯解了一句,轉身要跑。
「回來,以後姑娘們出現類似思想作風問題,要及時向我匯報。」
「收到。」何賽花假模假式地行了個書院禮,扭著屁股跑遠了。
駱有成下意識地用手捏住了下巴,難怪柳妹這些天黏黏糊糊,這是有危機感了啊。柳瑩什麼事情都親力親為,為人也太過和善。或許正是如此,剛剛加入書院的姑娘們沒把這個准主母當回事,覺得自己也有機會。
駱有成自責,是自己這個男朋友沒做好,得給柳妹多吃點定心丸。比如吃完晚飯可以拉在她的小手在書院裡轉一圈,幫她宣示一下主權。今晚把她叫自己房裡睡覺,單純睡覺,大不了自己多來幾遍觀想法。柳下惠嘛,又不是好大不了的人物。
駱有成胡思亂想間,走進了史湘雲的實驗室。
「你說什麼?他們把斥力靴叫做暗能盾靴?」聽了駱有成述說,史湘雲皺緊了眉頭。他的手指在工作檯上輪流敲擊著。
「暗能盾靴……暗能盾靴……」他喃喃自語,「暗能……」
他眼睛突然一亮,「難道這暗能就是暗能量?如果是它,那就說得通了。具有負壓強的能量,類似於反引力。」
史湘雲猛地轉過身,雙手抓住了駱有成的肩膀,「小弟,這項技術我們一定要搞到。」
「怎麼搞?」
「我們手裡有牌啊。」史湘雲握拳揮了一下,「該我們的王泰迪同學表演了。」
看到姦夫哥的表現,駱有成驚了,「你不會告訴我,酷刑關她要通關了吧?」
史湘雲拳頭砸在另一隻手掌上,「沒錯,她正在接受最後一個酷刑的考驗。」
最後的也是最難的,駱有成隨口一問:「是什麼?」
「凌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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